几乎是同时,她被摁进男人的怀抱。
闻祈年呼吸不稳,将她抱得极紧,低低开口:“枝枝,我觉得好不真实。”
“你再打我一巴掌吧,梦是会疼的。”
安静的只有仪器运作的病房内,他的喃喃低语很清晰,就在耳边。
奚白愣了几秒,刚想问为什么,可当感受到身前男人轻轻颤抖的身体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抬手抱住闻祈年的腰,哄孩子似的轻拍了几下。
“我哪舍得打你。”
闻祈年眼睫微动。
奚白发自内心地感慨:“你是不知道,打你一巴掌,手还挺疼的。”
每一次打他,掌心又疼又发麻。
“......”
闻祈年一顿,总算是明白了老爷子说奚白很能让人心梗是什么意思。
他坐直身体,却仍旧握着奚白的手摩挲,幽幽盯着她:“我以后一定比你先死,那就不用因为你比我先离开而难过了。”
奚白不明白他的脑洞怎么一下子又跳到了这个事上,嗯了声,“你怎么就确定你一定比我先死?”
闻祈年:“.....”看!
他就知道奚白一点也不在意他,关心的点竟然不是他会因为她难过!
奚白压根就没想过闻祈年背着她能想这些,见他没回答,于是又追问了一遍:“你怎么不说话?”
说着,她挠了下闻祈年的手心,好奇地望着他。一双桃花眼睁得圆溜,水盈盈的,眉眼含情,却偏偏又带着一股纯天然的天真。
不知道为什么,闻祈年的心像是也被这一下挠得软成了一滩水,柔得要人命,要他疯。
心里的不安被压下。
人都在他这,谁敢动一下试试。大不了就把自己锁在她身边,哪怕是做一辈子怨偶也好。
但一想到,她这双招人的桃花眼看任何人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顿时又很不爽。
安静中,奚白忽然见闻祈年抿着唇掀眸,幽怨地盯着她,似乎还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被你气死的。”
胸膛起伏不断,浑身散发着一股控诉的意味。
可给委屈的。
“?”
奚白不能理解,为什么上一秒这个男人还在难过,下一秒就要被她气死了。她不理解。
真的不能理解。
“行吧。”她耸了下肩,歪头倚在他怀里:“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闻祈年:“.....”
“你是对家派来气死我的吧?”
奚白很认真:“那不能的。”
还好,还是在乎他的。
奚白补充:“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违法的事情不能干,得坐牢的。而且,气死了闻老爷子也不会放过我的。更何况——唔?”
闻祈年心累地捂着她的嘴,破碎感满满。
奚白无辜地转了转眼珠子,唔唔两声表示自己的不解。
“小祖宗,别说了。”闻祈年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她耳垂上发泄地咬了口,故意含着厮磨,怀中人身子一抖,立马老实不闹着要说话了。
他此刻特别想要找医生要瓶速效救心丸,松开手:“你再说,真就要被你气死了。”
奚白再也忍不住了,弯起眼眸笑得水光泛滥。
闻祈年幽幽地觑着她,把玩着女人纤细的手指,指腹在她无名指上摩挲着,“你真是我祖宗。”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闻总——”
宋均端着蛋糕,僵在门边。
他反应飞快地收回视线,低下头:“啊,好像蛋糕忘了拿上来。”说着,转身就要走,闻祈年用力磨了磨牙,他垂眸看向怀里偷笑的奚白,奚白笑得更开怀,而后才说:“让他进来吧,说不定是有正事。”
“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说着,她就要从床上下去。
但腰上那只手没挣脱成功,她还是被锁在男人怀里。
奚白扭头看向闻祈年,她知道闻老爷子在顾忌什么,也知道在闻祈年母亲的事情之后,老人家会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反应。这都挺正常的,她也能理解。
两人对视,闻祈年眼底的笑意没了,他眼底压着紧张和忐忑。
“不用走,就在这听。”
闻祈年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心口很堵:“以前就没防着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不要听老爷子的话,你只要相信就可以了。我这,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奚白避嫌,就意味着她还是没有真正接纳他。
奚白静默两秒,目光扫过他认真的眼眸,而后笑着点点头,在他唇瓣上吻了下。
“好。”
这个吻轻而易举地就叫闻祈年缴械。
他胸口情绪汹涌着,叫嚣着,说不清的软,欣喜。
他抬手擦了擦奚白的唇瓣,喉结微滚:“发烧着呢,别亲嘴。”
奚白一愣,她就说今天闻祈年怎么一直光亲唇角,脸颊这种地方,清心寡欲的,怪不像他。
不过为了不破坏现在良好的气氛,又气死闻祈年,她还是没说这句话。
闻祈年把宋军叫进来,四五个精美的蛋糕被放在两人面前。宋均一板一眼地汇报,垂着眼:“分别是钟总、祁总、程总他们送来的,说是祝您生日快乐,希望您早日佳人在怀。”
“......”
