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栀栀说石蔓画廊的艺术展快开幕,发了好多现场路透过来。她今天惹顾教授生气了,顾教授不喜欢横幅和花篮这种土气的东西,她却买了好多,成功让顾教授嫌弃。不过她说自己是故意的,顾教授和她说话从来不超过三句,今天说了她一通,痛批她浪费经费,她居然还很开心。她是疯了吧?”
“……”
厉时屿对应栀的行为不予置评,只蹙眉说一句:“哪天开幕?”
“后天。你要陪我去吗?”她故意咬牙,“虽然不是许知楠的个人展,但她很受器重,顾教授特地划出一个展区给她,整整展出十多幅画,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
厉时屿听出来她的酸味儿,没计较,只一笑,问:“想我陪你去?”
“嗯。我还没小器到看个画展也顾虑这么多。你有时间吗?”
“可以。”
“这套公寓一个月租金贵吗?”
厉时屿琢磨了一会儿她的话,表情复杂地回道:“……还好。你干脆搬过来,帮我分担一点房租?”
“你……意思是……”她咬了咬唇,“要我和你同……要我做你的室友吗。”
厉时屿挑眉,“算吧。这里租金还挺贵的。”
颜书:“……”
嫌贵你住学校不就好了。
她内心吐槽。但是对他的提议又有些……心动。
第60章 最甜
“我把车开过来。”他说。
颜书从紧张的粉红泡泡里走出, 朝他点了点头。
北华大学没有明令禁止学生住在校外,但为了便于管理学生以及对学生负责,校方并不提倡住在校外, 而且一旦学生有这个诉求,申请手续也很麻烦,辅导员会问很多, 有时还有早课和晚自习, 思考再三, 她取消了这个念头。
厉时屿将车开过来,颜书坐到副驾位。系好安全带,她降下车窗。
他问:“考虑得怎么样?”
“我还是住学校寝室。那里房租真的贵?”她反问。
他沉吟半秒, 却答非所问, 说:“送你去南门还是北门?”
她答:“南门吧,我喜欢走那里, 热闹。”
厉时屿驱车转了个弯。
空气里夹杂一丝恬淡的香水气息, 很淡,却一直停留在鼻尖, 她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问他:“之前有载过别人吗?”
厉时屿“嗯”一声,多的没有说。他眉毛蹙起,似乎并不愿意提及载过谁。
颜书思虑翻飞,想到许知楠,但还是没问。
车子开到北华南门,食物的香气扑鼻。在清潭路的公寓, 颜书只吃七分饱, 后来与他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影, 距今已过两小时, 肚子显然有点儿饿了。
她走到一家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前,要了四份。
厉时屿好笑地问:“你怎么还能吃下这么多?”
她撇撇嘴,道:“我饿了啊。”
厉时屿替她付了钱,她拿出一盒递向他,问:“你要一份吗?”
“……我不饿。”
“那好吧。我们寝室有新室友加入,要不我再买点儿好吃的庆祝庆祝?”
厉时屿一副看穿她的神色,说:“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吃?”
“……”
被无情揭穿,颜书有些愤懑,但经过短暂的思想挣扎后,她走到卖炒河粉的摊位前,要了四份河粉。
自己付了钱,又走到一家卖豆腐花的店面前,要了一份豆腐花。
反正她喜欢吃吃吃,在他面前已不是秘密,没有必要刻薄自己。
反正……她吃不胖。只不过早上起来需要跑两圈。
“我喜欢甜口的。”她对老板说。
老板给她调了份甜口的豆腐花,蜂蜜和糖水加得很足,光是看着都甜掉牙齿,但她喜欢。
厉时屿送她到校门口便离开。
回到7561寝室,时间正好九点半,几个女生已经开始找衣服去洗漱。
新室友是应栀的同班同学,个子很高,又瘦又高的那种,堪称腿精,叫齐琪儿。
一开始,颜书以为她叫“齐琪”,儿字是别人叫着可爱才加的。齐琪儿洗完澡回来,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展示给众人看。
颜书笑了笑。原来真的叫“齐琪儿”。很可爱的名字。
应栀很不客气地揭齐琪儿的老底,说:“别被她骗了,她高中的时候还叫齐艳红,鬼知道什么时候改的名儿。”
齐琪儿被揭了老底儿,恼羞成怒起来,和应栀扭成一团,差点打翻颜书的豆腐花,她心疼地赶快一口吃完。
应栀在一边打击她,说:“阿书,再吃你就成猪了。”
“……”
颜书吓得不敢再吃,把还没吃的河粉让出去,但是又没人吃,因为都怕胖。
然后……她决定自己吃完。不能浪费。
齐琪儿吃了章鱼小丸子,感谢之余,问起颜书和厉时屿的事情。
“他今天没送你啊?听她们讲那天他还给你搬行李,好烦啊!那天我刚好不在!不能一睹他的英姿……你男友真的好帅,尼玛,毕业典礼的视频那会儿,我眼睛都挪不开,他真的好宠女朋友啊,颜书,真羡慕死你。”
“……”
颜书只笑笑,说:“还好吧。”
“啧,什么凡尔赛,我要是泡到厉时屿,一定到处炫耀,你怎么憋的住藏那么久的?”
