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芷和丁灿灿一样是以特长生的身份考进来的, 两人的学号挨在一起, 宿舍也被分配到了一间。她一回到宿舍, 发现平常晚上没有人的床上睡着一个大活人, 吓了一跳。看清是丁灿灿后,她重新熄了灯,蹑手蹑脚地端着脸盆去洗漱。
一大清早,丁灿灿被朱沅芷和周依侬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到了教室。昨天身上被踢打的那些伤在睡了一晚后更疼了,走路都走不利索。
王登科一见丁灿灿,有点傻眼,“江淮左那帮狗孙子下手这么狠吗……”
昨天的惨烈战况,可见一斑。
丁灿灿抓着朱沅芷的胳膊,费劲儿地坐上自己的位置,不服气地对王登科说:“他也没讨到好处。”
鼻梁都被她砸断了。
王登科和朱沅芷一左一右地开始鼓掌。
周依侬蹙了蹙眉,说:“灿灿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还有心情鼓掌?”
王登科对丁灿灿说:“昨天周依侬听说你被江淮左的人打了,气得要去一班揍他弟弟江竹西出气。”
丁灿灿满脸问号地看向疑似中二病发作的周依侬,问:“你不会真去了吧?”
周依侬回答地认真:“昨天没去,但今天看到你耳朵成了这样,我特想去!”
“你快拉倒吧,一码归一码,跟人家江竹西没半点关系,你可千万别去找茬儿,我的小姑奶奶。”
“江竹西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定周依侬真能打过他呢。”朱沅芷在旁边客观评价了一句两人的战力。
丁灿灿及时打住她的话头:“别!你这么说周依侬的中二病更收不住了。”
朱沅芷笑了笑:“好啦好啦,不开玩笑啦,早自习快开始了。”
周依侬又不放心地看了丁灿灿一眼,而后钻出十四班教室,进了自己的班级。
丁灿灿拿起桌上的玉兰花枝,凑到鼻尖闻了闻。她问王登科:“好香呀,是谁放在我桌上的?”
“是唐鲤。还有那个小盒子,也是他放的。”
盒子小巧,被花枝压在下面,丁灿灿起初没注意到。她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是另一枚耳坠。
耳坠的金属流苏掉了两条,但能看出被人仔细擦拭过,石榴石泛着深红的光泽,干净如新。
丁灿灿心下一动。
昨晚放学后唐鲤去了那条巷子里,特意为她找丢失的耳坠……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值钱,丢了就丢了吧,但一想起是周紫燕买给她的,还是难免伤心。
没想到唐鲤看穿了她当时的心情,甚至特意去那条黑灯瞎火的小巷子找。
趁着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丁灿灿转过身去,抻着脖子,在唐鲤垒满书的书立上探出个头来。
唐鲤低头正默写英语单词,被突然冒出来的一颗脑袋吓了一跳。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耳坠。”丁灿灿咬了咬嘴唇,说:“噢对了,还有……谢谢你送我的花。”
“没什么……花是我随手捡的,就在咱们教学楼前。”唐鲤看她的脸没有昨天肿得那么高了,但巴掌印还是若隐若现的,又问:“你身上的伤还疼得厉害吗?”
“我还好,至少心情比昨天好多啦。”
丁灿灿笑了笑,花是随手捡的,但耳坠肯定是费了半天劲儿才找到的。
“唐鲤,我好喜欢你的眼睛啊,你的眼睛长得真好看。”
丁灿灿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唐鲤措手不及地问:“这不会又是每天一次的夸奖吧?”
丁灿灿摇了摇头,说:“不算,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感受。”
她语气十分诚恳,坐在唐鲤左侧的沈忱听了这话,悄悄地朝着他们二人看了一眼,笑得意味不明。
唐鲤捕捉到了沈忱的眼神和唇边意味深长的一抹笑,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被沈忱这么一闹,他思绪更乱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回应丁灿灿,只觉得在慌乱中心脏里噼里啪啦地放着烟花,没个消停。
这是她第一次用“喜欢”这个词儿。
虽然说的是他的眼睛,不是他这个人,但足够让他紧张又欣喜。
“唐鲤,我发现,你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垂着眼,不看那个跟你说话的人。”丁灿灿手里拿着玉兰花枝,又将花举到鼻子前闻了闻,“跟我说话的时候这样,跟周依侬说话的时候也这样,不管是谁,你在说话的时候都垂着眼睛。你的眼睛这么标致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垂着眼呢?”
唐鲤的这个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他的自卑,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但习惯成自然,唐鲤先前从来没有注意到,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丁灿灿是第一个提起来的。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