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而立,黑衣,黑伞,像是生来就要站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说:
关上手机,迟越:什么梅?
打开手机:周静美
关上手机,迟越:李金梅
第9章 、降温
周静美看着他们的动作,眼神总算有了变化,想不到这婊.子竟然能一夜之间勾搭上迟越,真是好手段。
她之前跟了森骏这么久,也没看他正眼瞧过自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光是想到这儿,周静美就快被气笑了,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狠狠盯着她的那张脸。
早知道那天下午就该把她的脸刮花,都怪管燕这个废物,一看她撞到头摔在地上就慌了,只想把事情撇干净,现在好了,让她找了好大一座靠山。
温降感受到周静美钉子似的目光,直勾勾钉在她脸上,稍一抬眼就被刺中,让她不可避免地回到那个下午。
被围困在窄小昏暗的寝室里,笑声潮水般上涨,走投无路的绝望。
温降的后背僵直,胃里坠坠地扭曲起来,微不可见地往迟越身后靠了靠。
迟越察觉到她往后缩的动作,知道这木头估计是被李金梅吃人的眼神吓到了,顿了顿,抬起撑伞的那只手,绕过她的后背,搭在她另一侧肩膀上。
免得她事情做到一半就被吓跑,留他在这儿唱独角戏。
温降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肩膀碰到他的胸口,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就被他收臂圈了回来,直挺挺地禁锢在原地。
伞的位置偏移,迟越的外套很快又湿了一角,这才垂眼看面前那几人,一扯嘴角:“现在知道叫你们过来干什么了?”
周静美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也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意识到来者不善。权衡两秒后,收起嫉恨的嘴脸,讪笑道:“迟哥,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跟这个……温降,你们俩没什么关系吧……”
迟越闻言,轻一歪头,哂笑:“她现在是我的人,你说有没有关系?”
于蓉蓉和管燕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尽管看到温降的第一眼,任谁都明白迟越是要为她出头,心底却总还抱有几分侥幸,直到他开口挑破。
一时只后悔那天下午为什么要听周静美的话,明明温降跟她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应该插手的。
不应该为了一时的有趣和快意,而被周静美诱惑的。
但温降听到这句只觉得心虚,眸光局促不安地跳动着,又不敢抬头看迟越,怕在周静美面前露馅。
“你们……”周静美虽然猜到会是这样,可眼下真的听见,再想到自己对温降做过什么,就有些不可置信。
迟越,这可是迟越,他竟然要为了这个烂货来教训自己?
可她打都打了骂都骂了,他想怎么样??
周静美在今天以前还从没听说过迟越要教训谁,那些想挤到他身边喝汤的人都多得快打起来了,谁敢触他的霉头?
或许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也没招惹过不该招惹的人,她这会儿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困惑。
更何况面前只有他和温降两个人,又长得太漂亮,和以前她看过的混混舞枪弄棒挑架的场面相比……毫无威慑力,她不确定真的会发生什么。
周静美张了张口,声音被紧张的喉咙挤得尖细:“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迟越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淡下去,“以牙还牙而已。”
于蓉蓉和管燕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完全不敢想象她们对温降做的事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情形,这太可怕了。
周静美也条件反射地拧眉:“以……”
“你们那天下午,”迟越径直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都对她做什么了?”
没人回答,她们知道他心知肚明。
她们霸凌温降的视频已经传得全校皆知,连高一的都知道了,更别说周静美在他面前拿出来过。
两秒后,于蓉蓉在压抑的死寂中匆忙开口:“迟哥,不是我想的,是周静美逼我的,她说她早就看温降不顺眼,那天下午刚好碰上她,就把她拉到寝室里去了……”
“迟、迟哥……我、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摁住她的腿,巴、巴掌都是静姐打的。”管燕也着急解释,却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周静美没料到这两人会第一时间反水,把事情全抖出来,片刻的错愕过后,一下子气得昏了头,连骂了两句“我□□妈”,转身重重甩了她们一人一个巴掌。
管燕被打得晃了晃,却又不敢反抗,只能蹲下来呜呜地从喉间发出啜泣,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紧贴着头皮,看起来很狼狈。
倒是于蓉蓉急眼,猛地推了一把周静美,险些让她跌坐在地上,一边气急败坏地骂:“你不要太过分了,明明就是你先起的头,我那天说了我不干的!是你不听!”