“我比较低调吧?”
应栀插话:“是挺低调的,在毕业礼上高调秀恩爱。”
“……”
齐琪儿又说:“早上有人拍到他自己开车来,难道他不在学校里住吗?”
颜书答:“是,他在外边租房。”
齐琪儿惊讶地问:“自己租房吗?在哪边啊?离学校近吗?”
“清潭路九号吧。具体的楼层地址我没记。”
齐琪儿惊叹,说:“哇,这不相当于毕业就有房有车吗?你男朋友原来这么有钱?我男友穷逼一个,暑假和他出去玩儿都只能在国内转一圈,我真想去海外看看。”
颜书连忙摆手,说:“都说是租房了,车子……可能也就四五万一辆那种?分期买还是可以承受,他平时也不怎么花钱。”
应栀抹着护肤水,咋舌道:“啊?清潭路九号公寓?那边就算是租房也贵死人。我爸给我购了套一百五十平的,还没装修,你们认识精通室内设计的学长学姐吗?”
齐琪儿翻两道白眼,说:“你想装修,找专业设计师不就完了?干嘛祸害学长学姐?你那么挑剔难搞。”
应栀不以为意,道:“我又不是不给钱,你操个屁心?专业设计师都很自以为是,拿我们当外行,总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设计,偶尔才问问你,你说不喜欢他就说你不懂,巴拉巴拉烦死人,还不如找初出茅庐的学生来做,他们这时还比较虔诚,会照顾顾客的心意。”
齐琪儿被这番理论折服,没有再反驳。又问:“你怎么这么有经验?”
应栀很淡定地回:“我爸就喜欢送我房子,好几套装修都很烂,气死我了,那是我的房子还是设计师的房子?凭什么我自己的房我还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惯着他们,总之惹我不高兴,我就闹,重新装,不好就让他们拿不到尾款。”
颜书摇摇脑袋,说:“真幼稚的大小姐,谁没有难处。”
应栀忽然沉下脸来,半天不说话,后来熄了灯,她才幽幽道了一句:“阿书,你和顾教授讲的话简直一模一样。”
颜书一愣,问:“我说的哪句?”
“谁没有难处。今天被他臭骂一顿,我当时不生气,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儿伤心的。”
“从小到大,连我爸都没这么骂过我。阿书,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知道自己一直任性,但是,我改不了。我也想替别人着想,可有时控制不住脾气。”
“……”
颜书沉默了很久,她慢吞吞爬上床铺,盖一床蚕丝薄被,还是热,她干脆踢掉被子,只盖一件外套。
她和应栀说:“你真的用画展的经费买了许多花篮和横幅吗?”
“我用自己的钱买的。但顾教授不知道,以为我乱花钱。”
“怎么不和他说清楚?”
“说了又怎么样?他已经认定我是个任性大小姐,怎么做都是错的。他仇富,以为我们有钱人都干过十恶不赦的事不可原谅。”
“……”
宿舍沉默了好久。颜书快睡着时,应栀发来信息。
【应栀:他今天真的好凶,骂得我很过分。】
【颜书:要不和他讲清楚,说你没花经费?】
【应栀:财务是画廊老板林先生在负责,他查清楚了,顾教授一定已经知道我没乱来,但是他现在也没和我道歉。】
【颜书:画展那天你去吗?去的话我陪你。】
【应栀:他骂我成那样,我再去捧场是不是太犯贱了?】
【颜书:你只说你想不想见他。】
【应栀:想,非常想,现在都想见他,我怀疑自己有斯德哥尔摩。】
【颜书:……】
【颜书:你只是太喜欢他。】
【应栀:那天我还是要去,不能白挨骂,我要他给我道歉。】
【颜书:好。】
ˉ
石蔓画廊主办的艺术展开幕这天,北华迎来今夏最高温,高达四十一的温度令人咋舌,柏油马路快被烤化。
颜书被蝉鸣声吵醒,起一大早洗漱后化妆。她皮肤太好,平时也少化妆,所以粉底涂得薄,腮红都只随意抹,眉毛用眉笔勾勒得比之前粗一些,睫毛自然卷翘,她怕单调,刷了层睫毛膏,唇彩涂樱桃红。
樱桃红本就太显皮肤白,她涂上后更白,长发随意拢到耳后,用发卡别上,妆容简单清透,明艳中融几分清新,却丝毫不刻意。
齐琪儿爱睡懒觉,每每起得最晚,今日眯着眼睛下床,被颜书惊到睁开眼睛。
她夸张地说:“救命!你出道去做女明星好了!”
