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动心——徐书晚
时间:2022-06-19 07:59:26

  越扯越远。
  颜书给他发短信。
  【颜书:你还忙吗?我出院了。】
  【厉时屿: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不和我说。】
  【颜书:你今天上哪儿了?】
  【厉时屿:去了疗养院。】
  颜书没再问。
  ˉ
  一转眼入了秋,气温下降得好快,北华市的温度已经降至只有十几度,出门得穿大衣。
  大概是今年犯太岁,只一个月的时间,颜书一连病了四五回,常常请假跑医院,要么是皮肤过敏,要么是感冒,要么就是肠胃不舒服,病根总好不全,一吹冷风就病,寝室的人都说她被林黛玉附了体。
  她只当是玩笑,没放心上。
  每日课程紧凑,她已经抽不出什么时间和厉时屿约会,他的时间也少,几乎每天有课,有时候课业紧,他从早八点上到晚十点,根本不能抽时间和她约,没课的时候还有各种作业,加上写论文、做课题打比赛,简直比上班族还忙。
  前段时间因为她频繁生病,他偶尔请假陪她去医院,差点导致出勤率不够,为了不影响他以后的毕业考核,她后来病了也不告诉他,他每次通过他人得知,气得脸黑,随后和她生气,几小时不理她。
  男友有时很任性啊。
  但好在也很容易哄,她只说一句再不理她就拉黑他,他立刻发消息过来。
  那个故事和叶澜曦,她没有敢和他提,她其实隐约猜到,他是知道她知道的,但他的和他谁也不说,谁都不主动提及,他和她一起假装没有叶澜曦这个人。
  在感情里,谁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她无法控制自己去贪恋他,贪恋他看自己的时候那双清冷又暗沉的眼睛,贪恋他指尖的温度,贪恋他每一道目光……所以,她也假装没有叶澜曦这个人。
  日子平淡如流水,她以为一切可以回到原点,什么都不会发生,她还是可以和他走在星夜下,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他会在经过那颗香樟树的时候,不经意就低头吻她。
  他其实是强势的人,温文只是表象,冷清的眼睛里有时刻满沉痛,只是她没看见。
  她以为什么都不会变,直到叶澜曦住进了ICU里。
  那是个很冷的夜晚,又下雨又刮风,气温降至十度以下。
  颜书和往常一般结束课业,与朋友吃过晚餐,她约厉时屿在校园里见面。
  厉时屿姗姗来迟,她足足等了他有一个小时。
  “换做是别人,你已经死了。”她对他控诉道。
  “……”
  厉时屿说抱歉,解释:“导师交待的小组作业没完成,所以一时走不开。你吃过了?”
  “吃过了,如果等你陪我吃饭,我现在已经饿死。”
  “……”
  她牙尖嘴利,厉时屿无法应对,但他来得晚是事实,她抱怨是应该,而且,他不愿意听她说“死”这个字眼。
  “不要说死字,这种玩笑最好别开。”
  颜书呆愣半晌,垂下眼睑看地面。
  地面湿漉漉的,天上飘起毛毛细雨,路面又湿又滑。
  她知道,他的妹妹趁医生护士不注意,用刀片割伤手腕,导致失血过多,差点没救回来。
  所以,他对“死”这个字眼抵触,是理所当然的。
  她上前拉住他的手,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
  厉时屿察觉自己对她说话带了情绪,微一怔愣,随即低头抵着她额头,音色哑然道:“我不该凶你。”
  “那种程度不算凶。你吃饭了吗?”
  他摇摇脑袋,“还没。”
  她握住他的手,眼睛轻轻眨,像星星。她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雨伞,撑开后,厉时屿自然地接过伞柄撑好,他将雨伞向她的方向遮好,她怕他淋湿,又推过去。
  推来推去半天,二人一步也没有迈出。她懊恼道:“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不理我?”
  她还没应声,他已勾下脑袋吻她。这里来往的学生比较多,她害羞,怕被人看见,要推开他,他只将伞微微倾斜遮挡住旖旎,另一只手勾住她腰肢扣向自己。
  炽热与冰冷交织,雨点落在脸上和唇角,他勾勒她唇瓣,一点一点吻去雨水,雪松香很淡,混杂她身上带的甜橙果香,她轻轻勾住他的脖子,他一怔,加重这个吻,目光渐渐变得沉暗,带猩红火焰。
  他轻吻她的耳垂,嗓音又沉又哑。
  “今晚去我家好吗?”
