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呢喃——絮枳
时间:2022-06-19 07:09:14

  时卿拧了拧眉毛,唇勾着,但却没什么笑意,“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东西。”
  闻声,倪喃另一只手的食指摆了摆,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而后,倪喃拍了拍自己的细瘦的右肩,“不开心的话,肩膀借你靠靠。”
  “……”
  时卿直接被她气笑了,头往下垂了几秒。而后,时卿掀起眼皮来,抚上倪喃的脖颈,虎口卡着她肩颈的位置,“倪喃,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时卿的手掌很宽,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贴着她的脖子,好似下一刻就要掐上去一般。
  倪喃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怎么会呢,我当然希望时先生您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这是在夸人?”时卿盯着倪喃看,手上的触碰没放,“怎么听着怨气这么重。”
  “时先生,你怎么最近腿变好了,耳朵不好使了。”边说着,倪喃去碰时卿的耳朵,被他偏头躲开。
  时卿握着倪喃的手腕,顺着手心缓缓地往上抚,然后绕着她的指往自己指缝里攥。
  “这么不老实,对别人也这样?”时卿声线清沉,让人想到音色醇厚的大提琴。
  听他这话,倪喃也来了乐子,手指传过来淡淡的凉意,指骨被人按着,倪喃用指尖去碰时卿的掌心,“那你说说,我对谁这样了?”
  时卿的笑声很淡,看过来的眸光清冷没有温度,“你可不是一整天都在我眼前晃荡。”
  言下之意,倪喃自然明白。她伸手往时卿脖子上搭,“那倒是,栖坞大学里又优秀又年轻的海了去了。”
  说到“年轻”两个字时,倪喃故意加重了语调,眼尾微微扬起,瞳孔又黑又亮。
  几乎是肉眼可见,时卿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倪喃的深情越发深邃,捏着她指尖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随后,倪喃话锋一转,“不过,都没你好看。”
  “所以时先生,您别总给我扣帽子,我可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三好学生。”倪喃说话时眼巴巴的,卷翘的睫毛轻晃,模样无辜又可怜。
  “一心为学习,本本分分,踏实做人。”倪喃皱着眉毛,“我可太冤了。”
  或许时卿就是吃倪喃这一套,明知道她最是个没良心的,还爱和他做戏,但每每看到倪喃这看似朝他服软的样子,时卿就什么办法也没有。
  “行啊。”时卿点头,“那你也别给我瞎扣帽子。”
  “我给你扣什么帽子了?”倪喃明知故问。
  知道她装傻,时卿便也由着她,语气缓慢,“旧情人?白月光?老相好?”
  “噢。”倪喃恍然大悟般点着头,惊讶道:“难道不是啊?”
  时卿按着她的颈后往自己身前靠,眸底深沉,似有漩涡卷入,“可惜了,这些一个没有。”
  稍顿,时卿笑了声,“不过,让我想干点什么事的无赖倒是有一个,介绍你认识认识?”
  作者有话说:
  你想对喃喃干什么!!(狰狞)
 
 
第38章 
  或许是洗手间的瓷砖墙自带了回声效果,时卿的声音落进倪喃耳朵里,也多了丝空灵惑人的意味。他眼皮下敛,哼笑也显得温情。
  “无赖?”倪喃皱了皱眉,转而笑道:“有我漂亮吗?有我可爱吗?”
  “比不上我的话,我可不要认识。”
  眼前的少女下巴微微抬起,眉眼莞尔,脸上不经意沾到的灰土在此刻也显得灵动万分。时卿抽了条湿纸巾,轻轻擦了擦那张脸。
  倪喃很配合地把脸凑过去,湿巾掠过眉梢时垂了眼睫。
  “倪喃。”时卿的手从倪喃眼角处落下,指腹有意无意轻碰,像是在描摹她的五官,“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他的嗓音清沉,笑意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
  闻声,倪喃没说话。
  呼了口气,时卿手臂穿过倪喃腿弯,将倪喃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倪喃自然地双手搂在时卿脖子上,路过门口时,还不忘捞起他的拐杖一起带走。
  “现在不怕我碰瓷瘸子了啊。”倪喃的指腹敲着时卿的肩膀,触感好似羽毛刮蹭。她靠在时卿肩侧,声音低软,“你这样子能保证不把我摔了嘛。”
  时卿轻哼了声,低眸瞥她,“抱你,绰绰有余。”
  脏了的拖鞋被孤零零扔在一边,倪喃是光着脚被时卿抱上了楼。身体稳稳落在床面上,倪喃松了时卿的脖子,两条腿搭在床边。
  时卿走进屋子里的洗手间内,拿了双干净拖鞋和毛巾出来。
  床上的少女挽着裤腿,玉白纤细的小腿和双脚还沾着些水滴。时卿走了过去,单膝蹲在床边,用毛巾把上面的水擦了擦。
  屋内很安静,唯有空调运作的声音轻轻作响。
  倪喃看着时卿把干净拖鞋放到了自己脚边,然后抬起头来,“空调温度开这么低,万一你在这里被冻死了,可没人管。”
  男人穿着宽松的薄t恤和家居长裤,疏离感少了些,模样带了几分慵懒。尽管是蹲着,身量竟也没比她低多少。
  有好一会儿,倪喃盯着时卿没说话。
  见此,时卿只笑,“看着我干什么,脸上有东西?”