“……”
颜书以为自己今天化得太夸张,在考虑卸妆。她才不要让某个人以为自己是为了去见他而特意造作。
应栀六点就起,早已全副武装,妆容化得精致,一身名牌毫不夸张,香奈儿的夏装,搭最新款爱马仕包包,一管纪梵希鳄鱼皮的口红要两千。
齐琪儿哀嚎,称自己在宿舍快待不下去,遇到的要么是阔气的豪门千金,要么就是持靓行凶而不自知的系花,于是迅速和奚薇结成一伙儿 ,早餐也不和那二位吃。
颜书和应栀结伴去食堂排队要早餐。
应栀今日太高调,加上旁边的系花又惹眼,一下子成了围观对象,颜书很头疼,但应栀见惯了风浪,毫不在意地拿出鳄鱼皮口红补妆。
“不是来吃早餐吗?她还补口红。”
“就是说啊,还是学生就这么高调,以后还得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钻入耳朵,应栀只当没听见,继续补她的口红。
颜书顶着多少道目光,低头吃完早餐拉着应栀迅速撤,打一辆出租车到广茂大厦,穿过两条马路到石蔓画廊。
画展很高调,还有电视台及各家媒体跟踪报道,乌泱泱一片人压在门口议论寒暄,媒体阵容令人意外,光是电视台就很拿得出手,都是主流电视台,其他媒体也大有来头,甚至有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记者,看来顾教授这位策展人的影响力颇大,势必会成就一场轰动的艺术展。
门口没有挂横幅,花篮也没有,这很奇怪,花篮总得有吧?
但顾青珩很坚持自己的审美,坚决不摆花篮。难怪应栀当天犯浑,他会如此生气。
他穿一身宽松的款式,亚麻布上衫,裤子却是西裤,脚上一双皮鞋,这搭配有些古怪,但他把衣服穿得脱俗,实在赏心悦目,大概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脸长得好看。
参观画展不需要买票,但需要提前通过网络预约,凭借二维码进入展区。
主持人一一介绍了到场的承办方爸爸和几位艺术界名气冲天的大师。
应栀指着一位大胡子,说:“那个人,一幅画卖出两个亿,实在令人搞不懂。”
颜书吓得要死。
承办方爸爸的脸好熟悉——厉征云。
颜书盯着他看了会儿,他对上她目光,意味不明地笑笑。
她心惊肉跳,移开目光,拉着应栀走进展厅。厉时屿上午刚好有课,赶不来,早上发信息给她,说下午一点过来。
姜竹很受顾教授器重,也单独划出一个展区给她。
姜竹和顾青珩陪几位收藏界的大佬一路看展,顾青珩是随意的人,只坚持了十五分钟便告辞,他去茶室喝茶,不管外边的收藏家怎么议论。
姜竹还是很羞涩,话语不多,陪颜书和应栀走到许知楠的作品展区时,颜书有些抵触,她骂自己小器,还是走进展区。
都是油画。她没什么艺术细胞,看不出好坏,所以不敢评论。
应栀却说:“这些艺术家钱真好赚,凭什么拿支笔在画布上随便涂来涂去就卖几千万?我也会,只是没人捧我。”
话落,许知楠的脸色不太好,但没说什么,只陪厉征云看展。
厉征云把目光短暂停留在颜书身上,很古怪地笑,和许知楠说:“画得很有趣。爷爷最近想收些画送国外的朋友,他挑剔,好几次我买回去的画都被他扔了,可惜。”
许知楠瞪大眼睛,问:“都扔了?”
“是,爷爷最近脾气很暴躁,也许是天气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