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歆在后面看着,既然杨舒也在,陆衎他们也找到于珊珊了,那,今晚,应该会太平一些了吧。
希望,今晚别出事的好。
上了楼,就闻到一股鸡蛋饭的香味,覃奶奶虽然老了,但是手脚很麻利。
不过上次岑歆尝过,所以一想起来,微微蹙眉。
高海涛一进门就很殷勤,虽然和平时一样,但他却有意无意的避开杨舒,有些奇怪。不过,当覃奶奶把蛋炒饭抬上桌后,他又变成那个嘴皮子功夫了得的人,把老人哄得开怀大笑。
杨舒就在一旁看着,表情依旧不冷不淡,但是她眉眼的温柔,也能看出她的动容。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在动筷子之前,杨舒起身给两人接了两杯水,其实岑歆的位置靠近饮水机,但是杨舒说:“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白开水还是茶?”她转过身问两人。
岑歆收回手,笑着说:“白开水就好。”
杨舒按下开关,一边和岑歆交谈说:“恩,也是,你睡眠不好。”
他们都没有动筷子,还是杨舒先动口吃起来,覃奶奶笑眯眯的给她捡了点咸菜,然后才开始吃。
岑歆是一早就知道味道,所以小口小口的吃,高海涛大概因为不知道这饭口味重,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大口,然后皱着眉头,喝了一大口水,又因为太急被呛到,三人看着他,他充满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别看我,继续吃吧。”
杨舒抬眼看他,说:“吃不下就搁着吧,不怕的。”
高海涛摇摇头,像吃山珍海味一样,笑眯眯的吃起来,一边喝水一边说,从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炒饭。
杨舒看着他的模样,轻轻的勾了下唇,但是很快又低头吃饭。饭吃完,覃奶奶说是出去买点东西,杨舒要带她去,但是她拒绝,说要自己去,让他们在家里等等。
杨舒说好,然后把她送到楼下,高海涛这时候却开口对岑歆说:“岑歆,待会,无论你听到什么,你能不能……”
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了,面上满是为难。岑歆看这架势,以为他要表白,但是他的样子又不太像,一时间她拿不准,也没等她表示,杨舒就回来了,她关上门,然后从包里拿出三颗糖,给他们都递了。
杨舒说:“去去味吧,这糖对戒烟来说管用,单独吃也挺好的。”
“杨律师也抽烟吗?”
高海涛看向杨舒,她却抬了他们的水杯到饮水机旁,给两人接满水,微微收着下颌,垂下眼帘说:“恩,以前会抽,不过最近断了。”
岑歆刚准备问什么,高海涛却拦住她,岑歆想起刚才他的话,就没有开口。
但是,她没想到高海涛开口就说:“杨舒,收手吧,现在自首还来得及的。”
杨舒倒水的动作顿了下,但是很快又听见水倒入杯子里的声音,她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
高海涛因为是坐着,他仰着头,看着杨舒,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背影,杨舒接好水,转过身,摆在他们的面前,看向他的时候,竟然露出一笑,说:“好。”
因为她答应得痛快,高海涛反而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杨舒自己也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放在旁边。然后扬了扬下颌,抱手看着高海涛问:“但是,我想知道高警官是找到了什么?”
高海涛抿了抿唇,他喘了大口气,喝了半杯水,才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屏幕放在她面前说:“我看到,你家里有吴成志做的亲子鉴定,和于珊珊的,他们是父女关系。这份材料,他拍陈嘉蕊的照片时,露出了一部分,所以他才删除了。但是,这份材料现场却没有找到。”
杨舒眸光一暗,她手摸到耳垂上面的耳钉,勾唇无奈一笑说:“还有呢?光凭这个,能说明什么?吴成志不是我杀的,伤痕的创口,我做不到一样。”
高海涛摸着包,他低头:“还有……”
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开口,等了好一会,岑歆才说:“可以的,一个人也可以制造出不同的伤口。”
杨舒看向她,略微苦恼的说:“可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你,是覃以沫,是以沫,保护你所以杀了吴成志。”
当岑歆说出这话的时候,高海涛也蹙起眉头,他看着岑歆,然后小声问:“你在说什么?”
岑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润嗓子,紧紧捏着杯身,看着杨舒道:“是人格分裂,是你体内的“覃以沫”,杀了吴成志。”
杨舒的脸色一变,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她侧过身子,手指的指甲尖敲击着玻璃杯,似乎在思考什么。
隔了一会,她说:“那么,常宇和赵程的伤口创面和吴成志你说的覃以沫造成的一样吗?”
