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闻没有立即离开。
慢慢延长她的感觉——直到眼神失焦,咬他的频率也缓下去。才起身,把她放到床上,先去洗手间洗过手,再回来揽她。
“程京闻。”
“嗯,”他说,“还好么?”
“……不好。”
“是么?”
“非常差劲。”
“那真是抱歉,”他一嗤,“晚上再努力。”
杜窈咬了他一口。
倒是比昨天记得脱他衣服。
这会儿,她身上还挂着睡裙,程京闻却赤了半身。精瘦的腹肌与胸膛在空气里,看一眼,都会升温半度。
杜窈只往他后背看。
肩胛骨下,一小片月食的纹身。被荆棘与枝蔓裹挟,漆青色,神秘又出格。
“……你还留着呀。”
她的手指伸过去碰。
鼻音清软,神色也很柔和。很浓重的情绪溢生在胸腔的骨缝里,大概有怀念与眷恋。
程京闻睨来一眼。
“是,”他不咸不淡,“倒不比你狠心,没去洗个干净。”
杜窈一愣。下意识辩驳,“我没有洗。”
“那纹身去哪了?”
“去……”她咬一下嘴唇,“算了。”
程京闻一扬眉锋,“说话还说一半?”
“不是什么值得讲的事。”
“对我值得。”
“……哎呀,”杜窈鼓起脸颊,“那你听了闹心可不怪我。”
“嗯。”
“我才来米兰的时候被孟砚白招进正时,工作了两年。后面,在外开了间工作室。但是有一天起火,便被烧了。”隔几年再想起来,杜窈情绪还是低落下去,“衣服都被烧毁了,我进去,只把你那件西装抢了出来。可是说来也奇怪,那么大的火——偏偏,只烧到了后背有纹身的那一块。我当时就想,老天都不要我和你在一起,亲手替我洗了……程京闻,你是怎么想的?”
“我从来不信有天上神明。”
如果有。
凭什么予他最低贱的出身,还要他吃尽磨难十七年——
如果有。
只会是他的公主。
引导光明,救赎火种。
他是她唯一的信徒。
于是宽慰,“再重纹一个就是了。”
“……不要。”
“嗯?”
“疼,”杜窈噘嘴,“我怕。而且——也已经不需要了。”
是她的高岭之月,也是她过去一腔无望的爱。才用月食,寄期望灼灼日光能消弥月的薄情。
可是现在不用了。
月亮奔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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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Giacomo的设计方案在傍晚九点敲定。
整十个小时。
杜窈疲倦地打一个哈欠,“Giaco,你真的太精力旺盛了。”
他还在电脑面前整合方案。
方才,他们对于主题——油画。产生了长达五小时的设计理念差别。杜窈惯常在布料的表达上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