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孟的手一顿，这时候才低头看着对自己“投怀送抱”的人。
这一看，江孟眼神微紧。
从刚才的声音江孟已经听出来来人是裴世月，但眼下他又有几分不太确定。他见过裴世月周末出门补课的那些常服，看起来都中规中矩，什么时候见过眼前这样性感诱人的裴世月？
那纤细的腰肢被护士服勾勒得好似一只手就能掌控，还有那双笔直的大长腿，像极了撕漫女。
“是我。”江孟最后有些无奈出声。
而这时候先前在走廊上想来找裴世月的男生也终于到了洗手台跟前，他显然认出来了裴世月身后的人，不过后者是裴世月的弟弟这件事情在学校里已经不算是什么冷门新闻，差不多大家都知道。
那男生冲着江孟微微点头，然后看着裴世月道：“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聊聊，可以吗？”
裴世月刚在听见江孟的声音时，那因为受惊而变得不太正常的心跳这才恢复到寻常的频率。裴世月拍了拍胸口，正要回头，就听见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丧尸男这话，她顿时又紧张起来。
江孟没兴趣听两人私下要说什么，正洗手要离开，裴世月猛然转身拉住了江孟的衣袖。她压根不认识眼前这人，可能从前认识，但如今这个鬼样子她哪里认得出来这人是谁？下意识的，裴世月拽住江孟，至少身边有个熟悉的人，会让她觉得安心一点。
这动作，让两个人同时一愣。
裴世月是这一转身才看见今天的江孟的模样。
万圣节，江孟也换了一身装束。一头墨绿色的头发，还有同样夸张的小丑妆，虽然这造型看起来没有丧尸那么吓人，但是那嘴巴还是把裴世月吓了一跳。她那只捏着江孟衣袖的那只手，都差点忍不住要松开。
而江孟则是完全被她忽然伸手的这动作给意外到了，这段时间相处，裴世月可从来没有对他这样“拉拉扯扯”。
“你别走。”裴世月说，然后有点头疼，硬着头皮再一次面对追着自己过来丧尸男，声音听起来有些抱歉，“不好意思，你能就这么说吗？我……”她飞快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后又用着更快的速度低头，那样子看起来还真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那男生还有些不理解眼前这是什么情况，这时候江孟已经反应过来，他反手握住了裴世月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他个子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很高的，“她怕你脸上的妆。”江孟冷声说。
这话一出，丧尸男恍然，他“啊”了一声，有些苦恼。今天是万圣节，外面像是他这样妆容的人可不少，但他今日想来跟裴世月告白，裴世月却害怕他现在这模样，眼下显然就不是个告白的好时机。
男生懊恼低头，“对不起。”他对着裴世月的方向道。
裴世月倒仍旧很好说话，她就躲在江孟背后，反正这时候看不见她也觉得还好，“没事没事，是我的问题。对了，同学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男生没沉默太久，很快下定决心，“你好，我是高三D班的高沫杰，我想认识你很久了，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裴世月：“……”
她都还没有说话，倒是现在挡在她跟前的江孟笑了一声。
“你加我姐做什么？”江孟语调懒洋洋问。
高沫杰显然没想到半路这程咬金还有台词，一愣，不知道是不是真将江孟当做裴世月的弟弟，下意识开口时，就带着几分官方：“讨论学习。”
裴世月：“……”
“你在D班找我A班的姐姐讨论学习？”江孟像真是一点也听不出来高沫杰究竟想做什么一样，一本正经道：“同学，你这种单方面的请教，还不花钱，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高沫杰完全被他绕晕，顶着一张丧尸脸傻傻问：“是什么啊？”
江孟：“白。剽。”
他那张薄唇里，缓缓吐出来这两个字。
高沫杰：“……”
听见江孟回答这一瞬，他就已经涨红了脸。“我，我不是，我没有……”高沫杰慌张解释道。
江孟点点头，“如果你想付费的话，我姐也没时间，她平常还要辅导我功课，没时间给你。”
高沫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就从江孟这话里听出来一股子的炫耀意味？
当高沫杰从走廊离开后，裴世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想说什么，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江孟握在掌心里。
“可以松开了。”裴世月低着头小声说。
