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是在打感情牌。
是她太天真了,徐家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啊。
梁橙自己把自己埋进了坑里,这下没法子再拒绝,只得任由司机笑呵呵地跟着自己,把那堆东西送到她公寓里。
司机离开之后,梁橙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面前十来只购物袋,一脸凝重地沉思半晌。
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爷爷。
【报——】
【敌人企图用糖衣炮弹腐蚀我的灵魂】
爷爷还没睡,戴着老花镜给她回消息:【小徐送的?】
梁橙严肃地戳字:
【小徐的妈妈】
【怎么处理?】
爷爷倒是很淡定:【收下就是。咱们两家的恩怨,这点小钱,不值一提】
是啊,太科都快被徐家搞破产了呢,这点礼物对他们的损失来说,九牛一毛罢了。
梁橙被说服,良心也安了,回房间洗澡睡觉。
自从梁橙松口,愿意当这个“干女儿”,岑绾秋给她送东西的频率,愈发高了。
办公室没断过的点心、去苏州出差带回来的吴中鸡头米、高档美容会所的VIP黑卡、国内定不到的限量新款包包……
有的昂贵,有的用心,岑绾秋对她的好,让梁橙的灵魂每天都在面临严峻的考验。
-
八月中旬突降一场大暴雨,雷电交加,交通受阻。
徐晏驰下午出去办事,没回,到下班时间,唐主管便让大家早早回家了。
爷爷担心交通问题,让司机来接梁橙。
梁橙和谭珍珠撑着伞跑到园区门口,依然被淋了半身的雨。
刚刚看到小王叔叔的车,身后有鸣笛声。
岑绾秋的司机降下车窗,对她们道:“梁小姐快上车吧,雨太大了,岑总让我送你回去。”
谭珍珠问道:“岑总不是去出差了吗?”
“是啊。”司机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岑总还没回来呢,听说今天有暴雨,专门给我打电话,叫我来送梁小姐。”
“你替我谢谢岑总。”梁橙指了指不远处的奥迪说:“我家里来接我了,麻烦你跑了一趟,你也早点回家吧。”
司机看看那台车,笑着说:“那您路上小心,这几天都有雨,需要用车的话随时叫我。”
梁橙再次道谢,和谭珍珠跑向自家车,上车时才发现梁攸宁在里面。
谭珍珠礼貌地打招呼,梁攸宁给两人递毛巾,梁橙问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就过来接你。”梁攸宁看了眼窗外:“刚才那辆车是……”
梁橙擦掉肩上的雨水,垂着头说:“一个同事,问我们用不用蹭车。”
谭珍珠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梁橙和她四目相对,谭珍珠眼神里颇有内容。
梁橙没说话,拉过毛巾把谭珍珠的脸盖住。
翌日雨势小了一些,淅淅沥沥、时断时续。
徐晏驰一直没来公司。中午吃饭时,梁橙才从林秘书口中听到,总助说他发烧了。
“工作狂都不来上班了,肯定烧得很严重。”谭珍珠猜测。
唐主管瞪她:“别乌鸦嘴。”
作者有话说:
下午还有一更。
第三十七章
下午, 徐晏驰依旧没来。
梁橙时不时往办公室的方向瞟一眼。她来这么久,除了外出出差,徐晏驰还是第一次旷工。
梁橙不确定他的病有多严重, 明天能不能来。有几份文件需要他签字,最迟只能拖到明天。
原本打算等陈昇回来,问一下情况,或者把文件交给他。
但徐晏驰不在, 许多事情需要陈昇替办, 他一直不在办公室。
梁橙没等到人, 快下班前, 给徐晏驰打了一通电话。
几声之后接通,徐晏驰在那端问:“找我?”
他嗓音有几分沙哑, 生病的缘故, 听着有些没精神。
梁橙原本要问的话便卡了一下壳, 问他:“你还好吗?”
“不太好。”徐晏驰说。
“那你明天还能来上班吗?”梁橙问。
徐晏驰倦懒道:“才一天没见到我, 就急了?”
怎么发烧也不影响他的自恋呢。
梁橙那点担忧顿时跑没影。
“有几份文件等你签字,明天就要。我只是确认一下你能不能来。”
徐晏驰没给确切答案:“不一定。”
梁橙正思考文件的问题怎么解决,徐晏驰慢吞吞又道:“你着急的话,带过来吧。你知道地址。”
你自己公司的事,自己不着急。
梁橙想了想:“那我让陈总助给你带过去吧。”
徐晏驰忽然咳嗽起来,咳完说:“我生病了。”
梁橙莫名其妙:“我知道啊。”
“我难得生一次病, 对你来说, 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梁橙愈发莫名, 问他:“什么机会?”
