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出生那天,爸爸也曾在日记本上写着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望着一旁哭的哀怨的爸爸,许清晨突然明白过来。
这不是她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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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不停地颤抖,许清晨依偎在姜也怀里,氤氲地双眸流下滚烫地泪水。
‘啪嗒’一声,落在男人手掌上,她吸着鼻子,哽咽说道:“可是这些都过去了,姜也……这些都过去了。”
二零一五年六月。
她没有妈妈。
没有家。
心脏好像爬满了蚂蚁,一点一点撕咬,不伤及性命,但足以折磨。
姜也紧紧抱着她,摸了摸发尾,放声道:“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在。”
双眼紧闭,许清晨哽着嗓子,“好。”
沉重的氛围一直到目的地。
当时家里没多少钱,妈妈墓碑位置靠后,这条路是上山路。
昨夜的肆意,让她每走一步,身下就胀痛。
没走几步,姜也提着东西直接将身旁女孩揽腰抱起,“疼就跟我说。”
今天不是特别日子,公墓里并没有多少人,来的人不过是匆匆一别。
许清晨头埋的很低,路过人指指点点。
过了几分钟,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指尖点了下男人的胸膛,轻声说:“我自己走吧。”
她很轻,但冬日里穿的衣服较多,人看起来异常臃肿。
尽管这样,姜也抱着她行走在上山路上,连声大气都没喘。
姜也手抓的很紧,就是不肯松手。
怀里人的情绪比先前的要好很多,他说:“别动,马上就到了。”
许清晨也没在挣扎,红着脸乖乖窝在他怀里,跟小猫儿一样乖得不行。
到了目的地,她再次强烈要自己走过去时,姜也没在强迫,慢慢把女孩放在地上,自己紧紧跟在身后。
许清晨独自走了两步,又拐回来拉着男人手,轻缓打开,十指相扣。
注意到男人视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男人宽大的手掌再次抬起脚步。
面前墓碑紧凑,前面堆满的东西一一代表家人对他们的思念。
走到差不多中间的位置,他们在面前凄凉地墓碑停下,这块墓碑上面落着很厚的灰尘,碑顶还有一小块积雪。
唯独照片的位置极其干净,照片上的女人和许清晨长得极为相似,尤其是笑时弯起的眼眸。
“姜也。”女孩轻声唤道。
他抬头对上一双笑意吟吟地眼眸,女孩害羞地指着那张照片,自豪地说:“这是我妈妈,漂亮吧。”
姜也点头,“嗯,漂亮。”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仔细擦着面前墓碑上面的灰尘。
许清晨也跟着蹲下去,伸手拂去上方积雪,拿过姜也一早准备的鲜花,放在一旁。
对着照片望了许久,直到眼泪再次占满眼眶,她才开口:“妈妈,我来看你了。对不起……过完年才来看你,早早今年也是在大姑家,大姑还教我学会怎么做熏鱼…我做的可好吃了,下次拿来给您尝尝……”
她声音哽咽,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像是喘不上来气一样,“大姑对我很好,姑父也是,灵灵还和小时候一样粘我。灵…灵灵每天带我在独海玩,还有、还有我大学室友,她们对我也很好,都很照顾我,你放心吧妈妈,早早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她哭的越来越凶,好像这一年以来,受的委屈全哭出来那般。
将先前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一旁,姜也伸手揽过一旁泣不成声地女孩,一点一点地安抚着。
目光放在墓碑上的照片,他缓缓开口,语气极为严肃和庄重:“阿姨您好,我叫姜也,是早早男朋友。很抱歉先前没能来见您,这次来时唐突,没给您准备什么是晚辈的不是。晚辈家在榕城,在临吾上学,父母身体健康感情稳定,下有小妹,家族三代以内无不良嗜好,政治面貌良好。”
说着,他顿了一秒,望了眼许清晨,接着说:“爱慕早早不足三年,之前乃以后的每一天,晚辈都会陪在早早身边,一直护着她,尊重她爱她。请阿姨放心,晚辈以性命担保。”
一旁的许清晨早已哭成泪人,脸颊埋在男人颈窝处,肩膀一下一下不停颤抖。
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原本安静的四周变得无比喧哗,好像这世界本该如此。
过了一阵,她擦掉眼泪,“姜也,我有点渴了。”
指腹细腻地揉着女孩眼窝,他轻声应道:“好,我下去拿水。”
支走姜也后,她一个人呆坐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人笑容灿烂,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妈妈,她就是姜也,你之前说要见他,我死活不让,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顿了一下,她擦去遮挡视线地泪水,“他对我很好,事事都让着我。我也很爱他,我想,我这辈子就他了。”
“你在那边和弟弟过得好吗?那边没有人欺负你吧?”
