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计算着时间,旁边床垫一沉,有人坐在了床边。
回过神发觉是陆辰正伸手摸她的额头,说道:“你这一觉睡的真沉,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辰被苏暮晚吓的不轻,昨天下午哄着她睡下后,他一直不敢睡,又怕她会因为心中抑郁而生病,因此不停的试探她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幸好苏暮晚一直睡到傍晚都没事,结果还没等他松口气,就发现她睡的太沉了,一直睡过了晚饭时间,到凌晨都没醒。要不是看苏暮晚确实只是睡着了,既没生病也没做噩梦,他早就开始慌了。
大概是睡的太久了,苏暮晚动了动,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不仅没有因为饱睡而有精神,反而有种乏力还想睡的感觉。
陆辰见苏暮晚身体一动就皱眉,也知道她是因为睡的时间太长了反而不舒服,伸手按住她,劝道:“缓一缓再起来,你昨天连晚饭都睡过去了,现在饿不饿,我去拿点吃的来。”
苏暮晚嗯了一声,等着陆辰回来的时间想要坐起身来,没想到刚一起来就觉得胃里刺痛,还有一股反胃的感觉。
瞬间,她捂着胃又倒在床上。
陆辰端着托盘进来,看到苏暮晚还躺在床上没动,他把托盘放下,细细打量了她的脸色,一言不发的伸手帮她按揉胃部。
他的手很热,动作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苏暮晚眉头舒展,道:“你难道是我肚里的蛔虫?”
她一说,陆辰哼了一声:“胃里难受怎么不告诉我,你难道还想自己忍着不说?”憋着气刺了一句,陆辰心里有点懊悔,马上放缓了语气:“你本来胃就不好,还那么长时间没吃饭,我就知道你要饿伤了胃。”
苏暮晚听他就硬气那么一句话立马又软化下来,只觉得好笑,倒也不跟他计较,很是好脾气的解释:“你出去之后我才感觉胃疼,并不是故意不说。”
陆辰对着苏暮晚没事还要软三分,更何况现在受着她如此好脾气的解释,他态度就更温柔了:“你长久没进食了,该吃点清淡养胃的东西,我熬了粥,晚晚喝点吧。”
说着,把苏暮晚轻轻扶起半抱在怀里,就着搂抱的姿势拿勺子一点一点的喂她。
苏暮晚本来因为胃里难受并不想吃东西,但她也知道不能长久不进食,更何况如今受他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待,只得勉强喝了半碗粥才示意不用了。
陆辰也不勉强,拿纸巾为她擦嘴,收拾妥当后才道:“你昨天不是问我种桂花树的事吗,今天已经送来了,你要不要来指挥他们种?”
苏暮晚道:“我管他们怎么种呢,只要种好了让我看就好了。”
陆辰闻言便笑,又道:“今天不仅要种树,还有几处空间准备做园林造景,我知道晚晚心中有丘壑,正要借你的才智看看怎么设计呢,不知可否赏光啊?”
苏暮晚听他一直把话题往院子里引,脑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微微一笑:“你今天这是非要我把精力放在院子里了,是觉得我太闲了,给我找点事做?”
陆辰目的轻易被看透了也不慌,反而温柔的对着苏暮晚笑着,手上还不停的替她按揉着胃部。
看他这个样子苏暮晚有些无奈了,但她又有被人关心的温暖感觉:“我还没有那么脆弱,颜临和萧在的事也是两年多前的事了,我要是一直放在心上过不去,早就把自己气死了。”
陆辰把苏暮晚揽在怀里,手上不自觉地在轻轻安抚她。苏暮晚放没放下这件事并不是她说了算的,她秉性内敛沉静,又习惯了被人依靠信赖,在她身边都是要靠她生存的人,所以她时常要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她心思又深,外人看她冷漠深沉,就算从不说谎也能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却不知道其实她也会伤也会痛。
她说这件事过去了也确实算是过去了,因为她不会让负面情绪影响她的决断。陆辰相信,如果苏暮晚真的怒火攻心不顾一切绝对不会让那个杜千岩活到现在,所以她的过去其实是顾全大局的无可奈何,她为了更重要的事强行忍下了这对她来说无比屈辱的事。
就像那晚,忍下了陆辰对她的欺辱一样。
所以陆辰想着,苏暮晚一个人待着不是看书就是沉思,心里总是会放着很多事,这样下去怎么能有好心情。恰好她喜欢这些园林造景,昨天也提到过桂花树的事,让她忙起来,有事做了,自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陆辰享受了一会和苏暮晚的温存时光,才道:“那你就不想院子里看到的景都是你自己设计的吗?这多有意思。而且你天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也该运动运动,再躺要把身体躺坏了。”
