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边的是山猫,和另外一位面孔慈祥的老哥。
三个人有说有笑。
筱曦气喘吁吁地走过去,站在了江离身边。
江离抬头:“哎呦,走到了呀。可以啊。”
“你们……到多久了?”筱曦急于喘匀气。
“也就刚到了二十来分钟吧。”江离往旁边挪了挪:“坐,赶紧喝点水,吃点东西。”
筱曦一屁股坐下来,摘掉了帽子,用一只手胡噜着被帽子压得软趴趴的短发。
山猫眯着眼睛看她:“你后面还有几个人?”
筱曦拿出水瓶喝水:“呃,还有三四个吧,放心,云骨带着呢。”
慈祥老哥伸出只手,手心里躺着一颗糖:“第一次走高原?来,吃颗糖先。”
宁筱曦毫不迟疑地接过糖,道了声谢。
江离抱着膝盖笑:“这是俞大哥,户外大神。刚才还跟我们聊他走乌孙和东坡的事儿呢。”
筱曦似懂非懂,不过她知道,户外圈里有几条出名的高难度线路,新疆的乌孙古道算一条。
至于“东坡”——这个名词是户外圈子对“珠峰东坡”的专有名词。
就好像除了珠峰,其他的山都不配有东坡似的。
俞大哥赶紧摆手:“大神谈不上,就是个重装爱好者。”
山猫乐:“您不是大神,您是名副其实的领队,我今天都得跟在您后面。”
江离白眼看他:“得了吧,今天跟在俞大神后面的是我,你……是跟在我后面。”
山猫挠挠头,好像挺享受江离的白眼。
筱曦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味。
她或许对自己的感情世界很迟钝,但对别人的关系变化却有着特别敏锐的察觉。
这可能是天赋,也可能是由于她青春期的时候,父母离异前的冷战造就了她察言观色的本能。
那两年,本来童年时特别活泼外向的宁筱曦,因为父母间的矛盾和青春期的到来,变得敏感而内向。但内向,有内向的好处,这让她特别善于观察,还意外地锻炼出了共情的能力和同理心。
就像现在吧,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语和互动,宁筱曦就是生生地感到,山猫看江离的眼神不太一样了。
宁筱曦心中不禁咂舌:这户外环境也太神奇了吧!
只不过才半天时间,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被倏然拉近了,下车时还不认识的人,现在却可以坐在一起心无芥蒂地谈笑风生,彼此间熟悉得好像认识了好几年似的。
这要是放在城市里,宁筱曦说什么也不敢随便拿一颗陌生人给的糖果啊。
嗯,也不会随便听一个陌生人教训自己。
宁筱曦想到这,就扭头看了看来路。正好看到三位大姐从林子里钻出来,后面,跟着背个大重装包还悠哉悠哉的云骨。
他从林子里轻松地迈着长腿走出来,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天然的自信与自在,仿佛一头矫健的雪豹。
啧,自己走的呼哧带喘,这个人却闲庭信步。
这走的,特么是同一条路嘛!
吃过简单的路餐,大家要再次上路了。
首先要过“桥”。
所谓的桥,不过是几根原木首尾相接连成的独木桥。圆滚滚的木头只有不到两脚宽,之间铆着粗大的铁钉。
宁筱曦不怕苦,不怕累,不怕难,不怕险,不怕爬高,不怕泥泞,独独就怕站不稳。刚才在碎石路段摔得那一跤还刻骨铭心呢,这要从木头上一个摇晃栽下去,那可就不是摔一跤那么简单了。
嗯……估计得让马帮抬下去,以“经典爬山半日游”的形式直接结束这趟旅程。
宁筱曦很自觉地站在了队尾,打算最后自己一个人,慢慢撑着手杖挪过去。
三位大姐过完了桥,都陆陆续续向前走了。
宁筱曦终于踏着鹅卵石,站在了“桥”的起点前。她先试探着在圆木上踩上去一只脚,看看湿漉漉的光滑“桥”面,又看看脚下湍急的河流,若有所思地换了另一只脚。
就,不由自主地发抖。
一只小麦色的大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食指上是一只宽大的羽毛银戒,黑色的氧化层幽幽地泛光。
筱曦愣愣地抬起头,看见云骨俯视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