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电梯不坐?”
身后冷不丁有人说话。
知道是程京闻。杜窈不敢转头,声音都是少见的又怯又软:“……我想走楼梯。”
不等他再说, 便逃也似地上楼。
程京闻也跟在后面。不论杜窈走得多快,始终步伐平稳地留出后三阶的距离。
影子长长地被扯到杜窈脚下。
不免叫她分心去看, 便没注意台阶, 脚尖一绊, 整个人直直往前摔——
手腕被握住。
一股向后的力, 扳回她的身形。杜窈摇晃两下,后脑碰上了一方结实的胸膛。
鼻尖聚上凛冽的苦艾气息。
杜窈呼吸略屏。慌促地甩开腕上的手,往前几步,转身。几乎是以无理取闹的语气叫出来:“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程京闻神色寡淡。
眉骨拓下鸦青色的阴翳,拢住眼里一点晦涩的困惑,平静地立在原地。
杜窈抿住嘴角,深呼吸一口气。
知道自己语气未免有些过分,可想道歉的话卡在嗓子眼,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缄默片刻,转身,走出了楼梯间。
走到房门口,低头在包里找钥匙。
旋开两道门锁,推开,倏地又想到昨天凌晨的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由往左边看——
没有人。
程京闻没有跟过来。
杜窈心如乱麻。进门,锁好。整个人扑回床上,脸埋进枕头里。
明明困,但心跳很快,吵得睡不着。
她亲了程京闻。
主动的。
杜窈缩在被窝里,伸手。在空中悬停片刻,轻轻按在嘴唇上。
时间无限延缓,杜窈思绪放空。直到手机未关声音,一条垃圾短信跳出来的提示音打断。
——她在干什么?
倏忽回神,杜窈一把捂住脸。
便是在这样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也油然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直起身,打开手机。停顿两秒,搜索“吊桥效应会持续多久”,没有确切时间,但有人说不会持续太久——毕竟,不是真的心动。
杜窈盯着屏幕,慢慢松懈一口气。
不是真的心动。
还好,她不是真的还喜欢程京闻。
杜窈沉沉地想。
-
晨起熹光,闹铃与鸟鸣叫醒杜窈。
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是回放前两天的情景,走马灯似的,一遍又一遍。甚至夜半起来喝水,都恍然程京闻还坐在沙发上,守着她。
杜窈有些疲倦地收拾行李——来花都岛这一趟属实有些亏,果真应验出发前不大好的征兆。晦气,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了。
这样想,直起身,检查是否行李齐全。
视线转到沙发的时候,瞥见角落里有东西发着银色的光。
走近看,才发现是一块机械表。
男款,价格不菲的品牌,想来是程京闻落下的。迟疑一下,还是收起来,想着去前台退房时一并叫工作人员还给他。
可是走出房门,分明与去电梯不顺路,杜窈还是鬼使神差地去了程京闻的屋门口。刚拐个弯,便瞧见清洁车停在走廊里,门是敞开的。
程京闻已经走了。
杜窈定定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拉上行李箱,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