苏暮晚道:“不是你要我静养的吗?现在倒又嫌我不动了。”
陆辰哈哈笑着:“此一时彼一时也,之前你身体太差我才让你躺着别动,现在有了这个灵阵,你也该走走动动。”
他说完,也不管苏暮晚愿不愿意,自顾自的抱着她去洗漱收拾,为她穿上鞋子。
苏暮晚看得出来陆辰是想着法让她放宽心,也就顺着他的做法,由着他伺候着了。
不用多久两人收拾好下楼,陆辰拉着苏暮晚去看送来的桂花树,对她说:“我知道你喜欢桂花开花的香气,所以特意选了金桂和银桂两种。一种种门口,一种种院子里。”
外面花木工匠已经开始干活了,因为陆辰为了早点能看到花,选的都是成熟的树木,所以每棵树都要两个人抬着才能种下去。
陆辰看着他们种树挖坑,突然想起他曾经把自己能让苏暮晚接受他的手段比喻成种树,忍不住嘴角上扬。
苏暮晚哪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见他莫名其妙的看个种树也能把自己看笑了,而且还笑的春意盎然,便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陆辰余光看到苏暮晚在审视自己,连忙收敛笑容,指挥着工人给树浇水。
苏暮晚横他一眼,道:“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想好事。”
陆辰闻言大笑:“晚晚真是了解我,我可不是肚子里装满了坏水,只是我从不对别人坏,只想坏到你身上。”
苏暮晚见他说话时眼神缠绵,语气也不是正经的样子,实在懒得理他,自己慢悠悠的朝荷花池走去。
陆辰在后面叫她:“你别只到阴凉地去,也晒晒太阳。”
苏暮晚朝他挥了挥手,走到荷花池边的亭子里,拿了鱼食喂鱼。
被太阳晒的懒洋洋的鱼被鱼食吸引蜂拥而至,鱼鳍在水中划出一道道波纹。
正喂着时,陆辰走过来看了看鱼池,扑哧笑出声来:“我和你说两句话你就要走,结果却来看鱼亲热,难道我连个鱼也比不上吗?”
苏暮晚一愣,她什么时候看鱼亲热了?而且哪有鱼亲热的?
苏暮晚猛然向荷花池看去,这才发现竟有两条鱼在抢食时老是冲着一个地方吃食,抢的太猛了竟像是在亲吻一样。
再看陆辰的眼神,竟透着几分对鱼的嫉妒!
苏暮晚觉得好气又好笑,瞪了陆辰一眼:“你这个人老是动歪心思,没想到养的鱼也这么不正经。”
陆辰把手放在苏暮晚脖子上捏了下,委屈道:“鱼的事我怎么知道,明明是你喂它们才这样的,怎么能怪我。再说我哪有动歪心思,圣人都说食色性也,更何况你在我面前,我难道还不够克制吗?”
苏暮晚负手而立,清冷淡漠的目光注视着陆辰,眼神里充满着“你哪里克制”的疑问意味。
陆辰笑着哄她:“和你相比我当然不算克制,但做为一个男人,我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倒也是,苏暮晚想起她的那些臣子们,家里也是妻妾成群,她也是听说过的。
但她实在不知道那有什么意思,身边有再多的人都只是图颜色好看,不过一时三刻就淡了,既于正事无益,也不能填补内心,又何必呢?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种植桂花的工人突然喧哗起来,不一会儿一群人都围过去了。
陆辰先是让苏暮晚在这里等着,才过去询问道:“怎么回事。”
苏暮晚见他们一群人围着一个地方看,不由得有些好奇,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陆辰一眼看到她,厉声道:“晚晚别过来!”
苏暮晚问:“是什么东西?”
陆辰回道:“是蛇。你退远点,别靠过来。”
苏暮晚看过去,只见到一个长条会动的东西盘在草丛里,不知陆辰是怎么弄的,两手一抓就把它抓在手里,周围的人顿时一片喝彩声。
苏暮晚慢悠悠走过去,看到那是一条黄底带黑色纹路的小蛇,应该还是没长大的幼蛇,长得像菜花蛇,不像是有毒的。
苏暮晚好奇的问:“你是怎么一下抓住它的,难道以前也练过?”
陆辰见她竟然不听话,脸色一沉:“不是让你在那边站着别过来吗?”
苏暮晚才不怕他的冷脸,慢条斯理的打量了他手里的蛇两眼,才道:“区区一条蛇罢了,难道还能伤了我?你也把我想的太脆弱了。”
陆辰用眼睛瞪她:“我只是不想让任何危险靠近你,和你脆不脆弱没有关系。”
“你看着。”苏暮晚说完,在陆辰的冷脸下把手像蛇凑近,陆辰这才发现随着她的靠近手中的蛇像受惊一样试图卷缩起来,却因为被他抓着而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发出“嘶嘶”的声音。
苏暮晚停住,把手收回去,道:“它怕我。”
陆辰惊诧:“难道真是动物感觉更敏锐,知道谁更危险?”