草。
这群笋缺。
要不是他跟奚白已经和好了,他今天不是病死在这,就是被气死。
宋均走后,奚白看着蛋糕抿了抿唇,听着闻祈年骂了钟鹤那群人五分钟后,她才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啊,我忘记了。”
不是不记得了,也不是太忙忘了。
就是单纯的,压根没想到这个日子。
闻祈年顿了下,勾唇笑起来,低头去亲她:“我当是什么事呢,忘了就忘了,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过生日的,就是他们故意气我的。”
不是的。
奚白摇摇头。他们还是男女朋友,忘了对方的生日就是不对的。总会叫闻祈年多少有点失落的。
她想着尽力弥补,于是向闻祈年要打火机点蜡烛。却没从他的外套里摸到,闻祈年不甚在意:“戒烟,就扔了。”
戒烟?
这么一说,她才恍然想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看见闻祈年抽烟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都是咬着没点燃的烟。
奚白看着男人精致深邃的眉眼,慵懒地掀眸瞧着她,心下微热。
“没蜡烛也能许愿,我给你实现。”她弯起唇角,眼眸澄明,“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让他许愿这么好的机会,闻祈年差点就想脱口而出,想领证。
但转念一想,都让他许愿了,那自然要大胆点,许个大愿望。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奚白的腰,脑海中闪过一个更大胆、更迫切的想法。
要个孩子。
有了孩子,就算以后奚白不想要他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多考虑的。
奚白满心柔软,见闻祈年突然坐起来,打起精神听他说。不曾想,男人黑眸噌亮地望着她,声音响亮:“我想要个孩子。”
看不出半分生病的样子。
闻祈年的手指流连在奚白平坦的腹部,目光温柔,“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于是接下来,奚白就给他展示了什么叫做【演员的素养之一秒变脸】。
她一巴掌拍开闻祈年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冷一笑。
“你要个锤子要。”
“天还没黑呢。”
“.....”
第71章
奚白毫不怜惜地揪了把闻祈年的脸, 让他不要仗着生病了,就老做梦。
“让你许愿,没让你幻想。”
闻祈年自然不甘心, 搂着人正要好好磨一磨这个问题时,闻老爷子来了。他站在病房门前看了老半天了,这两人谁也没看着他。
奚白背对着他,没看着情有可原。
可闻祈年这个不肖子孙,眼珠子都快黏在奚白身上了, 期间半个目光都没瞥过来。于是到最后,他拐杖气得都不要了, 转身就走。
奚白和闻祈年是直到第二天准备回国时, 才从一直守在病房外的宋均口中知道这件事。
闻祈年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给他系扣子的奚白, 黑色的长卷发梳成高挑马尾,姜离送来了身新的衣服,白衬衣和牛仔裙,不施粉黛的面容更显青春,偏生这双眼睛一瞧人, 就带着说不清道不清的情意。
牵牵扯扯的, 直叫人心神乱晃。
一个晃神,没听清宋均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敷衍地嗯了声。奚白恰好也扣到了第二颗扣子那,她犹豫了几秒, 点点他:“给你留着?”
闻祈年眼尾微弯,黑眸沉沉, 低头在她唇角上飞快啄了口, 单手抄在口袋里, 一副懒散浪荡的模样:“都行。你喜欢我扣上就都扣上, 不喜欢我脱光了都行。”
“......”
奚白捏着纽扣的手指一抖,她偏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宋助理,又看看面前的闻祈年,无话可说。松开手,觑他,“别把话说得那么色//情行不行,刚刚宋助理问你的话还没回复呢。”
闻祈年尾音上扬,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地笑了声:“他问什么了?”
