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臣去美国,她也去美国;季明臣回华城,她也回华城。
她是季明臣牌GPS吗?
司柠自问没这个毅力,还是赶紧走吧!
“你让开!”
季明臣不让。
“我叫你让开!”司柠急了,“听不懂人话是吧?”
这话一出,司柠就知道过了,太没礼貌。
可这个节骨眼上,也只有死扛到底了。
司柠作势推开季明臣,季明臣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严肃:“司柠,你心情不好,我是不可能放你一个人走的。除非,你带我一起走。”
“……”
她能带他上哪儿去啊。
司柠一时无言,黎惜月出来了。
她心里咯噔下,去甩季明臣的手,季明臣倒是松了,但是是松开手改抓手腕,将她护在了身后。
“季老师,这位是……”
司柠头皮发麻。
总有种被“抓”的心虚感,虽然她也没做什么,可就是能感到心里最最深处的秘密要被戳破的恐慌。
“司柠。”季明臣说,“你……”
黎惜月抢话:“我想起来了。是你以前帮好朋友忙,教过几个月的那个孩子。”
说着,黎惜月侧侧身子,冲司柠打招呼:“司柠,还记得我吗?我们以前见过,我还说你是我半个小师妹呢。”
司柠想说句话,哪怕回个笑也行。
可她笑不出来。
她就想走,走的远远的。
管他季明臣、季暗臣的,这两年看不见,她不也过得好好的?
季明臣感觉到司柠在和自己较劲,他没顺从,反而加紧手上的力道,握的司柠都有些疼了。
季明臣又说:“你也说是帮忙,那就是朋友间的事。谈不上什么师妹不师妹,司柠和你不一样。”
“如果是我的学生,就只是我的学生。”
不止是黎惜月,就连司柠都是一惊。
季明臣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拿她当自己的学生?
司柠有点儿迷糊了,忘了逃走。
而黎惜月毕竟年长,情绪控制的很好。
她没有反驳季明臣,只是又和司柠客套两句,便告辞了。
季明臣拉着司柠回病房。
关上门,司柠还在琢磨季明臣刚才的话。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利用她做挡箭牌拒绝黎惜月。
这狗男人这么有心机?
还知道打败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找另一个女人?
季明臣把司柠买的东西放到小茶几上,见人还立在门口,说:“进来啊。吃饭了吗?我们……”
“你这不是渣男吗?”
“……”
季明臣知道司柠常常语出惊人,但血口喷人,还是头一次。
他默了几秒,走过去,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娇小的女孩。
“你说,我哪里渣男了?”
“……”
吓唬谁呢。
司柠可不怕他,渣男人人得而诛之!
她问:“那位黎小姐是不是喜欢你?”
季明臣看着她,忽而一笑:“你才多大?懂什么是喜欢?”
司柠怒了,他还瞧不起自己了是么!
谁给他的胆子?!
“我十八了,十八!”司柠说,“成年人。放在古代,我都能做妈了,你说我懂不懂?”
这话说的季明臣哭笑不得。
为了证明自己长大了,连古代都能当妈也说的出来。
不过,他看了看眼前的女孩。
是,长大了。
即便还有着少女的甜美娇俏,也不可否认,她确实有了女人该有的韵味。
不过,粉色衬她这点,没变。
季明臣点头,得顺顺小猫的炸毛,说:“你说的对。刚才是我说错了。”
司柠满意了一些,接着说:“那位黎小姐怎么说也是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直白地告诉她啊。干什么利用我说学生不学生的那一套暗示人家?感情问题,话不说清楚了,那就是渣。”
虽然事实错误,但话是有道理的。
季明臣让司柠跟他到沙发那里坐下,和她说了自己和黎惜月之间的事。
黎惜月确实喜欢他,一直在追他。
但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婉转或是直白,季明臣都和她表达了无数遍: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可能。
可黎惜月就是不放弃。
“你这么懂,”季明臣说,“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
这种情况确实棘手了。
司柠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输,便故作懂行地说:“你谈恋爱啊。你谈了,黎小姐总不会去插足吧。”
说完,病房里静止一秒。
司柠后知后觉,瞳孔一点点扩大,控制着没叫:“你刚才不会是暗示黎惜月我是你,你的……”
“不是。”
季明臣说的干脆,半分犹豫没有。
司柠“哦”了声,松口气。
但随着而来的又是难以言喻的惆怅——她连假扮挡箭牌都不行啊。
季明臣刚才的话,不是想拿司柠当挡箭牌,从而好叫黎惜月误会。
他只是单纯想黎惜月明白,她仅仅是他的学生。
可按理说,司柠也该是他的学生才对,他却下意识排斥了一下。
为什么?
他不知道。
至于,司柠误以为他暗示黎惜月她是他的女朋友,他那么快说“不是”,只是怕小姑娘不高兴。
毕竟她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不过见她如释重负的样子,他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她这么讨厌他的吗?
不会真以为他是渣男吧?
“下次,”季明臣保证,“如果我还见到黎惜月,我会再正式和她说一遍。”
“说什么啊?”
“我不喜欢她。”
*
菜都凉了。
司柠到护士站借用微波炉加热。
等待的时候,梁文屿发微信来,说是学生会纳新就要开始了,她既然在学校,愿不愿意这两天到学生会加个班?
司柠:[好]
梁文屿:[第一次见你加班这么痛快/呲牙/]
司柠:[无地自容.jpg]
重新回到病房,季明臣刚打完电话。
“程航。”他说。
司柠应了一声,去拆餐盒。
季明臣又说:“原来你说今天请我吃饭,是答应好帮程航他们给我一个‘惊喜’。”
“……”
司柠卡壳整整十秒。
这世上怎么会有出卖中间人的人呢?