  “时卿,到底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倪喃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时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
  “甲方就应该有甲方的气势。”倪喃凝视着那双黑眸,稍顿,“乙方不靠谱,不着调,心肠还黑,甲方应付应付得了,不然乙方会贪得无厌。”
  少女收起了往日玩笑肆意的神情,情绪很淡,但却像是在给他做提醒。
  气氛有几秒的沉默,好半晌,时卿才应了她的话,“有个词叫自负盈亏,只要甲方觉得值,怎么样都可以。”
  -
  夏日而至,栖坞的白天越发像个大蒸笼,太阳暴烈地烘烤着整片地面,热辣的太阳光线下,蝉鸣和鸟啼都歇了不少。
  偏偏是这样的天气,栖坞大学还要进行一年一度的体测。
  倪喃没什么运动细胞,八百米过后简直像丢了半条小命。她大喘着气躺在操场上,嗓眼因为剧烈运动而传来一股腥甜的血腥气。
  双腿肌肉酸得厉害,倪喃一只手往眼睑上遮着,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躺了没一会儿,有只手抓了上来。
  “喃喃,快起来。”虞穆尔拖着倪喃的手臂把她拽起来,“刚跑完得走走,不能直接在这儿躺着。”
  “哪儿来的歪理。”倪喃不想动,四肢软得和棉花似的,要不是有虞穆尔搂着她,估计下一秒就要摔过去。
  虞穆尔硬生生把倪喃拖了起来往操场边缘走,“体育老师教的,跑完不能直接静坐。”
  别看虞穆尔挺瘦一姑娘,力气还不小,生拉硬拽,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无奈,倪喃只能顺她的意,“行行行,走走走。”
  于是,两个人手挽着手一起往操场外走着,全身汗津津的,黏腻得难受。倪喃也不知道从哪儿扯了张学校食堂的宣传单,边走边扇风。
  “喃喃,今天太累了,你就别回家了,跟我回宿舍住去呗。”
  倪喃摇了摇头,“算了,我要是不回家,得被人咬死。”
  “人?”
  “啊。”倪喃气若游丝地啊了声,“说错了,狗,疯狗。”
  虞穆尔捏了捏她的手臂帮她松动筋骨,“你家狗还挺黏人啊。”
  闻声,倪喃想到的是时卿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由地笑了声,“嗯,黏人得要命。”
  “对了!”虞穆尔拉了下倪喃的手臂,“喃喃,马上就夏至了,你什么安排?”
  “什么什么安排?”倪喃不明所以。
  “当然是你生日的安排啦!”虞穆尔没好气道:“你这脑瓜,能有一年记住自己生日吗?”
  被虞穆尔这么一提醒,倪喃才想起来,夏至原来是她生日来着。她没什么反应,只回应般地笑了笑。
  虞穆尔看了眼手机,开始规划时间,“那天系里刚好组织去望秋山写生,结束后一起去搓一顿!可以来顿野外烧烤bbq,还能完成作业,一举两得!”
  在虞穆尔满心期待望秋山之行的时候,倪喃满脑子却只有一个顾虑。
  望秋山,离别墅有点远,晚上回去有点难。
  -
  拖着一具几乎要散架的身子骨,倪喃坐地铁的时候好几次被蜂拥而至的人潮挤下去,紧紧抓住扶杆,才勉强支撑到目的地。
  刚下地铁,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是时卿发来的。
  [时卿:什么时候回来。]
  倪喃站在地铁的自动扶梯上,没骨头似的半具身子都往旁边靠。
  [倪喃:下地铁了,马上回去,今天体测耽误了点时间。]
  离出口还有段距离,倪喃百无聊赖地和时卿抱怨着。
  [倪喃:如果我是你就好了,不用跑令人窒息的八百米。(抓狂emoji)]
  [时卿:轮椅借你坐坐?]