“不一样。”
“呵……”杨舒轻轻一笑,很是温柔。
岑歆看着她的眼里,那黑幽幽的眸子里,像一个无底的深渊。
岑歆慢慢说:“常宇和赵程,是你杀的,“覃以沫”死了,吴成志死的那天,她就死了。”
杨舒沉默了,岑歆也不是光猜测,因为吴成志死前和死后见到的“覃以沫”是很不一样的。“覃以沫”不知道陆衎,她不用手机和通讯,她知道岑歆的名字后,不可能知道陆衎,也不知道她说的事,知道的只有杨舒。
那天在楼下超市见面,她确实想说的是“陆衎”。
久久的沉默,仿佛空气也停滞流动,但是时间不会停下,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岑歆手机传来震动,可能是祁亦言已经取到了报告。
“岑歆。”
杨舒突然站起身,温柔的叫了声她的名字,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然后一点点随着勾起的唇角,笑意染上了眉眼,直达眼底。她感觉眼前有些模糊,突然天旋地转一般。
接着她想站起来,却一阵阵的发晕,跌坐在沙发上,眼皮如同千斤重,世界一点点变得昏沉,直至黑暗。
她昏过去前,清楚的听到杨舒说:“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别乱吃其他人给的东西吗?”
高海涛也察觉到不对,他迅速的稳住,没有像岑歆一样起身,而是死死的拉着杨舒的手腕。但是药效太强,他感觉身上的劲一点点消失。
近乎哀求,他不肯放手:“别再往前走了!”
“车里,有我查到的所有,你拿着它,去自首,会轻判的。常宇,不是你杀的,别再错下去了。”
杨舒仰头一笑,一点点扒开他的手指,看着他不甘心的昏了过去。杨舒沉了沉眼,她走到高海涛的面前,但是他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因为是震动,还是有些小。
杨舒看到是陆衎的来电,她按了挂断,然后又突然看到手机顶端一条邮件发送成功的通知。杨舒看了看已经昏过去的高海涛,目光沉沉。
“傻子。”
紧接着,陆衎又一次按打电话,杨舒等它响了两声后挂了,然后打了一条讯息:“老大,杨律师发现我了,我们都在覃奶奶家,我会盯好的,给我点时间,于珊珊有问题,等会我会跟你解释。”
最后,她把一份东西装进他的包里说:“放心,你们差的证据,这会应该已经到警局了。高海涛,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杨舒拿了他的车钥匙,关上灯,离开了这里。
第50章 双生(二十九)
屋外天已经黑透,陆衎一直盯着手机屏幕,高海涛那之后就没了消息,然后连同岑歆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突然,脑海里闪过昨晚上她说的话。
杨舒也收到过邮件,不对,杨舒怎么会也收到邮件?
陆衎冲到审讯室门口,于珊珊正在按手印,他径直走去问于珊珊:“邮件你发过给杨舒吗?”
她眼珠一转,很快就回答说:“恩,发过。”
很快就垂下眼帘,她用纸擦去拇指上的红印,陆衎却抓住她胳膊,强迫她抬头。另一手,拿过旁边录口供的电脑,鼠标滑动到一处说:“你说只发过给这三人。”
于珊珊淡淡的回答:“我刚说错了。”
“你怎么知道杨舒?”
“覃以沫的手机有她的联系方式,我用她手机发的?”
“那是用什么邮箱发的?”
“QQ邮箱,她有备注。”
“什么时候?”
“她自杀那天。”
“她的尸体是谁带走的?”
“……”
她沉默,陆衎放开了她,立马察觉到不对,打岑歆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然后,张松晨小跑进来,他手机拿了一份包裹。
“杨舒寄的。”
陆衎快速的拆开,里面有一些材料,包括高海涛发给他的照片的原件,格外还有一个录音笔,他随即点开,里面有常宇的声音,还有于珊珊。
两人陷入沉默,紧接着,第二段又是赵程遇害那天的信息,赵程知道了于珊珊和吴成志的关系,用来威胁于珊珊,然后就一段争吵。
“她为什么害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祁亦言这个时候过来找陆衎,陆衎问:“岑歆去哪了?”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先看这个。”
祁亦言从医院那边拿来的报告,陆衎慌忙翻开看,张松晨凑过来,念出来:“人格分裂?”
陆衎紧抿唇,合上报告,又进去问于珊珊:“你和杨舒,到底什么关系?”
