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知后来回到科研所,又查了史料跟古代有关于陵墓的规章制度,基本上确定谢徊的说法是正确的,在腊月二十八下班之前,终于写完关于石条的简报。
她关了电脑,习惯性边伸懒腰边往外看,意外地发现室外银装素裹,下雪了。
大块大块的雪花从天空坠下来,被风吹到窗户上还能听到“嗙叽”声,像是天赐的白玉。
研究所是一幢解/放不久后盖的老楼,周围的建筑也都是千年遗存,一下雪,整座城市半掩半现,恍惚间仿佛成了旧都。
她站在屋檐下望着白雪皑皑的街道发呆,直到一股清冽的沉香味取代了雪后松香,才回过神。
谢徊穿着一身熨烫妥帖的黑色西装,他手腕上那枚镶嵌珠石的金色袖扣,在白雪的反光下更为矜贵耀眼。
他惯爱这黑色和金色的搭配,本该是俗气的配BBZL 色,可他穿上却凛然桀骜。
朝她走来时,谢徊举着伞,黑伞的边缘遮住他令人望而生畏的眉眼,让隋知大胆地多看几眼。
满天鹅毛飞雪,黑衣男人撑着伞,从容不破地走近。
“眉头皱这么紧做什么?”谢徊走到台阶上,将伞抬高。
“……”
“又哭?”
隋知不知道自己哭了,她只是没来由的胸口疼,她用掌根锤了锤发疼的地方,很小声的说:“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我们好像以前见过。”
谢徊低着头,没说话。
在他心中千万种情绪瞬间撕扯而过,张口却只有一口白色水雾:“见过,就见过吧。”
他揽着她的肩,往车里走。
……
隋知上了车之后情绪就没那么大起伏了,她怕谢徊觉得她哭得太唐突,泪水止住后先解释:“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好多同事都放假了,我怕我到过年都写不完简报,就……没忍住。”
谢徊“嗯”了声,随手抽了张纸,递给她:“你不是家宴李庭念也去,说好的不能输给她呢?”
隋知如梦初醒地嚎了声“哎呦”,赶紧扯下小镜子,小心翼翼的擦掉被她哭花的眼线。
谢徊视线偏了下:“你这姑娘,老爱争这种没用的东西。”
“怎么没用啊!”隋知一边擦一边反驳,“她马上要跟赵谨订婚了,那我不得比她强点,显得你眼光比赵谨好?”
谢徊轻笑:“感激不尽。”
隋知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听见谢徊这么多,她嘚瑟的挑了挑眉。
一周前接到家里电话,跟她说赵谨要在家宴上订婚,让她务必回来做个证婚人这事,她就又想起了曾经的结论。
——豪门多有病。
隋知也就不明白了,小咳嗽小感冒还知道吃药,怎么脑子有病这种大事,这帮有钱人就不能去医院看看?
对于正常人来说,这种事她作为退婚的未婚妻,不应该避嫌吗?
结果他们好像生怕不够膈应似的,整这出。
隋文瑛跟她说这是面子上的礼节,相当于大家把话说开,谁都不再介意。
这种说法,隋知到现在都想翻白眼,她从此不出现在他们面前,难道还不算最大的礼节?
要不是怕隋韶娴卡在中间太难做,这种神经病友聚会隋知真是不想去。
年关将至,多数人都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今天又下了大雪,愿意出门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大街上几乎是空的,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隋文瑛会所。
脚踩在雪面上,松松软软的雪在“咯吱”一声后被踩实,隋知玩心起来,又踩了几下,抬头说:“我们绥陵里最一开始出土的象牙,就像雪一样哦,白花花的!”
“象牙像雪花?”听起来像是问句,谢徊的语气却没什么起伏。
隋知解释的很起劲:“因为年代太久远了嘛,陪葬的象牙数量又太大了,出土的时候都碎了,碎成雪花。”
“哦。”
隋知蹦蹦跳跳的挽住谢徊胳膊BBZL ,等电梯时也没松开:“我以前可喜欢象牙了。”
谢徊:“多以前?”
这问题问的好奇怪。
隋知一时语塞,认真回想了一下:“小时候吧……反正就是象牙制品还没被明令禁止的时候,后来被禁了我就没再喜欢过了。”
谢徊大步跨进电梯,往上扯了扯被她拽下去的衬衣,饶有耐心地问:“为什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