病房再次沉默,奚白无语。
宋均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得视若无睹,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闻总,闻老爷子那边想和咱们一架飞机回去,问您的意见?”
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
闻祈年哦了声,状似思考,但实则目光还钉在奚白身上。见她瞪过来,勾唇低笑:“让他自己回去。”
得了回复的宋均点点头,出去给闻老爷子那边回话。
他出去后,奚白睨向闻祈年,随手整理了下被他抽出来的衣摆:“你真不带老爷子一起回去?他不会又打你吧?”
“不带。”闻祈年想都没想,回答的斩钉截铁。“他估计就是想钻空子说服你离开我。”
奚白默了默,没说话。
闻祈年现在是真怕她这个样子,一把将人勾在怀里。
两人走出病房,他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奚白的腰,一字一顿神色清冽:“现在闻家做主的是我,他能打我,是我没躲,毕竟当年是他老人家给了我一个机会。但这不代表我会背弃自己的原则。”
他微微俯身,清隽冷冽的面容在窗外的烈阳下,风流更加恣意,黑眸中曾经的漫不经心如今被赤忱替代,万千色彩中只倒映着奚白一人的身影。
曾经,她的眼睛里也只有他一个。
闻祈年轻叹一声,低低地请求:“枝枝,能坚定地相信我一次吗?”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气氛更压抑,他索性不说这些让自己难受,倾身在奚白唇上亲了亲,厮磨缱绻,温度升高。
最后分开时,两人唇角牵出一条亮晶晶的细丝。
奚白眼眸潮润,眉眼间跃然而出的妩媚。闻祈年舔舔唇角,喉结滚动,眸底欲色浓重,他牵紧奚白的手:“只要你别不要我,他老人家就是打死我,我们都不可能分开。”
当然,他也没说,就算是奚白不要他。
他也会不择手段地把她圈在身边。
-
回到京都后,奚白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去找林颜。
原本闻祈年应该在医院多住两天的,但是她惦记着林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没法定下心来多待两天,一行人这才提前返京。
匆匆赶回去时,人不在家。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她在商场逛街。
“在这呢枝枝!”
隔着老远,林颜就蹦起来冲她招手,“这儿!”
奚白被她这个动作吓得一哆嗦,连忙跑过去按住人:“你能不能稳重点,小心点啊。”
里边还有个孩子呢。
林颜满不在意地摆摆手,“忘了,我们走吧。”
奚白扶着她出店,走出去后回头看了眼,是个奢侈品牌,“今天你怎么想到在这来逛了,是上次送给你的衣服不喜欢吗?我家还有,你回去后再挑挑。”
品牌送给她的衣服很多都没穿过,便分了林颜一部分。
“不用,我就是觉得做完手术就要卧床休息,很难再出来溜达,索性一口气逛个遍。你别说,花钱的感觉可真好,就是太难赚了。”林颜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哈哈大笑:“不过宝贝,你这样在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孩子是你的。”
奚白瞄她:“是邵羡淮的吧。”
“......”林颜欲言又止,最后放弃挣扎。
“聪明人能不能给我留条裤衩,你这一下子猜中我真的非常担心他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说起邵羡淮,奚白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是个很帅的男人。
她也是从后来几天的观察才知道,林颜是躲着这个前男友出来做手术的,邵羡淮并不知道林颜怀孕了。她和林颜大学没在一起读,对于他们俩大学时的事情不太清楚,也很难给出意见。
只能告诉她,如果自己做好了决定,思考再三后也不会后悔就够了。
没人能预见每一个选择背后可能的结果好坏,只要当下不后悔,对得起自己就不用再纠结。
“你之前劝我的,”奚白拍拍她的头,“要更爱自己。”
林颜沉默许久,应了声。
因着手术之前要空腹,两人也没吃饭便准备离开。闻祈年给奚白指派了个司机,等在门外。
两人正要过去,一辆银色轿车就停在了两人的面前,直接把去路挡住。
林颜正烦着,见状更气了:“这人怎么把车停这——”
车门被推开,从副驾驶上下来一个黑衣保镖走到后门,拉开车门后,没什么情绪地冲里面说了声:“少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