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韦亚
时间:2022-06-19 06:57:49

  乔静姝慢条斯理地走到吴营长的面前,微笑道:“刚才旅长特意嘱咐我说三位都是他的长辈,论资排辈我得叫您一声吴叔叔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尤其吴营长这样自诩老资格的,更是倚老卖老。尤其见对方给了几分颜色,立马就要开染坊了。他挺直了身板,梗着脖子,下巴扬的老高,居高临下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吴叔叔,我自然不会跟你们这些小辈的一般见识的。我们今天过来是有紧急军情要跟旅长商议,夫人深明大义应该不会阻拦吧。”

  乔静姝始终都是一副晚辈应有的谦卑姿态,“那是自然的,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那都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该管的事。只是十分的不巧,旅长从荠县到玉驼岭长途跋涉,路上染了风寒引发旧疾,拖延了几日,病得愈发严重了。医生再三嘱咐定要专心静养才有希望除去病根,旅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脾气倔又好强,身体再不适也坚持要去司令部办公,福子叔拦都拦不住。只是这么一折腾,旧疾复发,连床都下不得了,这才闭门谢客在家办公。”

  苏营长闻言,冷笑道:“既是旧疾复发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人,旅长又何必藏着掖着瞒着的,难不成连我们也防着备着?”

  乔静姝赔笑道:“苏叔叔您是误会了,旅长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这个人逞强好胜惯了,又顾虑有心之人乘虚而入,搅得咱们玉驼岭上下不得安宁,想必那也不是三位叔叔希望看到的吧。”

  这显然是托辞,吴营长自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么说旅长现在就在里面?”

  乔静姝只能将谎话一说到底了,认定了似的,回道:“旅长在养病需要清净,三位叔叔还是请回吧!”

  吴营长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硬声硬气道:“既然旅长生病了,那么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过来探病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吧?”

  乔静姝的语气也冷了几分,“旅长交代过谁也不见,三位叔叔还是改天再来吧,或是旅长病情好转了再去登门拜谢。”

  陈营长在旁帮腔嘲讽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咱们哥几个今儿也算是长见识了。”

  吴营长已经失了耐心,强硬道:“不用跟他们废话,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带着一小队人就要往里闯,福子叔和几个卫兵挡在前头,“吴营长,旅长说他今天不想见人,您还是请回吧!”

  吴营长姿态甚是傲慢,蔑视道:“少拿鸡毛当令箭,今儿我若一定要进去呢?”

  福子叔率先拔出枪,卫兵们见状也跟着端起了□□。吴营长带来的人也不甘示弱,只听‘唰唰’两声,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们。乔静姝心里一阵忐忑,栗栗危惧,这大概是她有生之年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了。她简直难以想象,若是双方擦枪走火了,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惨烈。尽管她对死亡是恐惧的,但这一刻她并不后悔刚才做出的这个决定,也许是有些遗憾的,可至少她不悔恨。

 

 

36

  所谓狼子野心也不过如此,福子叔怒发冲冠,面对数十条□□的威胁没有后退一步,反而挺着胸膛往前迈了一步,大声质问道:“你这是要造反吗?”

  双方对峙,兵力相差悬殊,吴营长这头明显占尽了优势,也不再虚与委蛇,遮掩自己的目的了,干脆地应道:“是又怎么样?识相的就让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福子叔冷哼道:“吴营长,我劝你好自为之,如果你现在收手,旅长就当做什么都发生……”

  吴营长哈哈大笑道:“还打量着懵我?真把咱们当白痴了,你们的把戏已经被我们拆穿了,段砺之根本就不在玉驼岭,他压根就没有回来。你们故弄玄虚的不就是想瞒着这回事吗?”

  福子叔张了张嘴正要反驳,乔静姝从他身后走出来,止住了他,对吴营长道:“三位夫人不是都见过旅长本人的吗?怎么还有这样的谣言?事已至此,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旅长明知道你们不安分,又怎么会放心让他的新婚夫人独自回来呢,那不是送羊肉虎口呢?再者,旅长早知道你们野心勃勃,又怎么会没有一丁点防备呢?旅长之所以一再忍让,就是不想玉驼岭因内斗大乱。这一乱,周遭大大小小的军阀逮着了这块肥肉哪个不想趁机咬上一口?吴营长在玉驼岭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人不亲土也亲,大概也不想它四分五裂的吧。”

  饶是她再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奈何也是对牛弹琴。吴营长才不管玉驼岭分成几块呢,满心思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是也被她这一番话动摇了些。段砺之虽年轻,但老谋深算,他们打着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难保这不是他的阴谋诡计,为的就是引蛇出洞,之后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哪有后退可言。吴营长隐去犹疑的神色,冷笑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如果段砺之真的在这儿,还让他的女人抛头露面,自己在一边多清净,那也算我白认识他了。”

  依段砺之的性子确实如此,男人的事从不许女人掺和,更别说拿自己的女人冒险了。他这反击恰如其分,倒是乔静姝一时措手不及,气势瞬间矮了几分,“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旅长正在养病不方便出面。”

  吴营长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未免夜长梦多,干脆开门见山道:“那我正好趁他病要他命,也省去我许多麻烦。”

  乔静姝跟福子叔都没想到他会如此无耻,顿时哑口无言,心知大势已去,剩下的只能但凭天意了。

  在听天由命前,乔静姝还做了最后的挣扎,她提醒道:“别忘了东郊的哨子营还有三万兵,他们可都是旅长的人。”

  吴营长大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段砺之的人,我还知道他们只接受段砺之的调派,除非段砺之亲自指挥或者是他们约定好的信物做为指令,否则谁也别想调动这三万人,更别想打着段砺之的名义妄图救场了。”

  乔静姝只听福子叔说过东郊哨子营有三万亲兵,却不知道还有这道手续,难怪福子叔没有去调动。眼下即便是可以调派那三万人,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吴营长见他们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脸的颓败,更是得意了,趾高气昂道:“怎么,还不认输?你们若是现在归降,兴许我看在姓段的面子上还有优待你们几分,否则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乔静姝瞪着他,硬气地回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吴营长哼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门外涌进了许多端着□□的卫兵,一时之间偌大的厅堂挤满了人。乔静姝怔怔地望着为首的那个人,他风尘仆仆,眉眼间难掩疲态,这一路上想来行色匆匆,衣食住行这些都顾不得了,这才硬生生地提前两日到。若是再晚一刻,怕就是天人永隔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