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伏渊
时间:2022-06-19 06:38:48

  “那是田螺姑娘,”温降也被他逗笑,纠正道,“不过既然是你,应该要叫田螺小子吧?”
  “噗——咳咳咳,咳咳……”迟越差点没被这个土名字呛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缓过劲来示意她,“快吃你的早餐吧,别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
  “哦,好,”温降只得重新端正态度,顺口问他,“你今天早上几点起来的啊?”
  她定的六点十五分的闹钟就已经够早的了,可当时出来看到他的时候,那碗面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迟越闻言,当然不打算告诉她实话,悠悠叹了口气,轻描淡写道:“就比你早了几分钟吧,煮个面而已,很快的。”
  他语气里的臭屁实在太明显,幼稚得要命,温降扑哧一声被逗笑,只能一边忍着身上的颤抖一边低头吃面,过了一会儿才让他解除投来的那束不可置信的目光。
  中途剥虾时,温降拿纸巾擦了擦手,总算意识到那个最重要的问题,问:“不过说起来,你今天为什么要突然做早餐啊?是有什么事吗?”
  迟越咬面包的动作一顿,睁大眼睛望着她,再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想了想问:“你没发现这是什么面吗?”
  “鸡蛋挂面?”温降低头看了一眼,回答。
  迟越闻言,抬手扶了扶额,道:“这是长寿面……”
  温降听到这三个字,眼睫轻颤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今天好像是我生日……”
  虽然她身份证上登记的日期并不准确,名字也是办.证时临时起的,崔小雯只记得她是在两千年的冬天出生的,一时片刻又算不清农历阳历,便草草填了一年的最后一天,也从没给她庆祝过生日。
  迟越看到她的反应,重重松了口气,随后格外认真地清了一下嗓子,对她道:“生日快乐。”
  就像一个多月之前,她给他庆祝生日时那样。
  温降的鼻尖一下子就泛起酸来,重重点了点头,应下:“谢谢。”
  十二月三十一日,她以前从来没有把这天当做过自己的生日,但从这一刻开始,她突然就爱上了这个日子。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就早起了几分钟吧,煮个面而已,很快的
  实际上:睡前在脑海里模拟做饭两个小时,早上五点就起来哼哧哼哧煮面
  (最近营养液喝得有点多,所以要经常感谢宝子们,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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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降温
  下午四点二十, 学校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元旦假期便正式开始。冬天天黑得快,下午还下了点小雨, 两人回到家时,庭院已经染上灰蓝的暮色。
  迟越把书包丢到地毯上, 第一件事就是去开客厅的电子壁炉,温降也脱掉外套, 顺手帮他把书包扶正。
  电子壁炉升温比地暖快得多,大约十多分钟, 室内便退去湿冷的感觉, 到处都暖融融的。两人茶几旁坐下, 迟越没有小凳子,盘腿的高度和她坐在凳子上差不多,跟温降用同款姿势撑着脑袋,手肘压着习题册,在壁炉发出的“噼啪”音效中写作业。
  等到五点,家教老师准时上门,迟越起身去开门, 顺便活动一下在茶几下摆僵的两条腿。
  之后就是他的数学女娲补天环节,多亏他高中以前是有基础的,脑子也好使, 一对一辅导效率奇高, 大半个月下来就已经学完集合和三角函数,开始学导数部分。
  只不过三个小时的数学学下来,任谁也顶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头脑风暴, 就连温降这个有基础的都累了, 一个劲地揉着眼睛。迟越更不用说, 一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圈圈画画,一边拿起杯子频频战术性喝水。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迟越满口“嗯嗯嗷嗷知道了”地结束家教老师对他的提问,拖着疲惫的身躯把她送到门口后,回到客厅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下,仰头靠在沙发上,像是被抽干了灵魂。
  温降也累得无话可说,一手抱着抱枕,学着他的样子仰头靠在那儿,在壁炉送出的暖风中,像两条晾晒平整的咸鱼。
  客厅有好一阵子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温降都困得快闭上眼睛了,就听见门口响起突兀的门铃声。
  一旁的迟越听到这动静,瞬间从地毯上跳起来,匆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拖上拖鞋去应门。
  温降根本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小幅度地转过头,听见门口传来隐约的“签收”“麻烦给个好评”之类的话。迟越再回来时,一只手偷偷摸摸背在身后,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可惜快递盒太大,一眼就能看见。温降困惑地皱起鼻子,支起身问:“你买了什么东西?”