还是人么?是么!
司柠想为自己说两句公道话。
但事实就是,在听到程航说绝对要让季明臣吓得三天睡不着之后,她的内心是期待和兴奋的。
眼下,当着当事人的面儿撒谎应该是太不地道。
司柠选择能屈能伸:“季老师,我错了。”
“你说什么?”
“我错了。”
“前面那句。”
前面那句,那不就是:“季老师啊。”
季明臣笑了笑:“救我的时候不是一直叫我名字?还说要给我扔到河里去……现在怎么又改称呼了?”
“我那是为了刺激你快点醒来,都是……”
司柠本来一本正经胡诌,说着说着就说不出来了。
季明臣不是昏过去了吗?
为什么他会知道她说过的话?
那她……她那啥他,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司柠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了?”
季明臣见司柠表情不对劲儿,靠过去一些:“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
“不舒服?”
司柠蹭地站起来,背过身:“我去洗手。”
躲进卫生间,司柠关上门,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
怎么办?
他要是知道,她不就是占便宜被抓现行?
为什么要有人工呼吸这么有违人伦的急救方式啊……
季明臣打开餐盒。
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辣菜。
下午逛超市的时候还要吃藤椒口味饼干,不知道自己因为吃辣进过医院吗?
对自己的身体丝毫不上心。
季明臣摇摇头,拿筷子时,脑子里划过什么。
他刚刚是不是说漏嘴了?
季明臣望向卫生间方向,蓦地想起那个吻,喉咙发紧。
过了五分钟,司柠出来。
她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还招呼季明臣也吃。
季明臣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司柠想好了。
她不认,他也拿她没辙。
不就亲了一下……不对,好像不是一下,是好多下。
这么一想,司柠刚建设好的脸面又稀碎了,掉了筷子上的鸡丁。
季明臣说:“这块不要吃了。”
说着,用勺给她舀了一勺新的。
司柠快把脸埋进饭碗里。
如果可以,就让它作为她的痛苦面具吧。
季明臣见司柠没有要提起那事的意思,自然也不好提。
其实他大可以化解一下,说她是医生,这再正常不过,不用因为他是认识的人就觉得尴尬,以后要是遇到别人,她也得……
季明臣噎到,咳嗽起来。
司柠吓一跳,马上去斟水:“没事吧?”
季明臣接过杯子,深深地看了司柠一眼。
司柠哪里敢和他对视?
并没发现,嘟囔道:“你八成和水犯冲,以后躲着点儿水吧。”
对方没言语,司柠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继续吃饭。
过程中,季明臣又看了司柠一眼,他突然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弊端挺大的。
*
季明臣坚持送司柠回酒店。
来到房门口,他又要进去,说是给她沏姜茶。
司柠说她自己会弄,但季明臣一口咬定她连拆都不会拆开。
司柠:“……”
好吧,咬的对。
监督司柠喝完一大杯姜茶,季明臣嘱咐她明天上午不要退房,他办完出院手续后,开车来接她。
司柠觉得不用那么麻烦,但季明臣又坚持如此……
夜深,人静。
司柠身体里热乎乎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先是想了半天亲了好多下,再来就是季明臣没有和黎惜月在一起。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季明臣出国这两年没有恋爱,不然今天也不会有黎惜月出现。
可司柠也清楚。
不是黎惜月,也会有其他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她。
但心里却还是抑制不住地生出丝丝窃喜。
最起码的,这样在她想起他的时候,负罪感不会那么强烈。
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那她连思念都不可以了。
司柠叹口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戒掉季明臣。
戒掉这个于她而言,完全没有可能的人……
手机忽然亮起,照得房顶出现一个光圈。
这么晚,谁给她发消息啊?
司柠拿过来手机,刺眼白光叫她眯缝着眼睛。
适应了会儿,她看到——
季老师:[以后还是叫名字吧]
季老师:[已经习惯了]
*
季明臣认为司柠这时候已经睡了。
本想等早上再发的,不知怎么的,有些等不了。
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季明臣躺好,闭上眼。
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女孩哭泣的模样。
他从不知道这小姑娘这么能哭,以前觉得她比较倔强,该是那种想哭也必须忍着的。
可这次,是真的很害怕了吧。
季明臣又睁开眼。
他想起很多过去的事,也想了那天在酒吧的重逢。
司柠,仅仅是他的学生吗?
还是朋友的外甥女,也是他的晚辈?
他确实是这么给她定位的,但经历了今天的事,特别是那个算不上吻的吻后……
季明臣有些乱了。
他这么慢慢地想,竟是将近整夜没睡。
*
十一假期过后。
司柠继续上课,季明臣忙着教课。
两人一直没再见面。
但季明臣每天必发微信,早些时候是提醒她还要坚持喝姜茶,后面就是照常播报天气,提醒她多穿衣服。
关于那晚的彻夜未眠,司柠也看开了。
就用时间去冲淡一切。
早晚有一天,她可以很平静地面对季明臣,也可以祝福他将来和另一个人幸福美满。
周六,下午。
司柠在图书馆上自习,收到文艺部部长的微信。
学生会纳新结束了,但还有些归档工作,问她有没有时间来办公室帮忙?
司柠书看的差不多,一会儿也没什么事,就同意了。
办公室里不少同学在忙。
除了归档,几个主席和部长还在商议新年联欢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