苏暮晚神秘莫测的微笑,道:“你还抓着它干什么,该放哪放哪去吧。”
不管陆辰怎么处理那条蛇,苏暮晚步履悠闲的去门口看种的桂花,刚看了一会就有一辆车开到门口停下了。
苏暮晚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顾成风,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顾成风和楚韬昨天回去后因为云间烟玉的事觉得自己闯祸了,他辗转反侧想了半天,准备来找陆辰问问情况。昨天苏暮晚的反应把他们吓住了,怕她伤心过度再心衰复发,所以有些不敢见她。
他想着先偷偷来见陆辰,要是苏暮晚情况不好再去看看她,没想到苏暮晚竟在门口看桂花,一来就撞个正着。
顾成风看了看苏暮晚,见她面色并不显苍白,神情还挺放松的,心里松了口气:“小仙女你没事就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苏暮晚见顾成风看到她就不停的偷偷看她脸色,知道昨天的事可能吓到他了,安慰道。“我很好。”
看到顾成风因为她的话放松下来,苏暮晚微笑:“你不用如此不安,你和楚韬把云间烟玉拿到我面前,我很高兴。”
“真的吗?”顾成风惊喜问道,“我以为我做错了。你身体又不好,我都怕……”
苏暮晚打断他的话,语气郑重重复一遍:“能再见到云间烟玉,我很高兴。”
“哦哦,那这样我就放心了。”顾成风道。
苏暮晚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顾成风看出来苏暮晚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连忙转移话题:“你们今天种桂花树啊,这个院子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回头我也弄一个这样的。”
顾成风说着,一抬头看到陆辰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发觉顾成风的目光后朝他点了下头,又移开眼神注视着苏暮晚,目光是深可溺毙的温柔。
第43章 万分之一
苏暮晚看到陆辰朝他招手,笑问:“怎么静悄悄的站着不出声?”
陆辰笑了笑,走过来揽住她,问:“是不是累了?”
苏暮晚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饿了。”
陆辰闻言大喜,难得听见晚晚叫饿,他柔声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马上让厨房去做。”
苏暮晚想了想,道:“牛肉汤吧,我倒是想喝了。”
“好,晚晚想喝我们就喝。”陆辰说着,一连声的叫人去让厨房做牛肉汤,又殷切扶着苏暮晚到荷花池边的亭子里坐下。
顾成风跟着在旁边看了半天,偷偷摸摸的朝陆辰挤眉弄眼,凑过去坐在另一个石凳上,笑道:“正好我也想喝点牛肉汤,小仙女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碗啊?”
陆辰拿来一个厚厚的坐垫让苏暮晚垫在凳子上,朝顾成风挑眉:“你这是专门跑我家来蹭吃蹭喝来了?想喝自己回家喝去。”
“我是和小仙女说的,又不是和你。”顾成风还能不知道苏暮晚陆辰他俩谁说了有分量,说话时只朝苏暮晚使劲,“小仙女,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喝碗汤啊?”
苏暮晚其实对顾成风印象挺好的,活泼风趣幽默,更难得的是有眼色知分寸懂进退,再加上他和楚韬送来云间烟玉,就更让她欢喜。云间烟玉在她封禁荒墟时丢失,顾成风和楚韬为她找回来,全了她一个念想。
所以苏暮晚对顾成风态度还挺和煦:“你想留就留下吧。”
顾成风得到肯定的答复朝陆辰嘻嘻笑着扮鬼脸,在凳子上坐的结结实实的,屁股挪都不挪一下。
陆辰也知道苏暮晚就算看在云间烟玉的份上也不会赶他走,便也只是冷笑一声,又问顾成风:“怎么只有你来,楚韬人呢?”
说起这个顾成风就幸灾乐祸:“楚韬被他妈叫走了。”
他做出一副传播八卦的架势,道:“他家有一个世交家里有一个女儿,算是和楚韬青梅竹马吧,两家人一直想把他俩凑成一对,我看这次他被他妈叫走,估计是要商量办婚礼了。”
“他要结婚了?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陆辰觉得很奇怪,问道。
这个原因顾成风还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回道:“楚韬以前多风流潇洒啊,整个一花丛浪子,没想到失踪回来就大彻大悟变得正经了。女方家原本是看不上他那个花花公子的样子的,现在他改好了,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一起做生意的,两人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也算是半个商业联姻吧。”
“那他也愿意?”陆辰问。
顾成风不甚在意的道:“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呢,彼此又知根知底,和谁结婚不是结。”
陆辰摇头,看向苏暮晚,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