江孟“哦”了声，也像是才发现。
“今天谢谢你。”裴世月道，她是真的对这种恐怖题材很不能接受。
江孟：“也不用谢，本来我说的也是事实。”
裴世月一听，就知道他理解错了，她懒得再解释，“你结束的时候叫我。”到时候她跟他一块儿回家。
江孟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看着裴世月问：“你有纸吗？”
裴世月点头，拿给他。
江孟抽出来两张纸，直接在水龙头下沾了些水，就把脸上那夸赞的大嘴巴擦得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卸妆水，皮肤又被他大力摩擦，脸颊上有些泛红。
“行了。”江孟随手对着垃圾桶“投篮”，纸巾入篓。
裴世月不理解看着他，“你擦掉做什么？”
江孟转头，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怕吗？”
裴世月：“……”
江孟又朝着她伸手，“走吧，难道你还想真在洗手间呆一晚上？”
第15章
裴世月那双眼睛里终于忍不住露出错愕，她怔怔地看着跟前冲着自己伸手的少年，因为擦掉了快要裂到耳根的大嘴巴，这时候的江孟看起来跟寻常的模样要接近了几分，而那头平日里没见过的绿色的头发，让即便不擦粉底的他的皮肤看起来更白了一点。有些异样的妖冶，带着容易让人着迷的皮囊。
江孟伸了一会儿，见她还不走，似有些不耐烦，他眉梢动了动，“不走吗？”
裴世月最终伸手放进了后者的掌心中，走出走廊时，她才后知后觉道：“不影响你吗？”
她知道像是这样的节日，本来在学校就很受女学生喜欢的江孟可能会收到更多的青睐，她现在跟在江孟身边，那不就是电灯泡？
哪知道这话一出，江孟就笑出了声音，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姐姐。”他忽然喊道。
裴世月一愣，忽然感觉到耳边有热气喷洒，随后江孟含笑的声音一点一点从耳廓落进她心底。
“怎么前任学生会会长，都不知道中学生不能早恋呐！”江孟闷声笑着道。
那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调侃。
裴世月刚想要偏头，躲开江孟这么近距离的靠近，不过后者倒是很快站直了身子，那道灼热的呼吸渐渐远离了她的耳垂。
不过即便如此，裴世月脸上弥漫上来的一层羞恼还没褪去，她当然知道中学生不能早恋，可难道这些是她能管的事吗？
抿了抿唇，裴世月硬邦邦吐出来几个字，“学生会不管闲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江孟在身边，反正再回到礼堂时，看见那些化妆得格外逼真的丧尸同学，裴世月没那么害怕。准确一点说是，她都还没有看见那些恐怖抽象的妆容，就已经被江孟带得转身，这一路上竟然也没有看见多少让自己有心理阴影的画面。
而也是因为有江孟这么个“凶名在外”的弟弟的存在，原本派对上有不少看见今日格外不一样的裴世月想来表白的同学，一个个纷纷歇了心思。江孟此刻那张脸，在众人看来，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上几个大字，“别来烦我。”
王佳佳拿着相机在礼堂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这才好不容易逮住裴世月。他说今晚自己要成为裴世月的御用摄影师这话不是开玩笑的，只不过好不容易发现裴世月时，他看见后者还挽着身边高大英俊的少年，王佳佳在原地一愣，随后很快拿起了自己脖子上的相机，朝着两人的方向“咔擦”一声，拍下了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穿着吊儿郎当的黑色衬衣，一头张扬又嚣张的绿发的少年，和他身边身材火辣的精致勾魂的制服小护士，这搭配怎么看怎么养眼，虽不是现在流传的什么“豪门姐弟风”的，但也足够吸引人眼球。
王佳佳本来只打算拍裴世月一人，但就冲着眼前这模样，他忍不住对着两人的方向拍了不少。尤其是他在看见江孟带着裴世月朝着糕点区去时，那挺拔的少年弯腰，模样看起来好似真的很仔细在给裴世月挑选小蛋糕，然后送到少女手中，这画面，真是让王佳佳看得目不转睛，而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直到江孟有所觉察，那双锋利的眼睛朝着王佳佳看过来时，王佳佳这才停下。
江孟看向王佳佳的眼神不怎么友善，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在王佳佳手中的相机上时，江孟眼睛里简直就要冷得结冰。
“你干什么？”江孟直接问。
当他开口时，裴世月这才发现不远处的王佳佳，她倒没有感觉出来此刻江孟的不愉，甚至还兴冲冲对着后者招手，“佳男！”
王佳佳那瞬间被江孟注视着，这时候听见裴世月的声音，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此刻江孟绝对算不上友好的目光走过来。