“有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女儿如今已经成年了,可以为妈妈分担的。”
“…………”
“妈妈,你是不是也怨我那天没有拦住你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来梦里看我…”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妈妈,我想见你。”
“妈妈,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世人都说,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一个人孤苦伶仃漂流在世,没有后盾可以倚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说唯唯诺诺。
第5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从念亲园回来的时候几近傍晚,许清晨兴致不高,吃了东西便窝在床上不肯动弹。
姜也每次过去看她时,都是闭着双眼呼吸平缓地在睡觉。
女孩以为自己演技过人,可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过了十分钟,他再次推开卧室门。
昏暗地卧室只开了微黄的床头灯,床边凸出一角紧紧裹着被子,颤抖地肩膀将她完全暴露。
姜也放低脚步,掀开被子躺在女孩背后,轻轻抬起女孩头部将手臂伸到下面,另一只手环绕过脊背,附在女孩小手上。
“早早。”下巴抵在女孩头顶,他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说道:“我永远在你身后,想哭就哭出来,我在呢。”
女孩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颤抖的肩膀频率更加明显。
枕着的手臂一滴一滴流下液体,渐渐地,像是控制不住般,越来越大。
夜晚,卧室一片静谧,一丁点声音在耳边都无限放大。
望着女孩柔发,一直沉默地姜也突然开口道:“那天之后我去找过你。”
说完这句他沉默了好久,臂弯处流淌地液体也越来越多。
抱着怀里的女孩紧了又紧,他说:“暑假的每一天我都在你家楼下等你,后来邻居的嬷嬷说你们搬家了。你留给我的电话成了空号,我找不到你……没办法,我就去了南桥…”
怀里的女孩面容松动,指尖紧紧扣着手心。
男人宽大地手掌慢慢附上去,继续说:“南桥很美,但不大。我走遍南桥大街小巷希望能找到你的身影……”
上天是眷顾他的,找到她们一家先前居住的地方。
偌大的居民楼,数不尽的家户,每一户亮着的灯光都成了前进的难题。
那年他十七岁,只身在外地,能做的只有没日没夜毫无盼期的等。
榕城往返南桥地一张张车票,尽管后来知道她不在那里,他还是会过去守着。
到后来,每次考试前后,他都会给自己放上几天假,背上旅行包前往南桥,只希望在路上或者到目的地时能见她一面。
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
寂静地卧室里,男人声音沉而低哑,回荡在耳边犹如讲故事那般。
许清晨默默擦去眼泪,感受着后背传来异样的体温,她转过身回抱住男人。
心底的孤寂一点一点被填满,脸深深埋进男人胸膛,闷声说:“我知道……”
重逢第二次遇见时,他就说了。尽管耳边很嘈杂,但她还是听清了。
可她不知道,他竟然找到南桥。
下巴新冒出的胡茬抵在在女孩头顶蹭了蹭,安抚着怀里的女孩,他柔声开口道:“世界上没有妈妈不爱孩子,不要怀疑阿姨对你的感情,阿姨不会怨你,反而更庆幸你活了下来。如果阿姨还在世,她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因为她而自责。”
母爱有很多种方式,有炽热的,有沉闷的。
往往沉闷的会遭到很多质疑,但请相信,她是爱你的。
“真的吗?”许清晨吸了下鼻子,抬着哭红地眼眸,呆呆地望着他:“她真的不会怪我吗?可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看过我…”
她知道妈妈爱她,可这几年每一个夜晚,妈妈一次都没来过。
埋着脸又往男人怀里转了转,哭咽着说:“她真的好小气,都不来看我一眼。”
“或许阿姨现在就在看着你,有时候爱一个人默默守护就行。”他紧紧抱着女孩,宽大地手掌附在脊背一下一下顺着起,“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何时,你都有我。”
