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晚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是否用心,是否是真心,她看的明明白白。
陆辰得到苏暮晚一声赞比吃了灵丹妙药还厉害,他看到苏暮晚目光温和的注视着他,便觉此时温情脉脉,就像故事书里的两人花前月下般美好。他便越发乖顺起来,陪着逛了逛,又一起睡了个午觉。
修整过的院子果然更得苏暮晚喜欢,她一连几日都在花木掩映间散步,拿了鱼食喂池塘里的鱼,还让人专门在一簇刚开的紫薇花下设了一个躺椅。
陆辰过来就看到苏暮晚舒服的躺在躺椅上,头顶紫薇花开的正盛,花树的树冠挡住了炎热的阳光,映出一个凉爽的树荫。
他走过去道:“你就躺在树荫里,还是池塘边上,凉气太重了,怎么不盖个毯子?”
说着,不等苏暮晚回答就叫来保姆阿姨,让她去拿毯子来。
苏暮晚看他如此紧张,宽慰道:“现在都是夏天了,你看连保姆她们都穿短袖了。”
陆辰眼睛一瞪:“你能和她们一样吗?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苏暮晚见他坚持只得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岔开话题问他另一件事:“我之前说要在门口种桂花树,你怎么没种?”
陆辰靠在躺椅扶手上,他本来是想挤上去的,但躺椅太小了躺不下两个人,有心想自己躺上去再让苏暮晚躺他身上,但想了想还是没敢。虽然他借口苏暮晚身体不好,两人晚上睡在一起好就近照顾的理由睡在一个房间,但也只是纯睡觉附带当暖炉而已,想动手动脚他是不敢的。就怕惹的苏暮晚恼了,连躺一张床的福利也没有了。
但每天温香暖玉满怀,还是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人,要说他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只是苏暮晚如今身体太差,他也不敢惹她生气,以致每每忍的辛苦,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听到苏暮晚问起桂花树的事,陆辰往躺椅扶手上微微一靠,道:“院子改的急,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弄呢,我留了种桂花的地方。”
说着,他伸手把留的地方指给苏暮晚看:“我准备在院子里车道的两边全都种桂花,还有我们大门口的两边,也种两排桂花,以后秋天的时候还能做桂花糕吃。”
苏暮晚在脑子里把种满桂花树后的场景想了一下,觉得这样种还挺好,秋天的时候整个院子都能闻到香气。又指着墙边问:“我看你墙边都留着位置,是打算种什么?”
“种蔷薇花。”陆辰道,“花开的好看,等都爬到墙上去就是另一道风景了。”
陆辰靠在苏暮晚耳边,亲她的耳朵,故意放低了嗓音道:“我特意选的深红色的蔷薇花,花语就是‘只想与你在一起’”。
苏暮晚指尖动了动,却没有故意躲开,还是稳稳的躺着:“只是一朵花罢了,什么都能扯到花语上,你们凡人还真是闲得很。”
陆辰见苏暮晚真是太稳了,怎么撩她都不动声色,看来想看到这宝贝疙瘩害羞的神情是不可能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但又转念一想,这才是真正的苏暮晚啊,要是做出小女儿姿态来,还真不像她。
正想着,保姆阿姨送来一个小毯子,陆辰道了一声谢接过来,温柔的盖在苏暮晚身上。
盖好毯子,陆辰想起来一件事,问苏暮晚道:“我好像从来没听到过你叫保姆阿姨?”
又问:“难道这也有什么说法吗?”
陆辰并不觉得苏暮晚是太过高傲,连照顾她的保姆一声阿姨都不愿意叫。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从没见过苏暮晚对任何人客气过,这总不会只是因为灵尊上身份太高了,谁都不配受她一句敬称吧?
果然,苏暮晚回答道:“我不叫她,是为她好。”
陆辰不解:“这是怎么说?”
苏暮晚问:“你知道女娲造人的故事吧?”
陆辰道:“那是当然,女娲造人的故事没有人不知道。”
苏暮晚伸手摘下一朵垂下来的紫薇花,放在鼻间嗅了嗅:“女娲创造人类,所以所有人都尊她为人族圣母,她可以算是所有人类的母亲。如果有一天,她下凡去玩,会叫自己创造的孩子为阿姨吗?”
陆辰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所以你……?”
苏暮晚道:“我是两大最初始的规则之一,代表光明、生命、创造、美好等等所有正面能量,宇宙初开、天地生成、生命初始,所有万事万物无论鱼虫鸟兽还是人神魔鬼,甚至水火石土,我都可算做是它们的母亲。我是苍生之主、天地万物之主,岂有主子、母亲对自己的臣子、孩子敬称的?”
