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北京,又在舅舅家里住了几个月,调养好身子后,非说要回自己家里去,大家都劝不住,只好由着她回了郊区的房子里。
陆行川父母早年离异,他虽然跟着母亲生活,可母亲是个工作狂,对他照料很少,他自小与姥姥亲密。是以,他想着下午去见姥姥,跟她说说自己要搬到郊区和她同住的事情,起码有个照应。
宿舍里,陆行川从行李架上拿了一个20寸银灰色的Rimowa登机箱,他想着还是先斩后奏比较好,拨通了姥姥的电话,点了公放,开始着手收拾行李。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喂?谁呀?”
陆行川嘴角扯着淡淡笑意,故意说道:“喂,田淑香女士,不知您下午有何安排呀?”
“嚯!小川呀!我没带老花镜,看不见来电显示。下午啊,没事啊,你要来看我么?”
“是啊,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么?我一会儿开车会路过牛街,可以给你买一些。”
“呀,那江米年糕、艾窝窝、山楂糕、驴打滚,还有啥来着?都来一点吧。”
陆行川不禁笑了,老人真和小孩一样,“不行哦,田女士,只能选两种,你的血糖是需要控制一下的。”
“哦,那你还来馋我,随便吧。”田淑香停了一阵,“对了,所有东西,你都买两份,我在小区里,新交到了一个老闺蜜,也要送一份的。”
第4章 狂蜂浪蝶
三月的北京,不怕冷的春花在草地未青时,率先冒出了花骨朵。向阳处的玉兰、迎春、杏花,已有徐徐开放之势,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散在草坪或墙根里,珊珊可爱。
从T大回家,司珂要跨越半座北京城,公交车倒地铁,出了地铁还要打车或者再乘坐公交车,两个小时起跳,这就是住在六环外郊区的时间成本。
这是司珂每个周末回家,都会复制的轨迹。
周六这天,她睡到十点,简单装了几样东西,塞进双肩包,去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等车。
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就这一个,一共五条线,都在一处排队,显然周末外出游玩的人很多,公交站处很是热闹,她带着耳机在听着音乐,将自己和芜杂分隔开,忽听一声尖叫,“哇!好帅!”声音完全绕过了她耳机,蹿进耳蜗里。她不自觉跟随声音看过去。
三个女生围在一起排着队,中间那个正指着身后校门口走出的一个男生说着。
另外两人顺着那女生的手指看过去,眼光发亮,纷纷附和。如三个追星的小粉丝,撞见偶像,满是欣喜。
司珂也望过去,唉,那不是陆大师兄么?
牛仔裤配白衬衫的陆行川,手里拎着一个电脑包,胳膊上跨着一件黑色长外套,显然是觉得正午有些热,才脱的衣衫,正朝着校外的停车场走去。他有种出离尘世的气质,与校门口的熙熙攘攘区隔开,非常地与众不同。
“切。”司珂不明白自己为何发出这样的声音,或多或少,对于陆行川误会自己追他这事,有些不屑。
雅筑花园是2000年初的洋房,那年代北京六环外还是一片荒凉,房价不过几千块钱。司珂的爸爸司建国赶上好时候,以极低的价格买了雅筑花园里叠拼别墅的户型,原因很简单,一楼二楼带个小花园,适合养老。
那时候他初来北京,在郊区开了一个牙医诊所,住着也方便。没想到赶上牙医行业大爆发,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已经在北京有三家连锁牙科诊所。虽然店面都不大,但在帝都这一个广告牌被风刮倒,偶然砸中几人,随随便便都可以拉出层层关系网,非富即贵的地界,司建国的身家,的确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小康之家,绰绰有余。
出了地铁站时,一场春雨如约而至。司珂拿出手机,叫了个出租车。坐上后车座,询问过司机可以开窗后,她将车窗开了一个小缝隙。
细密的小雨,打湿了野草花,带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随着微风在雨里飘着,让人莫名觉得心情舒畅。
雅筑花园小区,本来有东西两个门,都可以进出,没什么作为的物业,最近忽然有了些觉悟似的,从新规划了小区的交通。关闭了东边的行车的门,改成步行出口,方便遛弯去公园,而后拓展了西门的规模,将小区变成单向行驶的内交通模式,据说这是很多有小孩子的业主联名坚持了很多年后,物业的妥协。
这也就导致西门的车辆忽然变多,加之雨天的周六,不过中午时间,门口已经因为入口录入停车的保安大爷不熟悉新系统,堵了七八辆车了。司珂实在不想门口排队,也懒得跟司机沟通进小区之后如何绕出来的问题,就在门口的辅路上付了钱,下了车。
好在北京的春雨从来不大,她背起书包,打算悠哉悠哉淋着小雨,溜达着,顺道在小区里赏一赏邻居们的小花园。
雅筑花园建的早,那时候没有非常标准化的楼盘规划,没有节省空间的要求,且是在那个年代鸟不拉屎的六环外,因此每家每户都有个小花园,司珂每周回来,都要细细看看邻居们都种了什么新鲜玩意。
入了小区,朝着南拐,路过一个小花园,那家业主很是有趣,不大的花园里,支了个木架子,一半是凌霄花,一半是葡萄架,眼下丝毫没有发芽的意思。不过,贴近地面的迎春花一丛一丛,似在一堆荒芜乱枝里,凭白点缀了许多黄色小太阳一样,司珂觉得好看,拿出手机拍起照来。
不知是不是门口堵车太久了,忽然冲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司珂觉得身后一阵风,才回头看,那车的后车轮溅起花园边的水洼,激起一道泥水,甩在司珂身上,她愣了一秒,才骂道:“有病吧!开那么快!”
