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屿:“吃这么多?”
她打他一下,说:“你一半我一半。”
厉时屿失笑。
颜书走到一处货架,上边摆放各色糖果,用透明玻璃瓶装着,她惊喜地盯着最底层的货架,拿出一罐糖果,和厉时屿说:“你吃糖吗?我要买一罐。”
“太甜。小孩儿。”
“你才小孩儿。我一定要买。这种糖果快停产了。我小时候最喜欢这种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糖果罐。”
“有一次我住院治眼睛,同一间病房的一个哥哥好可怜,我看他都这么可怜了,出院前就送了他一罐这个,啊,我好像还在路边采了一束野花送他,但是野花可美了。糖罐可是我用一个月的零花钱买的,不知道那个哥哥后来有没有好好吃完。如果他敢扔了,我……”
她话音才落,厉时屿将她手里的糖罐抢过去,仔细盯着那些糖果的包装看,目光微微震颤。
“你怎么了?自己刚刚说不要吃,现在和我抢?”她郁闷,又摸摸他的脑袋,“好啦好啦,糖果也分你一半。”
“……”
厉时屿将糖罐还给她,问:“你以前在哪里治眼睛?”
“就市人民医院啊。”
“病房里有没有奇怪的人和你住一间?”
“有啊,就一个大哥哥。不过我记不太清他长什么样了,他呀……纱布总蒙着眼睛,好可怜,我觉得他肯定很疼,所以才每天哄他开心,给他说笑话,但很不幸,他和你一样是个没笑点的面瘫。”
“……”
厉时屿牵着她的那只手蓦然攥紧了。
她蹙眉。
“疼……你怎么了?”
“没什么。糖果也要分我一半。”
“……”
他从来没有认错人。
第86章 最甜
厉时屿直接将车开到宜北的那套大平层。他手上拎许多袋东西, 不方便开门。
“不方便,你来开。”
颜书:“可我没钥匙呀。”
“你用指纹。”
“……?”
颜书试着把手放到门锁上,“嘀”一声, 门居然开了。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呆滞,问:“为什么我可以打开?这个难道bug了吗?”
“那次你喝醉, 我抱着你录入了。”
“坏蛋。”
“……”
进屋后, 颜书将客厅里的灯尽数打开。厉时屿坐在沙发, 闲散地看她满屋子跑,笑,“开这么亮做什么?”
“我要看你给我买的那些钻石。”
“……”厉时屿失笑, “那个有什么好看?”
“当然好看了。没有女人不喜欢这种亮闪闪的东西。”
厉时屿起身将窗帘全都拉上, 又进浴室洗澡。颜书沉浸在“暴富”的心情里,没注意男友到底去干什么了。
等厉时屿身上只围一条白色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她眼睛瞪得很圆, 然后歪着脑袋不看他。
他也没有显摆自己的身材,回卧室换了套睡衣。
出来时不见女友, 玄关处是她之前穿的拖鞋,而她的鞋不见了,他沉下脸,以为她卷着东西跑路了,咬牙拿手机拨她的号,却发现她的手机在客厅的桌上。
而且,她的包也在。
他舒了口气, 满屋子找她, 最后发现她蹲在厨房里吃冰激凌, 手边放着一只空掉的便当盒。
“……”
吃东西有必要躲起来?
他失笑, 走过去捞她起来。她嘴角还沾着冰激凌,快化掉,他眼眸渐深,下意识勾下脑袋舔去她嘴边的奶油。
她扭开脑袋,红着脸递上手里的冰激凌,说:“你想吃就说啊,干嘛……那样。”
厉时屿放她下来,音色低低的,说:“看到你的鞋不见,还以为你跑路了。”
“我干嘛跑路啊?鞋我放到鞋柜里头了,然后……你给我的那双拖鞋有点大,我穿不了,就自己找,然后根本找不到适合我穿的。我就打算不穿了,反正现在天气热。”
他笑,“脚这么小?”
“嗯,我穿三十五码的鞋,是不是很像小孩儿?”
