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雪老师当日那句话说得丁灿灿云里雾里——“你和你妈妈是血脉相连的。有些在你身上能找寻到的痕迹,恰恰可以证明她过去经历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现在谜底揭晓了,丁灿灿只觉得悲哀。
为周紫燕,也为自己。
“唐鲤,你有没有见过那种小山村?就是……那种在很偏很远山区里的。”
丁灿灿的脸还有些肿,虽然下午医生给她冰敷过了,但眼泪流经脸颊时,还是感觉火辣辣地一阵疼。
唐鲤如实回答:“没有。”
丁灿灿忽然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笑完之后续接上的还是哭声。
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他骑着德国原装进口的昂贵山地车,住在房价四五万一平米的高档小区悬旗公馆,他怎么可能见识过那种山区。
颜悦醒来后,有什么委屈可以向颜洛川哭诉。
可是她呢?
去朝着周紫燕哭吗?
去给她看看自己的耳朵还有一身的淤青?
丁灿灿流着泪想,不行,她妈妈患有抑郁症,已经到了住院两星期的地步。周紫燕经受不了这样的事儿了,她得保护她才行。
唐鲤站起来,找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纸巾。
丁灿灿依然坐在地上,啜泣声不止。
唐鲤又重新蹲下,用手掌轻轻地擦着她满脸的眼泪。
“我流了好多鼻涕。”丁灿灿吸了吸鼻子说:“你别……”
“没关系。”唐鲤的声音很轻,生怕惊动了她此刻脆弱的情绪似的。
“唐鲤,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丁灿灿说话间,眼泪又涌出来一批。
他用拇指擦拭着她眼下,动作跟语气一样温柔:“没有啊。你虽然头发剃得很短,但长相和内心都是个小姑娘呀。怎么会是不男不女的怪物呢。”
丁灿灿溺在悲伤的情绪中,唐鲤温柔的语气好像一叶孤舟,让她暂时有了渡过这片苦海的依靠。
她轻轻“嗯”了一声,从他的话中得到了鼓励和认可。
唐鲤察觉出丁灿灿的情绪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地哄着她说:“地上凉,先站起来吧。”
丁灿灿又“嗯”了一下。
唐鲤扶着她的胳膊,丁灿灿借力从地上起来。
“你想回教室,还是回宿舍?”
丁灿灿乍一听“回教室”三个字,吓得一激灵。她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的样子,赶紧说:“回……回宿舍吧。”
唐鲤扶着她走了没两步,她腿软得差点又坐倒在地。
丁灿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从中午到现在没吃饭,可能有点低血糖……我有时候会低血糖。”
“那我背你回宿舍吧,再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丁灿灿还没来得及拒绝,唐鲤已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了,“上来吧。”
丁灿灿犹豫了片刻,俯身趴在了唐鲤背上。
第二节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远处教学楼的方向热闹起来。
唐鲤背着丁灿灿,鼻端依旧萦绕着血腥味。方才的小广场太暗了,他只知道她受了伤,但看不清哪里伤着了。
丁灿灿趴在唐鲤背上,疲惫感涌上来,她闭上眼睛。一时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周紫燕背着她,她趴在她背上。
“唐鲤。”她轻声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
丁灿灿闭着眼睛,因为刚哭过,声音里夹杂着嗡嗡的鼻音:“你给我唱首歌听吧,要欢快一点的,不要悲伤的。”
这对唐鲤来说,实在是个“无理要求”。
“我五音不全,唱歌很难听。”
丁灿灿开始使小性子,不高兴地“嗯哼”了一声:“不要嘛,我忽然想听歌。实在不行,你哼个曲子吧。”
她既然退而求其次了,唐鲤只好说:“那好吧。要欢快一点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