司珂沮丧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泥点,再抬头时,就只瞥见车牌号的后三位数字——“351”,赶忙抬手拍了一张。她想着,换好衣服,要去小区群里吼一嗓子,找找这个肇事者,好好说道说道,实在是太没公德心了。
入了家门,换了拖鞋,司珂冲着屋里吼了一句:“奶奶,老爸,我回来啦!”
奶奶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浑身是泥的司珂,哈哈哈大笑:“你爸没在家。哈哈哈!哪里来的小泥猴子?来讨饭吃的么?”
司珂撇撇嘴,故作嗔怒:“司李桂兰女士,你家的泥猴子饿了。我怎么这么惨,刚才飞驰过去一个车,哼!我吃完饭有力气了要去找这人算账!小区里不应该限速的么,开那么快做什么!”
“好好好,”李桂兰转头跟厨房里的钟点工说:“小李,包子差不多了,装保温盒里,让珂珂去跑一趟。”平时司珂上学,父亲司建国在牙医诊所里,都不顾上家里老人。是以家里有个钟点工阿姨,负责给奶奶做中饭和午饭。
司珂将手机放在窗台上支着,自拍了一张身上的泥点子,作为找到肇事者时的证据,“跑一趟干嘛?我先上楼换个衣服,冲一下。”
“11栋楼的,你田姥姥,前几天给我拿了牛街的小点心,礼尚往来嘛,这个茴香馅儿的包子,她也爱吃,你快一点,趁热送去!”
“好,那我换个衣服马上去!”司珂将厨房的推拉门开得大一点,“李阿姨,橱柜下面有保温袋,用乐扣玻璃碗装好了,再放保温袋里。这样田姥姥吃着跟新蒸出来的一样!”
11栋的田姥姥是奶奶的好友,她的房子先前搁置了许多年,一直住在她市里的孩子家,她说想念自己的小花园,就搬出来了。日常虽然也有钟点工帮忙打扫、做饭,偶尔也有些亲人过来看望,可在司珂眼里,田姥姥跟个独居老人差不多。
但她一点都不孤单可怜,每天就打理自己的小院子,是个心里有光,盛了内心花园的老人,每天都慈目温柔地冲人笑,司珂很是喜欢她。
因她说她女儿只生了一个男孩,她没有外孙女,因此也让司珂唤她“姥姥”,说这样亲切些。
田姥姥的院子里开着一树杏花,花枝伸出木栅栏来,挡住了半片门口。
老人家都有些耳背,司珂经常来姥姥家,十分驾轻就熟伸手到木栅栏里,把插着的门栓打开了,才要大声唤一句“姥姥”。还没张口,就见小花园的角上,有个人正在低头莳弄菜苗,浇着水,许是负责修水管的工人,在测试水管吧。司珂没理,转身关了门。
于此同时,那个蹲着的人站起身,发现自己家里来了陌生人,还偷偷开了门,觉得奇怪又不安全,冲着背影问:“你是谁?”
“……”司珂回头的一刹,两个人面对面,愣住了!怎么是他?
那个人,是陆行川。
清冷面容的男孩子眉头微蹙,意外中带着一丝薄怒,陆行川将戴着棉麻的手套摘了,把小铲子和水管都放到一边,一脸疑惑和不解,“你……跟踪我?”
“???”司珂才要和陆师兄打招呼的心立刻被放下。
所以,陆行川以为自己追他到了痴狂的地步?
要横跨半个北京城跟踪到家里?
他是得自恋到什么程度啊?
司珂冷笑一声,用着极鄙视的眼神剜了一眼陆行川,将他晾在一边,走了两步到门口,极自然地拧开门把手,冲着屋里大声吼了一句:“姥姥,珂珂来啦!”
