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不知江月
时间:2022-06-18 09:27:55

  “你……”司柠抿抿唇,“过年陪阿姨?”
  季明臣说:“是啊。”
  司柠并不能完全理解季明臣会是什么心情。
  过年是团圆节,陪着家人该是开心才对,可季明臣却得看着妈妈还在病中,估计再好的心情也得打折扣吧。
  “你今年替我给阿姨拜年,行吗?”
  季明臣看着女孩,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当然行。就介绍你是我的……”
  司柠握紧筷子:“什么?”
  “未来女朋友。”
  “……”
  司柠脸红,埋头吃饭,小声咕哝:“脸大。”
  季明臣笑,给她夹菜。
  过了会儿,程航又打来电话,这次联系的是季明臣。
  “忙着了吗?”程航问。
  季明臣看了眼司柠,说:“不忙,你说。”
  “你帮我盯着点儿那丫头。”
  “……”
  程航叹了口气:“她想学医挺好,就是这个学校在外地,麻烦。刚给我发微信,跟我哭穷呢。”
  “哭穷?”
  司柠啪地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隔着几千公里,程航貌似都能感受到这股威力,打了个喷嚏。
  他骚了骚鼻子,继续说:“花钱不怕,我就怕有人骗她。傻不拉叽的,还以为自己挺精。回头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季明臣无声一笑,给司柠夹她爱吃的鹌鹑蛋,捏捏她的脸,望小祖宗息怒。
  回程航:“放心,我看着,不会叫她被骗。”
  “嗯。”程航舒口气,“有你在我就踏实了,别人我都不信。”
  “……”
  “对了,顺便再给我盯着点儿她周围有没有什么男生啊。”
  “……”
  “我得把关。”
  挂了电话,司柠终于可以出声,就一句:傻白甜。
  “他也是关心你。”季明臣说,“怎么?最近缺钱花?”
  司柠烦躁,无语道:“缺什么钱啊?就是看他好骗。”
  “……”
  司柠体谅程航智力不行,也就不再教育他了。
  可话说回来,程航傻白甜不假,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和他的兄弟……
  司柠手一抖,捞起来的鱼丸掉回锅里。
  水花四溅,烫到了手背。
  司柠本能缩回手,又被季明臣拉出去。
  “没事。”她不自在地扭了下手,没抽回来。
  季明臣皱眉,带她去卫生间冲冷水,说家里有烫伤膏,稍后涂上。
  “你这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司柠说,“就有点儿红。”
  季明臣觑她:“留疤怎么办?你还得弹琴了。”
  两人挤在水池旁。
  季明臣握着女孩纤细的手腕,把水流调到不大不小的速度,冲洗发红的地方。
  他们的面前是一面镜子,清楚反映出男人认真专注的侧颜,长长的睫毛斜斜垂下来,像把迷你羽扇,遮住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水太凉,冻着女孩,他皱眉;
  水温了,不能处理烫伤处,他也皱眉。
  司柠就这么看着,只觉得一颗心好似被温暖柔软的棉花包裹住,格外安心。
  处理好这个插曲,两人继续吃饭。
  季明臣想起什么,问司柠16号那天是不是已经考完试?
  “14号就考完了。”司柠喝口果汁,“怎么了?”
  季明臣说:“那16号先别急着回家,和我去个地方,可以吗?”
  “去哪儿?”
  “我那位朋友韩烈,你在医院见过的。有人邀请他去新开的度假山庄捧场,我想带你去放松调剂一下。”
  山庄?
  那不就是二人出游?
  这追人的速度是不是过于快了?
  司柠害羞,但心里又隐隐有些小期待。
  “我还问了夏霖。”
  “啊?”
  司柠这儿还幻想二人同游该穿什么好?怎么又来个夏霖?
  “你一个人去说不定会无聊,”季明臣说,“要是夏霖他们也去,你们正好年前聚聚。”
  安排的这么周到啊。
  这下再没任何拒绝理由,司柠痛快地点点头:“好。”
  吃完饭,季明臣收拾桌子。
  司柠想要帮忙,他不让。
  但见司柠似乎不想闲着,便又带她去了客厅靠近阳台的柜子旁。
  “你来整理零食柜子。”
  “零食柜子?”
  司柠打开柜门,里面放着几个大袋子,全是她平时爱吃的小零食。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零食的固定位置。”季明臣说,“想吃自己来拿。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得——”
  “有度。”司柠都会抢答了。
  季明臣笑,眼里仿佛含着碎星,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司柠垂下眼眸,小声说:“你这算贿赂我吗?”
  “这个就能贿赂你?”
  “……”
  “当然不能。”
  季明臣还是笑,也不知道总开心个什么。
  司柠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拿起一包樱花口味的软糖,又说:“要是都吃没了呢?你管不管补?”
  “管。”他说,“而且不会吃没。”
  “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在。”
  还没吃糖怎么就尝到了甜呢?
  司柠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儿里,再不做些什么,她可能要成为史上最快答应追求者的人了。
  于是,她翻袋子转移注意力。
  看到还有上次在超市选的那个牌子饼干,居然又有新口味了。
  想起没吃到的藤椒口味,她还挺想尝尝。
  “藤椒就算了,太辣。”季明臣说,“你以前吃辣进过医院,得注意。”
  司柠一愣:“你记得啊?”
  “你吃辣进医院?”季明臣问,“记得。”
  季明臣去厨房刷碗。
  司柠站在零食柜前,心跳还没平复。
  她以为他不会在意过去的那些小事,早就忘了。
  可原来,他记得。
  从季明臣告白说喜欢她开始,她开心、激动、幸福,却也总不自信,甚至时常怀疑这是不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等到都要放弃了,现在又峰回路转。
  这可能吗?