他不需要用这些事情让许清晨更爱她,他只想让她知道。
他的女孩很好,无论何时也有人一直在深爱着她。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怀里女孩的呼吸渐渐平稳,附在后面的手掌并没有停止,保持着先前的频率,轻轻拍着。
唇在女孩额头落上一吻,他轻声说道:“你要记住,我爱你。”
-
昨夜睡得早,许清晨这天起个大早。
起床时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姜也,她悄悄掀开被子一角从另一边过去。
刚迈出卧室门,她直接愣在原地。
知道姜也有烟瘾,但几乎她在的时候他一般不抽,最过也只是手指摸着烟闻一下。
茶几上摆的凌乱盒子,还有沙发下面的未打开的酒瓶,和旁边堆满的了烟头。
许清晨迈着慢吞吞地脚步过去,颤着手打开其中一件盒子。
盒子不大,家里很普通的收纳盒。
可就是这么一件普通的收纳盒,里面装满了一趟趟榕城去往南桥地往返车票。
而上面那张车票时间是最近的。
榕城站——南桥站
2016年08月03日13:22开
“啪嗒。”
眼泪落在车票一角,红肿地眼眶再次充满水雾。
女孩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手指紧紧攥着车票一角,任由眼泪划过。
上一年的八月份,几乎是所有大学生开学的时间。
独自缓了一阵,她收拾好客厅的一切,从冰箱里拿出几根火腿肠和一根香葱。
回想着妈妈先前做饭的步骤,她一步一步拙劣的跟着做,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差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
看着面前一锅炖的粥,她眨了下发肿的眼睛,默默关掉火,最终又去冰箱里拿了两个冰块包起来放在眼睛上。
说不清的颜色和浓稠地大米,被她做的一塌糊涂。
她好像真的没有做饭天赋,就连想给姜也做个早饭也搞砸了。
自顾自叹口气,放下手里的冰块准备收拾厨房里的残局。
等锅放凉一,她端着准备出去处理掉这一锅没样没味的粥。
“偷锅贼?”
刚走出厨房,转过身那一刻就见客厅站立着男人。
男人像是刚睡醒,慵懒颓废地站姿靠着一旁的餐桌,半睁着眼看她。
男人步伐缓慢,正朝这边走来。
左右乱看之际,许清晨下意识将锅放在身后的柜门。
对着面前男人眨着眼睛,她说:“你醒了?”
男人步步紧逼,面上带着漫不经心地笑意,却将女孩堵到墙角。
他闷声地“嗯”了声,放轻的声音带着一丝缱绻,“你在做什么?”
趁他不注意,许清晨推着背后锅往后稍了稍,挺着小脸扬起胸脯,“没、没什么,就随便走走。”
姜也瞥了眼女孩手上的小动作,拖腔带调地“啊”道,“走到厨房了?”
许清晨梗着脖子,抬眸与他对视,但仅一秒她便败下阵。
垂眸缩在角落,悄悄抬起手臂环绕在男人精瘦地腰肢,脸贴着男人胸膛,扁着嘴巴,道:“你怎么醒来就凶我。”
好像那晚亲密之后,两人平日里举动越发亲密,而她也不反感甚至有点喜欢。
两人相依偎在厨房里,在柔暖地灯光下互相抱着对方。
男人恣意散漫,眉眼间竟是睡眼惺忪地困倦。
下巴轻轻抵在女孩额头,懒散道:“许早早,怎么醒来就撒娇啊。”
许清晨脸廓慢慢泛红,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松动,反而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我才没有,是你先凶我的。”
姜也轻笑了声,“我凶你了吗?”
“嗯。”许清晨点头,“凶了。”
指腹轻捏着女孩下巴,他又说:“许早早,你怎么这么娇啊?”
男人呼出的热气似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耳旁,经历过人事的她早已懂得这是什么讯号。
充满氤氲地双眸别过视线,抵在胸前地手指轻轻戳了下他,“姜也,你真的好凶。”
看着女孩恶人先告状地模样,姜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捏着女孩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他低头凑过去,笑说:“哪里凶啊?”
许清晨眨了下眼睛,“哪里都凶。”
唇瓣之间相隔仅有0.5厘米,说话时的摩擦和不经间的碰撞,让两人呼吸变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