于珊珊毫无掩饰的笑出声:“陆警官,我刚不是说了,没有关系。”
张松晨拉他出来,祁亦言却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她低头,却哼起了一段曲子。祁亦言不由走过去些,低沉的嗓音响起:“于珊珊?”
于珊珊起了鸡皮疙瘩,她停下动作,却始终不敢抬头,当陆衎回过头时,祁亦言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陆衎无暇顾及两人的互动,把一堆东西摆在她面前,说:“她是不是告诉你,只要你和她合作,她不仅会帮你除掉这些人,还会帮你保守秘密?”
于珊珊惊讶的抬头看他们,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证明了陆衎说的是对的。
“于珊珊,你知道吗?这是她对你最宽容也是最狠的报复,只要你做了,就不可能被发现,就算你改一百次名字,你也摆脱不了!”
于珊珊看到,上面有她和吴成志两人的照片,以及在她失去通讯的这时间内,她威胁人,迫害人的一些视频,已经被传到了网上,那万千的咒骂扑面而来……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他们!是杨舒……我只是,不是我!”她疯了一样的去推开那些东西。
陆衎说完,让秦慕留下看着她后,就拉着张松晨一起,通知了几人在警局待命,两人开车去覃以沫的家。
路上,张松晨打电话问吴阳,好在他那边情况还好,赵远已经回到宿舍,他们亲自看着他进去,但是,因为是学生宿舍,赵远一直在阻拦他们进入,学校这边也是担心造成恐慌,就让他们在外面等。
差不多才半小时,他们就冲到覃以沫以前住的小区,张松晨惊魂未定拉着扶手,他咽了咽口水,决定以后还是不坐他开的车了。
陆衎冲下来时,覃奶奶在小区门口,好像知道什么的,一见陆衎,就拉着他的衣服说:“求求你,求求你,别带走以沫。”
张松晨哄着她,把她拉到一旁说:“奶奶,我们不是要带走以沫,她在家吗?我们是她朋友。”
陆衎趁机就冲上楼去,门没有锁,虚掩着,里面一片漆黑。陆衎根据上次来的记忆,按下灯开关,客厅却空无一人。
然后又走进去,厨房旁边的餐桌上,还没有收拾,四个碗,三杯水。两碗已经见底,两碗剩了许多。用手机打开手电筒,在不碰到杯子的情况下,照看,杯子底隐约可见少许的白色沉淀物。
张松晨这时候哄着老人进来,问她:“奶奶,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来找以沫,她人呢?”
覃奶奶摇摇头,眼睛却盯着陆衎身后的门,陆衎才转身,在她要拽住他时,张松晨拉住了老人。
两人警惕起来,眼神交流,他吸引住覃奶奶的注意力,张松晨小心翼翼走过去,推开门,却看到床上躺着两人。
“岑歆?小高?”
衣服穿着整齐,只是被搬到床上,不知道晕了多久。覃奶奶连忙摆手,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以沫呢?求求你们,把以沫还给我,我不怪她啊,她在哪啊?”
老泪纵横,死死的抓着陆衎的手,手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仅仅是皮包骨头,力气不小。一滴滴泪水落在他手臂上,陆衎担心着他们的状况,一边又没法脱身。
后来,等高海涛和覃以沫被送到了医院,派人看守着,已经晚上十点多。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杨舒的下落,也和学校那边的人确定过,赵远还在宿舍。
两人中的是迷药,醒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好在量不大,高海涛身体要比岑歆好一些,慢慢有了意识。
听到床头的动静,陆衎忍不住发火去问:“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暴露吗?”
他脑袋发晕,用手拍了拍才理清楚说:“老大,我……”
他定定的坐着,扫了四周的环境,神智慢慢恢复,却说:“杨律师呢?”
“你问我?”
张松晨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声点,吓着人了,小高,到底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我之前躲在车里,见到岑歆也来了,杨舒发现了我,说反正我们都看着她,也跑不了,让我上去吃饭。”
“你就跟上楼?”陆衎头疼。
他点点头,仔细的回忆说:“张副,老大,我是亲自看着覃奶奶炒饭的,没有问题,而且我和岑歆都是看着杨舒吃了许久才吃的。水也没问题,杨律师也喝了,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的,头晕,就昏过去了。”
“你回去给我好好检讨吧!这次出了事,有你受的!”陆衎气得肝疼,也怪他,他本来是相信高海涛的,但是杨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