  迟越被她一秒戳穿,脸上露出吃瘪的表情,但还是不肯把快递拎到前面给她看,只说:“一会儿再告诉你。”
  “是给我的吗?”他现在的表现太奇怪,温降嘴一快,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时不时就上网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漂洋过海来的游戏卡带、几千上万的衣服鞋子,还有些听了价格会让人怀疑人生的玩具,但都会大喇喇在她面前拆开,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那头迟越才把快递盒藏到沙发背后,听到这话简直大惊失色,第一时间伸手捂住她的嘴:“嘘——”
  这本来是他准备的惊喜,但谁叫他们一天到晚都呆在一起,连背着她收快递都做不到,才会出这样的纰漏。
  “不、不好意思……”温降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的手又贴得紧紧的,说话时唇瓣不可避免地蹭到他的掌心,触感很明显,她的脸跟着红了红。
  迟越这才松开,掌间留存着她唇上的温热,细微的麻痒像是某种烙印,挥之不去。
  但迟越的惊喜计划到底还是破产了,他准备时只想面面俱到,所以什么都订了,完全没考虑到签收的问题。
  这就导致八点之后,门口便陆陆续续响起门铃,先是装在透明盒子里的草莓蛋糕,之后是巧克力礼盒,最后是一大束向日葵,在灯下朝气蓬勃、分外明媚。
  他这阵仗太大,温降想装作看不见都很困难,只能在他提着东西回来时默默转过头去,用后脑勺传递给他“我看不见”四个大字。
  迟越收完所有快递后也演不下去了,叹着气把蛋糕盒子拆开,插上蜡烛点燃,又关掉客厅的灯,最后示意她:“这是生日蛋糕,虽然都被你看见了,但还是好好许个愿吧,生日快乐。”
  温降听出他话音里藏不住的低落,忍不住笑起来,碰碰他的手臂道:“你干嘛用这个语气啊,我很喜欢你准备的蛋糕啊。”
  “是吗?”迟越抬了抬眼,又把花往她面前挪了挪,让烛光映上向日葵金色的花盘,“那花呢?”
  “花也喜欢,”温降弯起眼睛,转头看着桌面,一样样数给他听,“巧克力也喜欢,每一样都很喜欢,谢谢你给我准备这些。”
  迟越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才肉眼可见的回春,打起精神道:“那就好,快许个愿吧,不是说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么。”
  温降点点头,在胸前握紧双手,刚准备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可不可以问问,你生日那天许了什么愿啊?”
  迟越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愿望,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窘迫,迅速摆手道:“生日愿望可不能剽窃啊,虽然今天你是寿星,我也不能告诉你这个,说出来就不灵了。”
  “怎么这么小气,你之前不是不信这个的嘛……”温降被他无情拒绝,只得嘟囔着闭上眼睛,烛光跃上她清丽的眉眼,她柔软的长发也被染成赤金色。
  不过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一愿和他一起考上大学,永远不分开;二愿他平平安安,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快乐。
  她许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无比专注,迟越的呼吸微乱,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好久。
  这一幕让他想起拉图尔笔下有着美妙绝伦光影的油画,但烛光映照着的绝不是抹大的玛利亚,而是从雪白浪花中诞生的阿芙洛狄忒。
  他以前不太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现在总算有点懂了……虽然她本来就很漂亮,但现在俨然美得不可思议。
  温降不知道他心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等愿望许完,便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客厅的灯再次亮起,迟越才把一早提溜进来的硕大的快递盒拆开,因为是奢侈品,里三层外三层套了好几个盒子,最后才开出一个金棕色的礼盒,表面有着磨砂质感的镂空图案,这才把礼物递到她手中,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拆开看看?”
  他还是第一次给女生买礼物,温降平时又不戴首饰,连个参考都没有,最后只挑了一条他觉得好看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温降刚才光是看他开出这么大一个箱子,心里便高高悬起,紧了紧手指,做足心理准备才敢打开,生怕会出现什么东西亮瞎她的眼。
  但出乎意料的是,硕大的礼盒只放了一个小盒子,剩下的全是金色的垫纸,她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杀鸡焉用牛刀”几个字,愣了片刻才打开那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条镶满碎钻的手链,在灯光下是淡淡的玫瑰金色,钻扣和纤细的链条之间用两个圆环相连,上面刻了一圈英文字母,很漂亮,从内到外透出一种高级感。
  不过温降认不出这是什么牌子,盯着这条手链看了两秒,最后只冒出一句:“这个是不是很贵……?”