他垂眸看她白皙的脚丫子,说:“挺好看。”
“……”
她脸色一红,踢他一下。
他问:“说好的分我一半?那便当盒怎么空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说:“我看你都去洗漱了,以为你不吃了嘛,所以我就自己吃完了。我下午都没吃晚饭。”
“那还饿不饿?”他打开冰箱,“我给你下碗面?”
“不饿了,吃饱了,那个……”
她目光乱扫,不敢看他。他穿的睡衣没系全扣子,锁骨微露,胸肌……好吧,她承认,他身材很好,不是那种肌肉过于发达的肌肉男,但的确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不会承认自己喜欢看他的,所以别开视线,接着说:“你把我带来你这儿……我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厉时屿以为是什么事儿,他合上冰箱的门,说:“来我房间。”
“啊?”
厉时屿牵着她去卧室的衣帽间。衣帽间有一整个区域都是女生的衣服,各种款式,睡衣也有好几套。
他说:“让黛西挑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你买这么多衣服来这儿做什么?”
“想着要是你住过来,这些是必须的。”厉时屿勾下脑袋亲亲她的唇角,“我早想这么做。想让你和我住在一块儿。”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脸色微红,说:“你现在都回北华常住了。”
“所以我在等你考虑。你随我回北华,这里就卖掉。如果你喜欢待在这边工作,那别住酒店提供的宿舍公寓了好么?这里住着应该更舒适。我回来就能看见你。”
“……”
好吧。她不是笨蛋,知道她的意思就是想要和她住在一块儿。
她点点头。他问:“同意搬过来住了?”
“嗯。”
他说:“我明天让搬家公司替你搬。”
颜书去找了套睡衣,但好多都是吊带款式。这个黛西。
她找了半天才翻到一套平常的款式。她抱着衣服,经过客厅,厉时屿正在办公,戴着眼镜看邮件,见她出来,问:“怎么了?”
“浴巾放哪里呀?”
“衣帽间左边的抽屉。”
颜书又去找浴巾。她洗了一小时,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没擦干水,脸色晕红,双眼蒙一层雾。
厉时屿本来在敲键盘,抬眼扫过她,她正背对他吹头发。
声音很吵。但他不觉得她吵。
她穿一套卡通图案的睡衣,上边印的好像是海绵宝宝?
睡衣的裤子是很短的那种,露出她笔直白皙的腿,她没穿鞋,踩在一块毯子上,不时用脚丫子抬起来挠挠小腿,好可爱。
但是邮件还没看完。他收回心思,强迫自己继续看电脑屏幕,却心烦意乱。
颜书吹了会儿头发,意识到在这儿吹会吵到他办公,于是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然后她在想,如果在他的卧室,他回房休息会不会觉得困扰?
还是睡客房吧。她走进客房。
吹风机的风力好大,她吹了十分钟头发便干透。
发丝很顺,她懒得梳头,披头散发地抱着手机看东西,在床上滚一圈,却压到什么坚硬的物事,她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她之前没收好的那些钻。
是颗钻戒。
她不懂这些是怎么估价的,兴奋过后,还是觉得自己用不了太多名贵的首饰,也怕他今天太败家,于是找来包装盒,才知道这是某国际知名奢侈品牌首席设计师设计的作品。
她又顺势查了查其他的珠宝信息,顺手便点进那位设计师的个人社交平台。
这位设计师很喜欢在个人平台展示自己作品的设计手稿和成品照片,同时根据不同客户的要求,选择性地展示作品最终归属者的部分信息。
她翻到一张对戒的设计手稿,又翻到成品照片,惊诧良久,慢慢抬起手上的那颗戒指。
这颗戒指她已重新戴上。她轻轻转动戒指,戒指上刻着的“VII”字符清晰可见,她将目光移到屏幕上的成品图,右下角写着作品归属者的部分信息。
信息展示,这是一位姓厉的男士找设计师设计,来自中国。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曾经她以为这不过是他随意买下,也以为这是很普通的对戒。
但原来,他给她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
相反,她送他的那唯一的卡包,不过几十块钱。
她鼻子发酸,想到那时她误会他与他分手时,他狼狈又受伤的神色,又想到他的过去,他曾不被亲人重视甚至遗忘的过去,那些通通都由他自己承受。
他从不对她说起,其实他也有不为人知的隐暗面,他选择慢慢自我愈合那些伤疤,他不喜欢笑,感情淡漠,但他愿意给她一个不同的自己。
她曾伤他那么多。
眼泪掉下来时,房间门被人打开。她还没来得及擦掉眼泪,厉时屿已经走进来,见她眼睛通红,他一怔,把她搂到怀里,轻声问:“怎么哭了?谁惹你不开心?我?”
