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韦亚
时间:2022-06-19 06:57:49

  这也算是一个喜讯,就连这些日子因为柳诗把段砺之恨得牙直痒痒的乔静姝都觉得高兴,他们总算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只是事情往往不随人愿,他们还是过于乐观了。柳诗从段砺之的府邸出来直接坐车去了吴营长的宅院,吴苏陈三位太太一早就得了信儿都在吴家巴巴地等着呢,见柳诗回来了都一股脑地迎了上去。

  吴太太是主家又是柳诗的姨妈,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天他们又没让你见着人?”

  忙了小半天,柳诗这会儿口干舌燥,哪管得了那些,坐下端起桌上的咖啡一口灌了进去,只是这凉咖啡跟药引子似的,喝了半杯吐了半杯,弄得前襟都是水渍。柳诗这几天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被人欺负也就算了,连咖啡都跟着欺负,越想越气,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三位太太一头雾水,以为一准又碰了钉子。吴太太跟着这个外甥女也还算亲近,心疼道:“怎么好端端的哭了,他们给你气受了?”

  柳诗摇了摇头,哽咽着:“没有,我就是委屈……”

  这一委屈可是委屈到吴太太的心里去了,吴太太也跟着抹眼泪,场面怎一个伤感了得。

 

 

34

  苏太太和陈太太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阵别扭。这苦情戏演下去怕是要没完没了了,先不说是不是刻意演给她们看的,单说眼下还有要紧的事着手做呢,哪来的心思听她们在这儿诉委屈。苏太太敛起不耐烦的神色,装模作样地关心道:“瞧你们俩哭的跟泪人似的,我见了都跟着伤心。尤其柳诗这孩子打小就跟着你,也是咱们大家看着长大的。来,柳诗,跟苏姨说说段砺之那厮是怎么欺负的你?”

  陈太太见苏太太这番示好,也不甘示弱,忙的过去拉着柳诗的手,劝慰道:“是啊,有我们给你撑腰,就是天大的委屈你也别憋着,你就尽管说出来。”

  柳诗顺势扑倒在陈太太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就是一个苦命的,怨不得旁人,只怪自己命不好……”

  吴太太见状,顿时没了再哭下去的欲望了,假模假式地擦了擦眼角不多的泪,把柳诗从陈太太的怀里拉了出来,往她手里塞了一块手帕,道:“差不多行了,瞧瞧,哭的跟小花猫似的,旁人见了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你了呢。”

  柳诗有些心不甘地接过帕子,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擦着脸,又从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块精致的西洋镜子照了照,一直到满意了才嘟囔道:“还不是为着你们的事,否则我犯得着这么一趟一趟的登门讨没趣吗?”

  吴太太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笑嘻嘻道:“行了,我们都知道你委屈,待事成了你想怎么着都随你还不成?”

  柳诗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开口讨要道:“表姨,你若真疼我只答应我,无论如何留他一条性命,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这事别说吴太太了,就是在场的三个太太加在一块也不敢打这个保证。场面一度有些尴尬,索性吴太太心思活络,这时候稳住柳诗才是正经,赶忙打圆场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样,死心眼。那段砺之再好,心思也不在你身上,而且又有了家世,你就是喜欢他,难不成还上赶子给他做小?”

  提起这茬,柳诗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死鸭子嘴硬道:“名不名分的我不在乎,他只要心里有我,做小我也认了。再者说现在都是什么年月了,结婚就不能离婚吗?我掏心挖肺地对他好,我不信他心里没有我。”

  “好好好,我倒不知你还是一个痴情的……”吴太太兜了一个圈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之前的话题上,“他离不离婚那都是后话了,眼下你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你对他再是情深义重那也是白费呀。”

  柳诗心急口快道:“谁说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了?”

  吴太太惊讶道:“你今天见到他了?”

  柳诗摇了摇头道:“没有……”

  吴太太失望道:“那你这不是说了一句废话嘛!”

  柳诗刻意卖了一个关子,慢条斯理道:“我今天是没见到段砺之,可是我见到了另一个人。”

  陈太太难掩好奇问道:“谁?”

  柳诗高深莫测道:“就是你们那天看到的段旅长。”

  吴太太被她云里雾里地绕了这一通儿已是晕头转向了,“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苏太太到底机智一些,稍稍动了动脑筋就想到了这其中的关窍,“你是说那天我们见到的人不是段砺之,是他们找人假冒的?”

  这个猜测简直太大胆了,吴太太简直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是一个冒牌的,他怎么敢到处招摇就不怕露馅吗?”

  苏太太笑道:“他哪里到处招摇了?回来这么些天不是一直在府邸吗?连司令部也没去一趟,除了他府上的人谁也没见过他。那天刻意在咱们跟前露面,无非是糊弄咱们罢了。其实那天从他宅邸里出来我就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只不过当时没有细想,总是习惯性地认为旅长夫人身边的人一定就是旅长,却不成想正好着了他们的道。这个旅长夫人可是不简单呢,跟那个福子共同做了一个套儿让我们往里钻,幸好现在发现还不算晚。”

  陈太太为人胆小,却尤为谨慎,她迟疑道:“会不会搞错了?别是咱们胡思乱想乱了阵脚,再被他们钻空子设计了。”

  柳诗信誓旦旦道:“那就是一个冒牌的,他们糊弄不过去了就想着故技重施,再来一次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故意让我见人不见脸,以为这样就能把蒙混过去。那个人躺在旅长的床上刻意衣衫不整的,让人不好怀疑,岂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或许不知道,我跟旅长从前有多亲近,旅长身上有几条疤几块伤,我都清楚的记得。我虽然没见到那人的脸,可是我看到了他的后背,没有一道疤痕。旅长的后右侧肩膀上有一道半尺多长的刀疤,是陈年旧伤除不去的。所以我看到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旅长,是他们找人冒充的。”

  吴太太仔细地想了想,突然问道:“那个旅长夫人呢?会不会也是假冒的?”

  苏太太摆了摆手道:“不会的,福子和那么多随行的士兵没道理跟着一个冒牌的旅长夫人胡闹,那不是明着造反吗?”

  柳诗点了点头道:“报纸上登过他们的结婚照片,我看过,虽然不是十分清晰,但也错不了。旅长夫人是真的,旅长是假的,咱们这些天被他们耍的团团转,亏得我还为那个没良心的担忧,以为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没想到我才是那个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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