  “不贵,就几百块。”迟越一早料到她会这么问,想也不想便满嘴跑火车。一边从她手中接过盒子,低头帮她带上那条手链。
  他温热的手掌扣着她的手腕,随后勾着微凉的金属手链贴近她,细微的温度变化像在手腕上落了阵小雪。
  手腕内侧是几乎没被太阳照过的皮肤,细白得跟软玉似的,他的指腹便在对比中显出几分粗糙,摩挲过后会留下触电般的麻痒,温降不由悄悄蜷起手指。
  迟越给她扣圆环的动作有些笨拙,好容易才松开手,舒了口气。
  她的手腕柔长,和闪闪发光的钻石手链相得益彰,迟越欣赏了两眼,才抬起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看,谢谢……”温降伸手轻碰了一下手链,被他触碰过后的发烧感却依旧留存在上面,抿唇浅笑道。
  ……
  两个人晚上为了补习,只吃了两个从外面买的三明治垫肚子,加上明天放假,今晚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等温降切好生日蛋糕,迟越也在电视上找好电影,就把作业都抛到一旁,专心致志地庆祝起来。
  之前圣诞节是周二,他们没来得及过,今晚便放了《真爱至上》,在《Christmas Is All Around》的音乐声中吃草莓蛋糕和巧克力,配着暖融融的壁炉和落地窗外的风声,真有了过节的气氛。
  温降在今天以前从来不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是直到遇见了他,才度过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生日、第一次圣诞节和第一个跨年夜。
  电影有些长,一大块蛋糕下去,又喝了棉花糖热可可,温降已经被奶油和巧克力腻得两眼发直,跟着剧情发了一会儿呆后,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在网上输入那条手链的品牌,最后成功找到迟越送给她的那一条。
  温降承认自己在看到那串数字时,非常不争气地从个位开始数起,最后差点吐出血来,来不及思考,手已经比脑子更快一步,在身边那人的手臂上重重打了一下,气道:“迟越,你这个骗子!”
  迟越正在本本分分看电影,冷不丁被吓得一哆嗦,一头雾水地问她:“怎么了?”
  “什么几百块,这条手链要两万多!你是不是疯了?”温降又是一记乱拳。
  迟越只好缩起肩膀象征性地躲一下,谎话被拆穿,无奈笑着道:“两万就两万,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温降快被他气死,却又下意识降低了音量,问他,“你给我买礼物干嘛买这么贵的,一条手链两万多,这太夸张了,用这些钱报补习班不好吗?”
  迟越听到这句,才正经不少,按下遥控的暂停键,转头看着她,道:“就因为是买给你的,才更要买贵一点,这有什么夸张的?”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认真,完全没有刚才跟她胡编乱造的影子,黑暗把他五官的轮廓雕琢得更深,又让电影协调的亮色为他敷彩,那双昳丽的桃花眼在此刻的光影中格外摄人,就这样静静地倒映着她的样子。
  温降在这样的注视下,心跳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甚至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呼吸声,又怕被他所觉察。
  脑海一时间陷入空白,都快忘了一开始是为了什么对他发难的,只来得及磕绊地挤出一句:“那、那这条手链上面的是真钻吗?”
  话题转移得蹩脚极了。
  “是吧,一点碎钻,也不值钱。”迟越看她不再追究,语气顿时变得轻松。
  温降的心跳这才缓缓回落,又问:“那这个是真金吗?”
  “……好问题,”迟越陷入思考,但没演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摊牌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话音刚落,温降才降下去的火气便死灰复燃,又打了他一下:“你花两万多买东西,连是不是真金你都不问清楚?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迟越招架不住,只得讨好地抓住她的手腕,捏了捏她气闷的脸颊,揶揄:“你怎么这么功利啊,手链还想要真金的。”
  “什么功——”温降莫名其妙被他扣了顶大帽子,一时语塞,盯着他看了两秒,才泄气道,“才不功利呢……我这不是想看看保不保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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