她只摇摇头,沉默了会儿,说:“我遇见萱萱了。”
“萱萱?谁?”
“我以前的好朋友。就是送我日记本的那个朋友。那其实是你送的对不对?”
“……”
厉时屿怔了两秒,点头,“很久之前的事了。你知道了?”
“嗯。你那么冷漠,每天从我家门口经过都不理我,我以为你根本没注意到我的。”
“那时候……真的只是想送你东西。因为在医院,你曾温暖过我。”
“什么?”她呆呆地吸了吸鼻子。
“你以前在医院治眼睛,遇到的那个没笑点的人,还记不记得?”
“记得。”
厉时屿哑然失笑,脑袋搁在她的发顶,叹气,“还以为你忘了。”
“我曾听过顾青珩说的一个故事,然后以为你喜欢我,是因为以为我是那个女孩儿,他说的故事和我自己印象里的有点出入,所以我那时好难过……那么顾青珩他和我撒谎了。”
厉时屿沉了沉脸,“的确。那个混蛋。”
颜书呆愣良久。他和她那么早就认识。
“你说因为我曾温暖过你,你才送我日记本的……所以你那时候只是把我当一个好心人?”
厉时屿又失笑,用手掐了掐她的脸蛋,说:“那不然呢?你那时候那么小,真的就是个小孩儿,我提不起兴趣。”
“……”
颜书咬一口他的手背,他没躲,随她咬,耐心地等她发泄完。
“那还是我先喜欢你更早一些。”她不情不愿地说。
厉时屿把她抱腿上,有意无意地亲她的唇,说:“为这个生我的气?”
“……不是。”她吸吸鼻子,“我是因为自己曾经对你不够好,还误会你许多……我要和你讲明白,那个卡包也就几十块钱,你不要当宝贝,以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你送我这么多东西,我拿不出对等价值的东西给你,所以觉得自己对你不好……你不要生气,我……那时候在纽约,周同甫真的只是同我做朋友,虽然他也有别的意思,但我拒绝他了,我和他什么也没有。那天……”
“那天你来找我,我只是和他出去兜风。”
“只出去兜风?”他眉眼清冷着。
“嗯。”
他勾下脑袋看着她,手指缠着她的发丝,亲吻她的额头,说:“我信。七七,不要觉得你送我的东西没有价值,我喜欢你,你送我什么都是最好的。别不开心了,嗯?”
“嗯。”
她点头,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埋进他颈间乱蹭。
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慢慢的,厉时屿的呼吸变沉,他先是吻她的下巴、耳朵、眼睛,后来掐住她的下巴慢慢吻,一下一下,特别温柔,她也慢慢回应他。
“七七。”
“……嗯。”她应道。
他将脑袋从她颈间抬起。她颈间肌肤泛起一片玫红,听着他温柔的嗓音,她还能想象到他刚才在颈间纵火时的克制和放纵。
他勾了勾她的发丝,目光沉暗,其中交织欲//望的火焰,明明已经忍不了,但他还是给她选择的时间。
再次吻上她的唇,她被亲得迷迷糊糊。他在她耳下的肌肤吮了下,她轻哼一声,情动的眼睛里裹挟几分紧张。
她听见他在耳边问,想要你,好么?
那道低沉嗓音又危险又迷人,她乱了方寸,却闭眼睛点了头。
身体忽然悬空,感觉被他捞了起来,她睁开眼睛,他拦腰抱起她,勾下脑袋说:“去我房间。”
“……”
“客房不好做。”
“什么呀?”
厉时屿没说话,急切地抱她回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