“你不干,你抓着她录视频不是录得很欢么,现在想把自己撇干净?”周静美一边抓住她的头发,疼得于蓉蓉尖叫起来,拼命推她的脸想要挣脱,嘴上还在解释:“是你让我录的!群视频也是你开的!视频都在你手机上!”
“我他妈让你录?不是你说她这副骚样要拍给男的看?”周静美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一旁的温降被这副画面看得瞠目结舌,她一直以为她们三个人关系很好,没料到话还没说两句就打了起来,像是积怨已久。
迟越的眼皮也跟着跳了跳,看这两人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样子只觉得荒唐,耳根子又落不到清净,尖叫声震得他神经突突直跳。
片刻后,总算看不过眼,出声清了清嗓子。
于蓉蓉听见他的警告,第一时间松开手,从周静美手臂下钻出去,和她保持距离。脸上已经浮起大片不正常的血红,逐渐肿胀起来。
周静美也只能恨恨瞪她一眼,扯了扯自己变形的外套,开口拖人下水:“这事她们俩都有份,谁也别想赖账。”
兴许是想破罐子破摔,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有恃无恐。
迟越只垂了垂眼,低头看着温降,声音显而易见地柔和不少:“是这样吗?”
温降下意识点点头,但转念一想,又不确定地摇摇头。
那天光线太暗,她只知道腿上那两只手应该是管燕的,力气大的吓人,别的都看不清了,只顾拼命抓住自己的衣服挣扎。
迟越微微收紧搭在她肩上的手,问:“她们还做了什么?”
温降抬头看向他,那双羽睫秾长的桃花眼很漂亮,映在雨天的伞下,深邃如泉,神情却温柔得不可思议,像是真的在为她担心。
她一时分不清真假,只像是受了蛊惑,对他和盘托出:“她们还让我……下跪。”
这是她印象最深刻的耻辱,才被拉进寝室,就听周静美这样命令她。
随后是小腿的一阵剧痛,现在她想起来了,那一脚是于蓉蓉踢的。
“是吗?”迟越闻言,转头看着她们,语气陡然森冷,“跪下。”
管燕闻言,丢下手里的伞,想也不想就跪下了,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跪过太多人,跪妈妈也是跪,跪周静美也是跪,跪温降……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只是下跪而已,是她对不起温降在先……要是被一群人围着动手动脚,举着手机骂她是“母猪”“坦克”,那才叫真的可怕。
于蓉蓉见状,看了一眼满是脏污的泥泞路面,咬咬牙,也跪了下来。
迟越她惹不起,又和周静美撕破了脸,必须认栽。
就只有周静美还站着,低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个软骨头,脸色发青,雨水从她的额头一路淌进领口。
迟越垂下眼皮,轻笑了声:“膝盖太硬,需要我帮你跪?”
周静美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心:“迟越,你不要太过分了,再怎么样我也是森骏的女朋友,你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能……”
“女朋友?”迟越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压下唇角,反问,“他觉得你是吗?”
面前的人顿时陷入沉默。
于蓉蓉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扭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什么女朋友,不过是森骏对赶着送的女人来者不拒罢了。
也就她周静美肯拉下脸来冲人摇尾巴,要不是攀上了森骏这层关系,有她在学校作威作福的份吗?
更何况森骏这样的二五仔在迟越面前都得流着哈喇子舔,迟哥前迟哥后喊得起劲,更别说她周静美一个没名没分的。
果然,迟越看她不说话,又似笑非笑地开口:“要是不死心,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他要是肯替你求情,我可以考虑。”
“我……”周静美听到这句,脸上流露出几分不甘。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承认,迟疑两秒后,破罐子破摔地拿出手机,拨通森骏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迟越脸上的表情愈发讥讽,才总算接起来。
周静美暗暗松了口气,慌忙不迭地开口:“喂,森骏啊,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迟哥,他——”
对面明显不在什么正经地方,背景里响着“稀里哗啦”洗麻将的声音。森骏在嘈杂中一听她提起“迟越”,眉心便紧紧皱起,加上手头不顺,想也不想就打断她的话:“我还没问你呢,他刚刚才发微信问我你在哪个班,你是不是惹他了?你他妈的是不是傻逼,能不能长点脑子?你做了烂事难道要我给你擦屁股?”