“人生病时, 身体虚弱, 心理也会变得脆弱, 这个时候的关心、安慰, 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徐晏驰煞有介事地替她分析:“你不是应该趁此机会,亲自上门送药,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然后趁虚而入。”
“……”
冒着雨跑去给你上门送药,关怀备至,我怎么就那么稀罕你呢。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梁橙找理由。
被徐晏驰四两拨千斤:“什么工作,能比我更重要?”
梁橙磨了磨牙,被徐晏驰的臭屁耳濡目染,久了,她已经学会扯淡了:“可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把盛来看得比自己的身体健康更重要,现在你生病了,不能来上班,我觉得我更应该替你看顾好公司,站好每一班岗。”
那端没声音。
徐晏驰又咳嗽两声,然后语气幽幽地说:“有你这样的好下属,我真欣慰。”
梁橙一脸诚恳:“你好好在家休息,不用担心公司。”
徐晏驰没说话,梁橙利索地跟他再见。
从通讯录里找到陈昇的号码,拨过去,跟他说了那几份文件的事,请他带去给徐晏驰。
陈昇委婉道:“我今天晚上有一些其他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可能走不开。”
梁橙又问:“那你明天上午有空吗?”
陈昇很果断:“也没有的。”
他是徐晏驰的左膀右臂,确实比她还要更忙碌。
梁橙不便再打扰,挂了电话,对着文件纠结地摸下巴。
正想着,放在文件上方的手机嗡嗡震动,有来电。
梁橙接起电话:“岑阿姨。”
岑绾秋还在出差,与她闲聊几句,问她下班没有,梁橙说快忙完了,马上就能走。
岑绾秋问起:“我听说晏驰发高烧了,今天没去公司?”
梁橙说是,她语气不□□露出担忧:“他从小很少生病,发烧也不爱去医院,总是硬抗。我现在脱不开身,回不去,也不知道这次烧得严不严重。”
梁橙想宽慰她别担心,又想起电话里徐晏驰的声音,确实挺虚弱的。
岑绾秋道:“橙橙,能不能拜托你过去一趟,帮我看看他的情况。”
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心和担忧,她这样恳切地拜托,梁橙无法拒绝,便答应下来。
看来,今天注定要她自己跑一趟了。
梁橙跟唐主管交代过去向,便拿上自己的东西和那几份文件离开公司。
路上折到药店,仔仔细细地问店员咨询半天,买好退烧药和感冒药。
阴天夜幕早早降临,她到天阜湾时,天边已经擦黑。
上楼,到2302,按门铃。
雨水从伞尖滴答、滴答,在光洁的瓷砖地面,很快汇聚小小一块。
等了一阵,面前的房门终于打开。
盛夏最炎热的酷暑时节,徐晏驰穿了件浅灰色的长袖衫,头顶短发有些微凌乱,脸色明显苍白,神色倦懒地站在门内。
宽松的家居服和虚弱的病色,将他平时身上那种冷厉感大大弱化。
他脚上趿着拖鞋,单手扶门,是梁橙从来没见过的弱势样子。
徐晏驰垂眼瞧着她,因为精神欠佳,说话声调也懒洋洋的。
“站岗站到我门口了?”
梁橙生怕他误会自己是来趁虚而入的,端出岑绾秋的懿旨:“你妈妈很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徐晏驰侧身让开。
梁橙进到玄关,没再往里走,她鞋底沾了外面的雨水和污泥。
徐晏驰打开鞋柜,拿出一双深灰色的男士拖鞋。
梁橙瞥了一眼,犹豫,徐晏驰说:“我家里没有女士拖鞋。”
也是。毕竟他也是个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单身狗。
徐晏驰又道:“你也可以选择不穿。”
算了,梁橙乖乖换上。
梁橙把雨伞放进玄关柜旁的仿藤编金属伞桶,又把斜背的包包摘下。
除去上次来帮他处理事情不算,她没拜访过异性的家,放下东西后,左右看看。
徐晏驰给她拿完拖鞋,走到水吧台,倒了杯水,倚在鞋柜上,边喝,边不声不响地盯着她。
也不说话,仿佛在盯贼。
梁橙问他:“你去过医院了吗?”
徐晏驰:“没有。”
“吃过药了吗?”
“没有。”
他妈妈的担心果然没错。
梁橙叹口气,拎着手里装着药的塑料袋走过去:“我给你买了药。”
她拿出几盒药,对着说明书仔仔细细地研究用量,哪种药该吃几颗。
顺便将药剥出来,递给徐晏驰。
他接过,就着水吃了药。
吃完药,梁橙把那些文件拿到客厅,给他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