  每晚睡觉前,司柠都会这么问自己。
  但季明臣让她悬浮的心一点点落地了。
  不管是记得她的口味,还是知道她最爱吃火锅,亦或是零食柜子……她逐渐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喜欢,有了回音。
  司柠瞄了一眼厨房,怕自己的欢喜被发现。
  深呼吸,揉了揉脸,她拆开袋子整理零食……
  快结束的时候,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季明臣擦着手出来,司柠合上柜门,轻声问:“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回避?”他摇头,“我光明正大地追你,不需要回避。”
  司柠嘴角一扬。
  可当季明臣透过猫眼看到的来的人之后,又不动了。
  司柠过去,低声问:“谁啊?同事吗?”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激烈的砸门声。
  司柠吓了一跳,季明臣捂住她耳朵后退。
  他的手特别凉,惊到司柠。
  外面的人是谁啊?
  季明臣没说,带司柠去了卧室。
  他脸色不好,却用最温和的语气和她说:“在这里待一会儿。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别出来。”
  司柠乖乖点头,也不问为什么。
  季明臣窝心,摸摸她的头,说:“没事。”
  “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
  “你保证?”
  “我保证。”
  来的人是季绍,季明臣小叔。
  因为在外面等得有些久,季绍表情不太耐烦。
  但见了季明臣,又故意做出一副不与晚辈计较的大度模样,大摇大摆进了季明臣家,坐在沙发上。
  也把他那条瘸了的腿放在茶几上。
  “待遇不错啊。”季绍说,“大学老师就是体面,随你爸了。”
  听到“爸”这个字眼,季明臣脸色更冷了。
  他站在一旁,开口:“有话直说。”
  “行。”季绍咧嘴笑笑,“知道你忙,我不打扰你。你给小叔来五十万,保证以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话把季明臣给说笑了。
  季绍见他这样,立刻又说:“你可别觉得我这是讹你啊。当初要不是你爸不给钱,我不会被打瘸。你知道瘸了这条腿我得少挣多少钱吗?”
  季明臣说:“我只知道活着起码能挣钱。”
  更何况,季绍从出生起就啃老、啃哥哥。
  除了赔钱、欠钱、借钱,他能和“钱”字沾上边儿的,就是没有挣钱。
  “你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季绍摆摆手,“你就说,五十万,给还是不给?”
  “不给。”
  砰!
  一声巨响,吓得趴在门上的司柠抖了抖。
  她下意识就要去找季明臣。
  但想起他的叮嘱,又捂住了嘴,保持不动。
  季绍砸了客厅的花瓶。
  他指着季明臣,说:“告诉你,父债子偿。”
  “打我生下来,就是你爸害得我先天不足。我现在这样,也还是他。你要是不管我,我就让你过不下去。”
  季明臣面不改色,淡定道:“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你女儿九岁的时候就敢推我进河里,我那时没死,就是命大。”他顿了顿,“你的威胁,一点儿作用没有。”
  季绍眼露凶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小晴!”
  季明臣过去敞开门:“欢迎你随时告我。”
  法治社会,季绍之前也闹过,最后在派出所蹲了半个月。
  这次他不会那么笨。
  季绍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季明臣面前,笑着说:“明臣,你好样的。那咱们走着瞧。”
  “你无情无义,不顾亲情,我就等着老天收拾你。你爸已经叫你害死了,下一个,就是你妈。我就等着。”
  季明臣攥紧门把手,盯着人从家里出去,关上门。
  司柠出来时,屋子里静的过分。
  她看到季明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知该说什么,就去卫生间拿扫帚打算收拾碎片。
  季明臣回过神,说:“别过来。”
  “……”
  “扎到你。”
  司柠想说她不怕,也没那么笨就会被扎到。
  但看到季明臣沉着脸蹲下捡碎片时,她能做的,好像也只有听他的话。
  季明臣收拾时,不小心扎到手。
  口子不浅,血往外冒,滴在地上,发出哒哒声响。
  司柠跑过去,抽纸帮他按住:“家里有药箱吗?”
  两人去了书房。
  司柠蹲在季明臣身前,为他处理伤口。
  怕弄疼他,她动作很轻。
  可想想之前不久就为他处理过抓伤,她心里又起火又难受。
  这是什么牛鬼蛇神的一家?
  简直蛇鼠一窝!
  “吓到你了吧。”季明臣说,“对不起。”
  “怎么又和我说对不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明臣皱眉:“要不是我,你用不着……”
  “那你怎么不说我要不是活着,什么事都赶不上?”司柠没好气道,“死了一了百了不是最清净?”
  这张嘴的厉害,季明臣一向敌不过。
  他把人拉起来,叫她坐在小沙发上,要不蹲久了腿麻。
  司柠坐好,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切入点,只好有什么说什么。
  “其实不重要的人的话听过就完,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小时候就是……”
  司向远和程蔓离婚的时候,司柠七岁。
  那个年龄的孩子最是好奇,也最是童年无忌。
  也不知道是哪个家长发现司向远和程蔓离婚了,还叫孩子知道了,班里开始传司柠没爸爸,有几个小男孩总笑话她。
  还问她——
  你以后是不是会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
  会不会叫错啊?
  你爸爸妈妈马上就要和别人生小孩了,到时候就不要你了!
  ……
  司柠一面愤怒,一面又害怕。
  她怕爸爸妈妈真的会再有家庭,再有孩子,那她就是多余的了。
  她没人可以问,没人可以诉说。
  程蔓都自顾不暇了,终日用酒精麻痹自己,更别说还要关心她。
  只有程航给她撑腰。
  那时的程航也不过十七岁,去了学校,揍了一顿碎嘴的男孩子,警告他们谁再敢欺负司柠,他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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