  她微微震颤,手指捏着他的衣角,害羞地点了点头。
  他的车子停在校内专设的停车场,路程有些远,雨势渐渐倾盆,雨伞已经不够用,他不想她淋雨,让她在超市等,伞也留给她,但她不肯,执意要和他一起走到停车场,他拗不过,只好和她一起走。
  不出意外,两个人被雨淋得湿透,身上的衣服能拧出水来,如果不快点换掉衣服,恐怕第二天都要去医院。
  一直没仔细看过他的车,她举着伞,问:“你的车什么时候买的啊?”
  “暑假。经常去看小涵,所以买了一辆开。”
  “分期付款吗?会不会影响你吃饭?”
  “……不会。”
  厉时屿有些感叹。
  不知道为什么,女朋友好像一直觉得他很穷。
  他拉开车门,令她快上车。她收了伞坐到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从包里拿出纸巾擦脸上雨水,又递给他一包纸巾。
  他在开车不方便,前边要转几个弯,雨天开车需要格外小心,她担心他难受,于是抽了纸巾凑过去替他擦拭脸上的雨水。
  上车后她就脱掉大衣,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打底衫。替他擦脸时,她微倾身,领口因为雨水的缘故变了形状,也更……透了,清晰勾勒出水蜜桃的形状。
  她很认真,靠太近,车身狭窄逼仄,因为挤压,饱满的水蜜桃呼之欲出,她却没察觉,只一味替他擦脸。
  厉时屿目光一瞥,眸光泛起火焰。他逼自己移开目光,咬牙,喉结却又滚动一下,内心烦躁。
  “别乱动。”他警告她。
  她坐好,说:“我怕你难受才给你擦脸的。”
  他目光还是沉,哑声道:“车后座有件备用的外套,你穿上。”
  “……哦。”
  她从后座取来那件外套,雪松香还是很淡。她做了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将衣服盖住口鼻,闻。
  车子开始直行。厉时屿偏头看一眼自己的小女朋友,好笑地问:“怎么不穿?”
  “……哦,我现在穿。”
  穿上后,她像个小孩儿一样伸长手臂,宽大的衣袖显得她很瘦,她调皮地说:“像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
  “你确实像小孩儿。”他评价道。
  她凑过去,目光露了狡黠,在他脸上亲一下,说:“我是小孩儿的话,哥哥,你要去坐牢。”
  “……”
  她的音色又轻又柔,在这个纷乱的雨夜生出一种蛊惑人心的错觉,扰人心绪。他不禁沉下眼眸,却在与她浅淡目光相遇那一刻又迅速掠开。
  他怕自己禁不住诱惑。
  车子开到清潭路,一路雨水漫漫,她的眼眸愈加湿润多情,撞碎他清冷目光,以及,最后一点理智。
  还未开到停车场,他急踩刹车。
  即使在雨夜,刺耳的刹车声依旧响彻耳膜。颜书惊诧间,身子因为惯性禁不住往前栽去,幸好有安全带,她不至于受伤。
  车子停稳,大雨愈加滂沱,好像天上的雨水失去控制。
  神思恍惚间,她被他拉下车,走进电梯,她已被他掐着腰缠吻。
  虽然一户一梯的设计不会遇到别人,但她又羞又惊,害怕电梯监控拍到这些,于是轻推他,却换来他更为猛烈的攻势。
  电梯里,微弱气流声钻入耳朵里,她微微睁开眼睛,只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睫毛在颤动。他也蓦然睁开眼睛,音色哑然道:“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
  她懵懂,问:“什么?”
  电梯到了。他的手机发出振动声。
  她与他走出电梯。
  他接电话的时候,她背对他整理被扯乱的衣襟,还有乱掉的头发。
  她不知道是什么电话,但看他的表情,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现在马上过去。”
  厉时屿挂掉电话,目光染上一层薄霜。
  她问:“你要出门吗?那我……回去好了。”
  “别走,雨下太大。七七,你今晚住我家,密码是61xxxx,家里有烘干机,洗漱后可以穿我的衣服。我……”他顿了顿,移开目光,“要去一趟医院。”
  “……好。”
  她没有问是谁进了医院,但看他焦虑的神色,她知道他不愿意说。
 
 
第65章 最甜
  楼道很安静, 静得可怕。
  原来太安静,人会感到害怕。
  这个认知令她忍不住浑身泛起冷意,她靠着墙沿蹲下, 头颅埋进膝盖,呼吸变得很重。
  刚才他接电话,他背对她, 不愿让她看见号码, 后来一步步走远, 不愿意让她听见电话内容。
  直觉总是很准。她下意识觉得,那通电话绝对不简单。
  看他脸色那样不好,一定是谁病得很严重。
  他妹妹吗?