“刚给你们拍了两张照片。”王佳佳这话是对着江孟解释。
江孟脸色淡淡，“给我看看。”
这语气里也听不出来他是喜欢还是反感。
裴世月也凑了过去。
王佳佳说的两张照片显然不是只有两张，相册第一页全都是裴世月和江孟两人的照片，这看起来数量可不少。
王佳佳跟着他们一起看，很快就忘了刚才江孟看着自己不善的那眼神，神情很激动，伸手指着自己拍摄的照片就开始介绍：“看，这张，好看吧？我抓拍的角度，正好能让世月的侧脸看起来就像是发光一样！完全不用后期怎么修图！好看吧？好看我现在就传给你啊！”
“还有这张，啊啊啊，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就是豪门姐弟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吗？虽然不是那种晚宴风，但这种真的绝。我不是说我拍照的技术绝哈，我就真只是单纯觉得你们两个长得很绝，好看！”
王佳佳兴奋地手舞足蹈，那张嘴叭叭就没停下来，也忘了观察前一刻不爽的江孟的表情，完全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
裴世月没想到先前自己以为的一句玩笑话，王佳佳居然是认真的。
“你真的今晚就拍我啊？”裴世月看了照片后，倒是没觉得有多大的震撼，她早就知道王佳佳摄影水平，至于现在后者说什么自己好看，这话她选择性忽视。今晚自己这模样，裴世月可不想多看第二遍。
王佳佳点头，还不死心想要推销自己的照片，“世月，你真的不要吗？我拍了你好多的，你等等啊，我再给你找找。”
裴世月忙不迭摆手表示拒绝，这护士服真的太让她觉得不对劲儿了，她怎么可能还要保存自己这样的照片？
可就在王佳佳觉得惋惜还想要劝说的时候，一旁沉默着的江孟忽然开口，“传给我。”
王佳佳：“？啊？”
裴世月在这时候听见江孟的话也不由抬头，错愕地看着对方。
江孟一点躲闪都没有迎上了裴世月的目光，他挑眉，“怎么了？”
裴世月似乎觉得要照片这种行为简直跟江孟的人设有点割裂，“你要照片做什么？”
江孟回答得格外坦然，“我的照片我想要，这不是很正常吗？”
裴世月一想，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但这时候王佳佳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连接相机导出照片，甚至还很热心地跟江孟交流着：“你真的不要后期P图吗？我后期水平也还是可以的。”
江孟眉眼淡淡的，对于王佳佳的友好提议，他没接受，“就这样给我就行。”
当裴世月看见江孟拿出手机跟王佳佳两人互相添加上好友传送了照片时，她终于想起来最开始心头那点违和感是怎么来的了。这照片上的确是有江孟，但同时也是有她的啊！江孟现在要的那些照片，难道不就是两人的合照吗？
一想到这里，裴世月便觉得哪哪儿都不太对劲了。江孟手机里有自己的照片，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她倒是很想跟江孟聊一聊，可她又怕自己是想多了，毕竟刚才王佳佳拍摄的那些照片她也看了，照片里的江孟的确很帅，她若是这时候冒冒失失去找江孟，忽然说什么因为自己也在合照里要对方删除照片，这听起来怪莫名其妙的。
裴世月只好无视掉心里的那点奇怪感觉，眼睁睁看着江孟保存了照片。
裴世月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她现在不要王佳佳相机里的高清照片，但关于今晚她的照片还是会流传在学校论坛里。
裴世月本来就是英辰里的“名人”，每次晚会都能见到的主持人，何况每次年级大考的成绩都会张贴在教学楼下，常年霸占全年级前三的人的名字，又怎么可能在学校里籍籍无名？
头两年裴世月不曾参加过万圣节，没想到高三最后一年她竟然出现，而且出现时，几乎吸引了全场目光。
王佳佳是拿着相机光明正大地拍她，同时在礼堂里，也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偷拍。
像是万圣节这样逼近变装派对的节日，自然会有全场最佳造型的投票，而这天晚上，裴世月的票数稳居榜首，但跟第二名咬得很紧，而恰巧第二名就是……江孟。
两人在英辰都算是名人，这统计结果一出来，英辰校园论坛上的姐弟帖子数量飞增。
裴世月都已经回家，洗澡后躺在了床上，四人小群里今夜一直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最开始是王佳佳在群里发照片。虽然裴世月表示了她不想要照片，但王佳佳却忍不住将照片跟施如安和顾之舟两人分享。
而现在，群聊里几乎都是施如安的消息。
【施如安：@裴世月，宝贝！快出来！你又出名了！靠！竟然还有人拍得比王佳佳还好！快来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