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门,略微愣住。
程京闻挺懒散地坐在沙发上。
昨天的黑衬衫换了一件宽松的黑卫衣,右手的袖子挽起,露一截嶙峋的腕骨。
在和边上的江柔说什么事情。
神色平淡,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策力。居高临下的距离感。
“但是我不想和他……”
“……不行,”他说,“不可能因为你的私人要求更改原本的拍摄计划。”
“你是不是收他钱了?”
江柔很气馁倒在抱枕上。
听见杜窈的开门声,“小窈——你醒啦?”
“嗯,”她眨两下眼,“怎么了这是?”
“没事儿,拍戏场次的问题。”江柔去厨房,“我们吃饭。”
杜窈便不再问。
悄悄地看一眼程京闻,与他目光正碰在半空。
上一刻分明还是寡淡的情绪。
可一望见她,蓝灰色的冰面便倒映上溶溶的月,泛一片清寒的光。
银针坠雪,扬起玉霰细碎。
心跳与时间暂停。
杜窈轻抿住嘴唇,昨天的事顿时影片似的在脑海里倒带。呼啦啦地翻掠。
一切都从给程京闻打的一通电话起失控——
好丢人。
无地自容的情绪后知后觉地上涌。
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逃跑得狼狈不堪,甚至耍上一点心机手段要与他共处一室。
杜窈的手指不安地绞动衣摆的边儿,心口一股气闷闷地涨。
你不喜欢他。
只是吊桥效应,仅仅是吊桥效应——那会儿,随便一个朋友来找她,都会是一样的。
……可能。
杜窈重重咬了下嘴唇。
本来苍白柔软的唇上泛一点嫣色,湿漉漉的绯润,像凌晨一瓣揉皱的玫瑰花。
程京闻目光邃深。
神情自若地回望她,懒散地架在沙发里,筋骨疏惫的风流气。
“你怎么在这?”
无声地僵持片刻,她先开口。小声。
“谈事。”程京闻言简意赅。
杜窈咬咬嘴唇,“……噢。”
“睡够了?”
他站起身。朝杜窈走过来,周身裹挟一股户外的寒,似乎刚来不久。
眉眼一扫靡靡,又是一副寡冷清隽的模样。
“嗯。”
杜窈舔了舔嘴唇。一天没喝过水,已经起了层皮。咬破口,痒痒的疼。
“谢谢你。”她小声。
“谢什么?”
“送我回家,”她咽了下喉咙,“是你送的,对吧?还有昨天来找我——”
“嗯,”程京闻略俯下身,“所以,你是不是又欠我许多份人情?”
她下意识往后退,又不愿输他气势地仰起脑袋,瞪眼。
“我会还的。”
“怎么还?”
“……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