一楼沙发上坐着的田淑香,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黑白格子的香奈儿套装,满脸惊喜走过来,伸手去拉司珂。那语气和神态,好似她们两人才是亲亲外孙的关系,吓得门口站着的陆行川一个手抖,只听自己的姥姥,用着一副极熟悉的口吻道:“珂珂来啦?”
司珂伸手扶接着田淑香的手,身子略略后倾,照着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笑赞到:“Miss 田,今天依旧很美哦!”
田淑香微微侧头,一笑,“我们珂珂小宝贝,今天的玫瑰头发怎么有些乱糟糟呢?”
司珂委屈地撇撇嘴,“为了给你送好吃的包子呀,回了家没照镜子呢,就跑来了。”
“哈哈哈哈,最近没看你遛Amber!”Amber是司珂家养的金毛犬。
“被我哥带去他家了,说要养肥一点。”
这个画面让陆行川大跌眼镜,他觉得自己好像进错了房子,是个十足十的局外人。这时明白自己误会了,心里有些微窘,可面上仍是端得一脸清冷,无事发生的模样,跟着司珂走进屋里。
只见司珂从保温袋里拿出一大盒包子,放到开放餐厅的大理石长桌上,“姥姥,茴香肉馅儿的,还热乎呢,赶紧吃。”
田淑香走到餐桌前,拉住司珂白乎乎的小肉手,摸了摸,指着陆行川说:“珂珂,见到我外孙了?这臭小子叫陆行川。”又对陆行川说:“李奶奶家的孙女,珂珂。”
司珂抿着嘴,压着心里得意的喜悦,被陆行川冤枉了两回自己追他,此时此刻,有种打脸的快感,油然而生。她脸上故作委屈模样,“陆师兄啊,我认识的。我们之间,还有些误会呢。”
“哦?什么误会?”姥姥问。
“陆师兄以为,我是追他的狂蜂浪蝶之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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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上亿资产重回高中[重生]by林檎十茱
上一辈子的宁温清冷孤高,身边无朋友,又与亲人背离,却创造了市值几百亿的商业帝国。
网络的谩骂、造谣、中伤随之而来。刚打完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宁温醒来时便已置身火海。
她眼看逃不出去,后悔的只是奋斗半生没有交心的人,更没来得及享福。
可她没想到,浓烟滚滚中冲进来一个人抱起她。
他的衣服被烧焦,皮肉被炙烤,即将冲出生天时,他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推了出去。
宁温模糊中看到了他的脸。
她小时候最讨厌的人,检浔。
*
再一睁眼,她发现自己重生回了高中,还带着上辈子奋斗下来的上亿私产,老天终究没薄待她。
上辈子被中伤怕了,她在外边依旧坚持艰苦朴素作风,蹭检浔的小电驴上下学,吃饭和他挤食堂,做题都捡他做过的练习册。
其余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竟有连练习册都买不起的人!!
他们决定暗戳戳商量给她捐款。
——直到某一天,他们看到她用来擦鞋的帕子好像是COACH马车图,装韭菜包子的土兜好像是Parada限量款。
以及,校方说,之前匿名捐献二百万让他们修整塑胶操场的人,银行卡号好像和宁温的一样。
众人惊,有钱至恐怖如斯,还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吗?
有。
*
宁温某天坐在检浔的小电驴后座,前边的人面色肃冷,她松松垮垮环着他的腰,“我知道你不是这么物质的人,但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礼物,你不喜欢咱换一个不就行了,至于这么较真吗......”
他们后边,一辆大卡车正拖着辆崭新的银白色迈巴赫,走出憋屈的速度。
众人:普普通通???
第5章 肇事者的赔偿
“……”陆行川抬手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嗯什么?珂珂能看上你什么?呆头呆脑地,跟个梅花桩子似的?”田淑香笑道。
“姥姥……”陆行川欲言又止。
司珂还饿着肚子,也不想久留,就说:“姥姥,我回去了。”
姥姥拉了一把陆行川的胳膊,示意他送司珂出门,边走边问:“珂珂什么时候回学校?”
“周一吧。”
“呀!这么巧啊,你陆哥哥也是周一回去,你两不是算校友嘛。他开车的,让他送你。”田淑香只走到了房门口,又推了陆行川一把,让他继续送。
“不用,不用,”司珂脑海里搜寻着借口,若说自己做地铁,逻辑上借口不成立,就说:“我爸早上送我。”
姥姥站在门口,语气肯定,“那跟你爸说,不用他了,又不顺路。”
“……”司珂走出院子,回头冲着姥姥摆手,打算不答应,不否定,混过去算了,就说:“拜拜,姥姥。”
陆行川送着司珂走出院子,脚上没有停的意思,他觉得自己方才误会司珂,好像有些太没礼貌了,还带了恶意揣测她的意思,就跟着司珂多走了几步,走到了两家之间相邻的小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