手机里的声音跟吃了炮仗似的,一声一声砸下来,周静美生怕被于蓉蓉她们听到,下意识捂住听筒,很快就红了眼眶。
等到森骏发泄完,她定了定神,才敢小声开口:“没有,我没有惹他,我只是——”
只是那天下午兴致来了,随手教训了一下温降,那个时候她哪知道这贱人会攀上迟越这根高枝?
更何况他难道没看视频吗?他不是也笑得开心吗?
森骏根本懒得听她支吾,再次打断:“没有就好,你他妈的安分点,要不然死了老子也不给你收尸,挂了。”
最后的话音伴随着出牌的重重一声响,挂断电话。
就像丢一袋垃圾似的把她甩开。
周静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却依旧举着手机不愿意放下,让它紧紧贴着自己的耳朵。
下跪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连在于蓉蓉和管燕面前丢脸都不算什么,被人发现森骏根本不把她当回事才可怕,被人发现迟越想要整她更可怕。
她都忘了自己这几个月在学校招惹了多少人,有多少人看她不顺眼。
迟越要想让她不好过,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一句话的事。
于蓉蓉看她像是一下子丢了魂,嘴角勾了勾,忍不住开口:“静姐,森哥都说什么了?他愿意帮你求情么?”
“……”周静美听到这句落井下石,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但眼下已经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咬牙忍着。
迟越从她打电话那一刻起就料到回事这样的结果,轻摇了摇头,哑然失笑:“女朋友?”
周静美闻言,这才缓缓放下手机,抬头看他时,雨水流进眼睛,刺得人眨了眨眼,慌乱又狼狈。
偏偏温降在伞下安稳无虞地站着,脸蛋苍白又漂亮,失神地望着她。
周静美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重重一咬唇,屈膝跪了下来。
湿冷的泥地很快浸上裤管,还没跪稳,藏在浑浊水坑里的石头便硌上膝盖,疼得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
迟子哥:君子动口不动手
第10章 、降温
温降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唇,除了心惊之外,并不觉得解气或是快意。
以牙还牙有什么用,她受到的嘲笑和侮辱都是真的,难道会因为她这一跪就全都消失吗。
为什么一开始要这么做呢?
迟越感觉到她的肩膀在轻轻颤抖,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示意地上的三只落汤鸡:“给她磕几个响头,道歉。”
这话一出,管燕便老老实实磕头,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我错了,我错了”,额头和发丝很快沾上一块一块脏污,抬起头时还在顺着脸往下流。
于蓉蓉也俯下身,拿手垫住额头磕了两下,即便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泥,她也不想让脸挂彩:“迟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迟越的眉心打了个褶,语气更差:“我让你给她道歉,听不懂人话?”
于蓉蓉被问得心口一紧,连忙改口:“温、温姐……那天是我不对,可那都是周静美逼我的啊……我给你磕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温降听着这样的话,只觉得面前的这一切过于魔幻,难掩厌恶地皱眉。
她还记得那天傍晚她起哄的模样,一点也不无辜,沐浴在她的痛苦里,快乐极了。
以至于眼下的求饶简直像往她身上泼脏水,指责她是个仗势欺人的恶人。
可问题是,她从来没想过主动欺侮别人,只想安安静静地毕业。
温降看着于蓉蓉的眼光渐冷,一言不发。
周静美眼尾的余光同样落在于蓉蓉摇尾乞怜的身影上,逐渐生出几分怨憎。
和温降相比,她现在更想弄死这个贱人。
短暂的走神落入迟越眼中,他弯起唇角,提醒:“你呢?”
“……”周静美被点名,沉默两秒后,总算不情愿地折下腰,但很快就直起身来,“对不起……这样行了吧?”
嘴依然是硬气的,死也不肯服软。
迟越看着她那点可怜的骨气,轻嗤了声,转头问温降:“你觉得行吗?”
意外的是,温降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最后缓缓摇了摇头,回答:“不行。”
平日里是个软包子,今天倒是硬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