  可如果是他妹妹, 他不会瞒着她。
  被隐瞒的感觉很不好, 心口像堵了一层东西,浑身透不过气来, 越想越郁闷, 她狂甩脑袋,令自己不要去想。
  可人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像没头苍蝇。
  因为淋了雨,她身上湿漉漉的,越来越冷,蹲在这里简直就是折磨自己。
  最近病了好几次,她已经不想再病,于是强撑着意志起身,立刻感到双腿发麻, 她咬牙一步一步挪到门边, 按照他告知的密码进入室内。
  屋内漆黑一片, 她先打开灯。窗边一道闪电劈下来, 接着雷声轰鸣,她吓得一哆嗦,看着刚刚闪烁了一下的灯,她很怕会停电,心里划过几分不安。
  她是很怕黑的,夜盲症带来的恐惧至今不散,所以,她真的很怕这里会停电。
  现在的设施都很先进,不会轻易停电,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好笑,但就是很担心,也许是心里想得东西太多,导致她提心吊胆。
  一个人待在房子里还是有些孤寂,她忍着停电的危机和可能,随意找来一件厉时屿的衬衣,在浴室冲了热水澡,再洗干净衣服,用洗衣机脱水后一股脑儿扔进烘干机。
  烘干机运作了四十分钟,终于将衣服烘干。她将衣服取出来,脱下厉时屿的外套和大衣,穿好自己的衣服。
  家里边有点乱,她心血来潮,到杂物间拿了工具开始打扫。
  又过半小时,她终于弄干净,衣服也替他整理好,几件没收回来的衣服被雨打湿,她又扔进烘干机里,好像烘干机是万能的。
  她很佩服自己,才半小时就把屋子整理得井井有条,觉得自己可以和家政公司签约。
  时间已近十点,学校十一点关门。接连好几道闪电劈下来,天空好像要被撕裂开,她再也没有犹豫,用手机叫了辆网约车,随即背起自己的包离开。
  她可不打算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那对她而言真可怕,所以绝对不留下来吓自己。
  就算真的停电,至少寝室里还有室友陪。
  网约车很快便到,司机问她去哪儿,她报了北华大学。
  司机又说:“玻璃有些裂纹,雨下太大,我怕会碰坏,所以你别开窗。”
  “……好。”
  司机真搞笑,下大雨她为什么要开窗?
  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手心却直冒冷汗,一颗心乱跳,随即又发现自己走得太急忘记带伞,她怅然若失。
  回到寝室后,她的衣服果然再次淋湿。
  应栀在吃泡面,正剥火腿肠的外皮,见到淋得落汤鸡一样的某人,她像看见怪物,目光里全是难以置信。
  “你疯了吧?淋得全湿。不是去清潭路的公寓吗?还以为你会留在那里过夜。”
  “……”
  齐琪儿洗完澡回来,吐槽道:“怎么不在男友家里过夜啊?下这么大雨还跑回来。你真爱折腾,我和男友周末去开房,他只开五十块一间的,小气得不行,那种房间能住人吗?还不隔音!这种男友我都快不想要了。”
  应栀笑两声,说:“你和男友出去开房又不是为了过日子,嫌不隔音你不叫不就行了?”
  齐琪儿烦得扔一个枕头过去。
  颜书被这些话搞得哭笑不得,好像谈了恋爱后住男友家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女孩子们偶尔没羞没臊,什么都敢说,再说下去,她可能要被刨根问底,这种事情终究太私密,她不愿意讨论,于是假装看书。
  应栀问:“厉哥送你回来的?”
  换下湿衣服后,颜书解释:“不是。他接了通电话去医院了,也许不回来,我一个人不敢住,所以打车回来的。”
  齐琪儿蹙起眉毛,道:“你还真是娇气的小公举呢。一个人有什么不敢住的?又不闹鬼。要是我男友在那里买套房子让我住,我住到世界末日也不搬走。你不知道清潭路的房子贵吗?随便一套一百平的就不低于五百万。”
  颜书擦头发的手一顿,睁大眼睛,问:“这么贵?”
  “当然了,我们这边房价本来就炒得很高,按照小城市一百平的物价,来这边只够买一个厕所。”
  “……”
  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北华市的房价的确一直居高不下。
  他在清潭路的房子有大约一百二十平,即使租赁也应该很贵吧?
  她神思倦怠,一直想清潭路的房子,忽然想起里边的装修设计,偏冷淡的色调,没有多余的家具,所有东西都一丝不苟地被摆在应该的位置,客厅也简单,只有张沙发和磨砂玻璃桌,电视机尺寸却很大,大概他也喜欢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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