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知不想让隋文瑛在赵父面前太难做,于是拿起面前的红酒杯,遥遥举杯:“小舅舅,新年快乐。”
她说完,仰头把红酒干了,坐下之前又刻意补充一句:“我小舅妈呢?”
周围聊天的声音再度恢复嘈杂,尤其是隋文瑛跟赵父,笑到合不拢嘴,大家都明白,隋知这是摆明态度,以后大家就都好做了。
所有人都向她投来了赞许了目光,唯独,赵谨例外。
赵谨垂着头,撒气似的紧攥着杯柄,指尖都攥白了,只听“啪嚓”一声,昂贵而娇脆的红酒杯,在他手里四分五裂。
在场的人精全当没看见,离得近的稍微让开了点位置,方便保洁清扫。
隋知也若无其事的坐下,跟她无关,她也没看见。
倒是李庭念的父亲,也就是隋知的大伯李南竹,过来安慰赵谨“碎碎平安”,顺便接上隋知问的问题:“你念念姐等一下要上台表演古琴,下了台就能跟她说上话了。”
隋文瑛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她这人严苛,却是护短,立刻反唇相讥:“跟学古琴的有什么好说的?还能陶冶情操不成?”
说完,还有意无意瞥了赵谨一眼,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骂出当小三这事。
当着大董事的面,李南竹只有认怂的份儿,赔着笑脸跟着贬低李庭念:“当然陶冶不了了,古琴这东西啊,就是什么用都没有!要不然她小时候,我也不至于劝她让她学钢琴,简单,还能加点分,可这孩子,唉,又笨又犟。”
隋文瑛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就当是承了这个情。
但是隋文瑛不知道的是,在隋知小的时候,隋韶娴送她去学过钢琴,但就因为怎么也学不会,小时候一直被李南竹他们家嘲不如李庭念有音乐天赋。
这老逼头子,明里贬斥李庭念,暗里还是在拉踩隋知,真让人恶心。
隋知还没想好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听赵谨说:“之之,我前段时BBZL 间去拍卖会,买到了一个象牙海棠盘,今天不知道你要来,下次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拿给你。”
他的语气卑微而诚恳,根本不是在公司那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李南竹的笑脸陡然僵住,他作为一个小股东,几乎是拼尽全力在抱赵家的大腿,赵谨对隋知的态度,让他心里一慌,表情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赵谨不是很喜欢李庭念吗?怎么拍卖会都没听说他给李庭念带什么礼物,反而是给这个嫁出去的隋知带了?
李南竹皱了皱眉,几乎是求助般寻找候场的李庭念,想要问个清楚。
而这边谢徊闻言,不动声色地朝隋知的方向偏了下头。隋知只觉得身侧的气压骤然降低,她低下头,心虚地搓了搓鼻子。
但是转念一想,她跟赵谨起码是清白的,谢徊可是之前差点跟别人结婚的人,隋知的腰板一下子又硬了!
于是,她十分诚恳地说:“不用了,小舅舅,象牙制品买卖违/法,我早就不喜欢了。”
赵谨:“没事,1978年以前的象牙古董,还是可以……”
“啪嚓”一声,又一个玻璃杯应声而碎,清脆的响声打断赵谨的话。
是谢徊手边的红酒杯,也碎了。
大家的目光被吸引过来,看了看又感觉没什么事继续回去聊天时,谢徊才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不是还说喜欢象牙?”
隋知下意识地抓住了椅子边缘的锦布,满手是汗,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她刚才分明看见,是他故意用手指拨了一下杯子,那杯子才会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可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若无其事的样子,根本没人怀疑是他故意的。
隋知不禁想,如果有一天,他要弄死她,是不是也会像摔碎个玻璃杯这么容易。
她盯着地毯上的红酒痕迹,浑身颤抖,好像地上流的不是红酒,而是她的血。
隋知咽下了口水。
从坐在这里开始,她就因为怄气,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但这会儿,她不得不开口:“我……”
“还是说,”谢徊忽的笑了,笑的格外瑰丽妖娆,像是深夜里攀上窗台盛放的带刺毒玫瑰,“你只喜欢我送的?”
隋知:“……”
谢徊:“嗯?”
隋知:“是。”
隋韶娴以为这是在打情骂俏,她挽着李南松的手臂,低着头笑了。
刚喝完的红酒这会儿开始在血液里发散,隋知脑袋懵懵的,没明白谢徊这是在干嘛,反正知道他是不高兴了。
谢徊慢悠悠的把头转到赵谨那边,漫不经心地问:“听见了?”
赵谨后槽牙咬的紧紧的,恨不得坐在对面的隋知都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谢徊也不急,甚至眸底还染着笑,等他回答时,缓缓抿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