陆辰震惊的看着苏暮晚,心里却不知为何觉得就是如此,觉得对天地苍生的俯视是理所应当,仿佛他曾经也曾这样过。他震惊的不是苏暮晚有如此高的身份,而是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这难道是一个平凡人类该有的吗?
震惊中又听到苏暮晚说:“不只是保姆,就连我借体转世重生的所谓母亲,也没有资格让我这样叫她一声。总没有当孩子的救母亲一次就成了母亲的母亲吧?也没有臣子救了主子就成了主子的主子的道理。我有创世之功,有救世之德,没有人配做我亲人,没有人能压在我头上。我为天地之主、万物之母却叫你母亲、父亲、哥哥或姐姐,你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别说比我高了,就连比我低的人也是不可能有的,弟弟、妹妹甚至子孙,没有人配!”
陆辰听到这里不仅不觉得苏暮晚高高在上,反而皱起了眉:“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你若是想要亲人,怎么会被规则压制住?你是灵尊上,真想要叫谁还能被这些条件压着不准叫?”
苏暮晚看着陆辰,微微一叹:“至高者无亲啊。这才是孤,才是孤家寡人。”
第40章 云间烟玉
“晚晚?”陆辰握住苏暮晚的手,拉着放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上,“你是自己愿意无亲、无友的,是为什么?”
他问这句话时想的是,苏暮晚既然有那么高的身份,就应该是站在最顶点的存在了,又怎么会受伤?两大初始规则,苏暮晚代表一切正面能量,那另一个就必然是负面的了,是那个会污染世界的东西吗?是因为它才使苏暮晚无亲无友孤家寡人吗?
苏暮晚看着陆辰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种无奈的怜惜真是令她哭笑不得,就着被拉住的姿势用手扭了陆辰一下,道:“你想哪里去了,难道我会是什么可怜的小白菜吗?”
陆辰被扭的‘嘶’了一声,不是疼的,而是某处突然变得火热,逼得他抑制不住的滚烫,连忙假装吃痛把苏暮晚的手拿出去。
苏暮晚似乎感觉到什么,眼看着脸色就要沉下去,陆辰赶忙问道:“这么说是你自己放不下架子?我的晚晚不是这样的啊?”
苏暮晚抽回手,冷眼看着陆辰微不可察的别扭,冷哼了声,但又不好发怒,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我是两大初始规则之一,是宇宙天地存在的基石,最本源的规则产生意识还化形成功,我的存在抽离了宇宙本源。我以前说过我不会死,不仅是能转世重生,更是因为我已经脱离本源规则的束缚,超脱出来,以后就算是宇宙毁灭了,我也不会跟着一起死。为了宇宙寿命的长久,我就必须要尽量不与其他生命产生交集,像这种亲人友人关系,会借助我的力量,不自觉的撬动本源力量向我聚集,时间久了,不仅对宇宙天地有影响,对我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你怎么不是好事?你吸收多了本源力量,不会越来越强大吗?”陆辰不解。撇开宇宙寿命会不会因为本源缺失而变少,苏暮晚吸收了这力量不应该会变强大吗?虽然苏暮晚未必会为了自己而损伤宇宙生灵,但逻辑不是这个逻辑吗?
苏暮晚听了看陆辰的眼神仿佛他是一个稚童般天真,说:“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自化形开始就已经超脱本源束缚,成为更高等的存在,如果再吸收本源力量,就会从超脱中掉落下来,时间久了,别说化形了,连本我意识都未必能保全。”
让苏暮晚没想到的是,陆辰听了她这番话后突然恍然大悟,问道:“所以你就算不管那个会污染世界的东西,看着世界毁灭对你也没有影响?”
苏暮晚一愣,陆辰就只听出来这个?虽然诧异却也肯定了他的话:“我既已超脱,自然宇宙毁而我不灭。”
陆辰爱怜的摩挲着苏暮晚的头发,道:“所以你明明能置身事外,却还是承担起拯救世界的后果,变成了现在的灵尊上。”
苏暮晚把他的手打下去,道:“何必做出这副样子,我既然做了,就是因为我愿意,我若不愿没有人能逼我。”
被打下去手陆辰也不气馁,而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苏暮晚,柔声道:“我知道我的晚晚有一颗柔软的心肠,不管你是为了天地之主的责任,还是苍生之母的怜悯,你都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苍生,对得起所有一切。”
他说:“我既佩服你的伟大,却也心疼你的牺牲。如果可以,我想让你还是那个自由自在的至高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扛起一切的灵尊上。”
苏暮晚对他这样的温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沉默片刻,才道:“我既然这么做了,就从不会后悔,怎么说它们都算是我的孩子吧,都是活着的生命。”
“我知道,你不忍心。”陆辰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虽然我真的宁愿你能够自己好好的。但想想,如果你真的无心无情,我又怎么有机会能遇到你?所以,我又很庆幸。”
他刚说完,却发现苏暮晚的神情很是复杂,看上去似乎是要生气了。嗯?我这句话哪里惹晚晚生气了吗?