  [倪喃:求之不得。]
  夏天的天黑得晚,倪喃出来的时候还是大亮着。她沿着马路牙子走,换做平常,二十分钟就能看到别墅,而今天,怕是走半个小时也没戏。
  身上疲得什么力气也没有,一路的上坡,每多走一步倪喃都觉得自己可以立刻趴下。
  傍晚的太阳温度依旧毒辣,倪喃这段路走得口干舌燥,终于,她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门口。
  喉咙干涩得难受,便利店里的冷气开得足,倪喃一进去就丧失了徒步回去的动力。她从冰柜里拿了瓶水,就趴在对窗的长桌上充电。
  冷冰冰的瓶身贴在额头上,总算解了点身上挥之不去的燥意。
  倪喃仰起头,直接闷声吞了半瓶冰水。冰冷入腹,畅快的同时,也让倪喃打了个机灵。
  消解完身上的燥热,倪喃再一次趴到桌子上,眼皮子打架,天人交战。
  这时,耳边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直接让她的困倦消退了大半。
  “我说呢看着眼熟,这不是咱小侄女吗,怎么在这儿躺着。”
  倪喃睁开眼睛回头,就见时圃拿着瓶能量饮料倚靠在货柜边,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他还是从前见到时的那副样子,吊儿郎当,眉眼轻浮。说话时带着几分笑,眸光上下打量着,让人觉得不舒服。
  看到他的那一刻,倪喃意识到了件事。
  从前无论她回来多晚,时卿都很少给她发信息,可偏偏今天,天还没黑就收到了他的消息。或许是太疲累了,倪喃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上的不同。
  现在看来,时卿多半是不想让她和时圃碰面,才旁敲侧击地问她在哪儿。
  倪喃对时圃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到了厌恶的程度,她没心情和他做什么寒暄,拿了那剩下的半瓶水转身便要走,然而男人的步子大,两三下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时圃摸了摸下巴,“倪喃是吧,照顾我哥这么辛苦,总得赏脸让我请你吃个便饭吧。”
  自从之前在密室见过面后,时圃便找人查清楚了倪喃的身份,一个生活助理而已,只不过她和时卿的关系看起来有点微妙。
  “不需要,还请你别挡着我路。”倪喃侧身要走,但是那时圃简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面前一条手臂抵在墙上,直接拦住倪喃的去路。
  刚剧烈运动过,倪喃身子本就发虚,这样走走停停,搞得她脑袋发昏。倪喃抬起眼,语气生冷,“有事就说。”
  时圃靠着墙,双手抱胸,目光自上而下,“我这不是看这么多年,大哥身边终于有个人照顾了,替他高兴。”
  “从前倒是还有阿凝。”说到此,时圃故意顿了下,“我本来还有些愧疚,不过现在看你代替她陪着大哥,我也就放心了。”
  “我看你对大哥也是真心的,我和阿凝——”
  聒噪烦闷的男声终究是被倪喃打断,她不是听不出这里面有多少试探的意味。试探她和时卿的关系,试探时卿和唐凝。
  倪喃站在长桌边,耳朵烦得生茧。小腹处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楚,腿软得站不住。
  “你可能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倪喃平静道,很直截了当地堵了时圃的滔滔不绝。
  “误会?”不经意间,时圃抬了下眼,眸光在刚刚推门进来的男人身上掠过,“难道你们两个没有?”
  知道时圃有心打探,倪喃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脑子吵得嗡痛,多听一句都觉得厌烦。
  没什么人的便利店里,倪喃的话也落进了时卿的耳朵里。
  “我们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从未包含过什么私人感情。”
  “至于我个人对时先生,也实在没什么非分之想,你多虑了。”
  作者有话说:
  时卿:你对我没什么非分之想,但我有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困~
 
 
第39章 
  倪喃的话声清晰,带着些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听到这个回答,时圃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还未开口,另一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有人叫了倪喃的名字,熟悉的带着冷磁感的嗓音,不用过多分辨,就能知道来者是谁。
  一回头,倪喃撞上时卿略带冷意的眸光。
  站在那里的男人穿着件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腕上扣着一块银色手表,掩了手背延伸过来的筋骨。他一手插着西裤口袋,另一只手拄着拐,气势不减分毫,“还在那儿站着?”
  倪喃愣了下,她转头看了眼时圃,见后者含笑看过来,她便明白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眼下的状况实在没什么好犹豫的,若是倪喃有半点后退,时卿的情绪估计就会立刻爆发。
  见倪喃朝时卿走了过去,时圃也不多话,只小拇指敲击着能量饮料的瓶身,迈开腿闲散地走了两步,“大哥您腿脚不方便,怎么还亲自出来送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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