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有事提前走,为了不打扰她,会在桌上留张纸条,漂亮的独属于楚泽汐的字体印出满满的关心吗?
会吗?会吗?
突然拉上被子,整个身体包裹进去,开始小声的抽泣,情感决堤后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不断往外涌,像外面的磅礴大雨一样,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停。
沈安遇一直在门外站着,半夜进去看了看她,虽然睡得不安稳好歹是安静了。
他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拿着手机踌躇不定。
她愿意的事他向来尽心尽力地帮她做,她不愿意的事鞠躬尽瘁地给她解决。她前面是康庄大道他便相伴左右让她不至于寂寞,可要是坎坷崎岖,他就算拼的一身伤痛也要披荆斩棘为她争风挡雨。
“你也知道她父母婚姻不和,在她心里埋下的阴影有多深,你们年纪虽然还小,对情情爱爱正是懵懂憧憬的时候,可我不想看到她这个年纪再碰上几个付不起一辈子真心的人,让她心心念念渴望一个温暖的家的心愿给毁了。”
“安安,我明白你对糖糖的心思,姥姥陪不了她一辈子,姥姥更希望在你长大成熟之前,在你确认了你们彼此是这辈子交付真心的人之前,你能好好地守着她。”
高中开学那天就他注意到她了,高中期间他是不住校的,下晚自习迟了就随便窝进哪间男生宿舍,和他们侃游戏攻略,聊女生身材。还记得有个男生端着洗脚盆和别人打赌谁谁谁能不能追上谁谁谁,慷慨激昂得差点把手里的臭袜子甩出去。他那时想得是,赵诗觅。心里甜甜的,仿佛把那十六年空荡的光景填进满满的归属感。
高二他和赵诗觅分到一个班的那天他很兴奋,少年青涩的情感分不清是初恋还是友情,所以先把这份让浑身细胞叫嚣的感觉压在心底。
他看过她的狼狈,看过她像只小兽一样小心地舔舐伤口。
当外婆对他说的这些话的时候便刻在骨子里,不敢忘。
所以,他把小时候送给她的小小“骑士”,拿了回来,和小时候的很多照片连同那份隐匿的情感都埋进树下,埋进心底最见不得光的地方。
那年,他十八岁。和赵诗觅正式认识的第二年冬天。
沈安遇紧紧攥着拳头,猛地一下砸向墙面,喃喃道,“可是,姥姥,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
半响,恢复平静,他拨出一串号码,缓声道,“阿姨,好,我知道了,过几天我带她去见您。”
赵诗觅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翻包里的手机,一条垃圾短信,其余没有任何楚泽汐出现的迹象。
想必他昨天肯定也没回家。
突然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以前他出国拼命的想找到他亲口问问为什么?
现在,他在T市,近在咫尺的地方,倒是想问问自己为什么没有那时的冲动去询问他?
楚泽汐说的没错,她的EQ很低,感情更是低到九级伤残的地步,神经却很是敏感纤细。
沈安遇买来早点和一些日常用品,推门进去就看到赵诗觅盯着手机,双眼空洞,“下去买了一些护肤品,虽然比不上你平时用的,但总好过酒店提供的。现在还早,很多店都没开门营业,买的这件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赵诗觅觉得自己昨夜没睡着,却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的,随着沈安遇打开的窗帘,强烈的阳光刺的她眼睛很疼。
“你的眼光一向不错。”
她笑,他亦笑,右边嘴角褐红的小痣衬着他更加艳丽动人。
衣服是黑色小礼裙,上面是金色的抽象图案和黑色欧式暗纹,外面配件亮红色西装外套,弥补了睡眠不足导致的脸色不好。
上班的时候赵诗觅仍是没什么精神,强忍着难过,工作时依旧严谨肃然。
肖衡敲门进来,“总监,慕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赵诗觅蹙眉道,“现在?”
“是。”
慕若初每次找她谈话都不着边际,严重跳脱,赵诗觅看着一桌子的文件,暗自苦恼,审完手头上的,合上钢笔,“知道了。”
办公室里另外还有两个人,男人正襟危坐,表情淡然目空一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就是说的这种人。白色衬衣,修身的黑色长裤,纯粹清晰,污浊的现今社会不曾沾染半分。
他旁边是位齐耳短发的女孩,头发黑而粗微微炸起,黑曜石般的眼睛骨碌碌朝她扫描过来。
她觉得面熟,浑浑噩噩的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径直走进慕若初,恭敬谦卑,“慕总,您找我?”
女孩嬉笑着想站起身,不料被旁边的男人大手一伸揪住衣领,眼神警告。女孩也不怕他,直接瞪回去。
慕若初干咳两声,“我说你们这对冤家,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
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却不再和女孩斗眼力,修养精金百炼,站起来伸手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贺遥凡。”
贺氏集团的太子爷?目前就职贺氏总经理?还是那个本人在电子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存在的贺遥凡?
天呐,如果王莹此刻在这儿,怕是尖叫着对他上下其手了。
赵诗觅伸手正要握他的手,半路被那女孩反握住,“我是荣小余,我们不是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