陆辰赶忙转移话题,问:“所以但凡要超脱,就一定要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吗?”
“当然,也许你……”苏暮晚说着,突然停下,不明所以的笑了下。
陆辰不解:“我?我怎么了?”
苏暮晚抛开手里的紫薇花,拍了拍手,说:“没什么,我是说如果以后你能修行了,若有一天修行到极致,想要超脱宇宙,也需要割裂亲情友情甚至是……”
“甚至是什么?爱情我不用割裂,你已经超脱了,我还割裂什么?”陆辰笑嘻嘻的道,“而且,你不说要杀我吗,我还能修炼到那一步?”
苏暮晚听出他话中的试探,微微一笑:“看来是没有那一天了。”
陆辰也不失望,他反而有些后知后觉的高兴:“哈哈,天地之主、苍生之母是我夫人!”
苏暮晚翻身背对着他:“滚!”
陆辰是一个很顽强的人,哪怕被数次打击也不曾陷入绝望,他总是能很快调整过来,又缠着苏暮晚宝宝、乖乖的哄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对苏暮晚的爱,他控制不住心中的爱意,那爱太过汹涌太过庞大。有时候他都仿佛有一种错觉,他就像紫藤花的花语一样,为情而生,为爱而死,虽死而无悔。
他没有苏暮晚那般对天地众生的怜悯,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只有苏暮晚才能得到他一腔深情,万顷之爱!
两人笑闹一会,陆辰见苏暮晚躺着,就也想陪着一起躺,还没等另一个躺椅拿过来,管家就先来禀报,说顾成风和楚韬来了。
陆辰本来想把他俩叫到这里来,没想到苏暮晚正嫌他闹腾,起身往屋里去了。
没办法,陆辰也只好跟着一起,路上还抱怨说:“我怎么觉得你对他俩比对我还好?”
苏暮晚拿眼睛瞥他,说:“因为我天天都能看到你,有什么好稀罕的?”
陆辰哀叹:“还真是远香近臭,这家里我真是没法待了。”
苏暮晚道:“你多出去逛逛,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安静就好了。”
陆辰道:“少来哄我了,我出去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你,还不是我吃亏。再说我天天在你跟前你觉得烦,我要是不在,你还不得转眼就把我扔脑后头去了,我才没那么傻。”
苏暮晚道:“我听顾成风说,你们以前还去过会所叫女孩子,你见不到我有什么吃亏的?不正好自在吗?”
陆辰闻言大怒:“该死的顾成风诬陷我,我从来没叫过。”又拉着苏暮晚的手不让她走,义正言辞道:“晚晚,我除了你从来没搭理过别的女人,我是清白的。”
苏暮晚上下打量他:“你慌什么?”
陆辰委屈道:“我真的没搭理过别的女人,不管是认识你之前还是之后,我都清清白白的,我从四年前刚看到你之后就一见钟情,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你身上了,哪还有时间去管别人?”
苏暮晚目光审视他:“从四年前?一见钟情?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完了,说漏嘴了。陆辰讪笑,但到底脸皮厚,很快就又仗着力气揽住苏暮晚,死皮赖脸的往自己怀里拉,做小伏低的又求又哄。
“乖晚晚、乖宝宝、小祖宗”的叫着求着,把苏暮晚拉到客厅门口,才放开她整整衣服,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苏暮晚白他一眼,又敌不过陆辰的蛮力,冷哼了声才进了门。
客厅里顾成风一看到他俩进来就道:“你们可终于来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了好久。”
陆辰让苏暮晚坐下,又拿毯子给她盖上腿,才转身问顾成风:“你俩来干什么?”
顾成风在客厅里到处乱转,对着各处玉石摆件啧啧赞叹:“一段时间没见,真是大变样了。你这是弄了多少玉回来,连墙上桌子上镶的都是?”
楚韬比他稳重一点,用手指指中间桌子上放的箱子:“听说你到处寻找玉石,我们也得到了一块很好的玉,拿来给你看看。”
“这么好心?”陆辰问。
楚韬道:“当然,在商言商,我可以让给你,只要你拿钱来买就好了。”
陆辰挑眉,问:“你缺钱?”
“缺!缺死了!”顾成风插话道,他一脸苦相,哭丧着脸,“有一单生意做毁了,正需要点钱周转。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生意在我手上的不多,不像你有那么大一个公司,能自力更生,我还只是顾少,不是顾爷。”
陆辰恍然:“所以这个玉是你的?”
楚韬干咳一声,把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本人暂时任顾先生的办事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