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霁怔了一下,这才偏头,接到人后第一次算正眼瞧她。
看到的是盛弋秀眉微蹙,一张清丽明艳的巴掌脸明晃晃的写着不开心,都快皱在一起了。
那白嫩小巧的下巴上面,不知怎的还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
许行霁的视线被这墨点吸引,刚刚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顿时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忍着想笑的心情,许行霁一本正经地试图给女孩儿宽心:“没事,我不介意。”
他一天到晚糟心事实在够多,盛云峰那点要求,都排不上号。
“可是我介意。”盛弋没注意到许行霁玩味的目光,轻软的声音执着又坚定:“我是说真话,你以后不用在意他的话,好不好?”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答案上,而他的注意力则是想逗她玩。
许行霁一口答应下来:“行。”
然后在盛弋的目光里缓缓俯身,越靠越近……
车内的氛围陡然暧昧起来,几乎让人呼吸不畅。
“你,”盛弋细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抓住座下的皮质椅套,紧张的骨节都有些泛白:“你干嘛?”
许行霁靠的太近了,他对于男人来说过分明艳的五官靠的这么近,对人来说冲击力是无法形容的——更何况是喜欢他的人。
一瞬间,盛弋几乎以为他要亲自己。
他们亲密的事情做过很多次,但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亲吻过,盛弋却还是不免产生了类似于这样的错觉。
毕竟那双眼睛太多情了,随便伪装一下,就能让人忘记火山下的万里冰川。
但错觉就是错觉,他从未亲过自己。
许行霁只是缓缓地抬起手,用修长的指尖夹着一块湿巾,然后…不紧不慢的帮她擦起了下巴。
他动作极为细致,就像是在擦什么精致脆弱的瓷器一样。
然后迎着盛弋澄澈的眼睛,许行霁轻轻笑了:“下巴上有墨点。”
“你怎么跟花猫似的?”
……
如果车里有一条地缝,盛弋想她已经钻进去了。
她无地自容。
接下来这段路,无论许行霁怎么逗她,她坚决都不说话了。
车子停到了盛宅门前,盛弋隔着车玻璃看到盛情跑出来‘迎接’他们,手掌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然后才推门下车。
“姐姐。”盛情看到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立刻挂起甜甜的笑:“你可算回来了,爸爸都叨咕好几天了,你一直不回来,他还以为你不想回这个家了呢。”
一两句问候的话,转了十八个弯明里暗里说她不顾家,盛情真是,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怎么会,我有什么不想回来的?”盛弋声音柔柔的,轻描淡写的反唇相讥:“再说,不还有你呢么?”
盛情也没结婚,正好在膝前尽孝,还挤怼她干什么。
“姐姐,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盛情眉间一拧,不服气的犟着:“爸爸把我们养到这么大不容易,你不孝顺,还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算怎么回事啊?”
盛情从进了*T 盛家门,碰到盛弋就没有一天不阴阳怪气的,非但如此,她还必须要在盛云峰面前表现出来盛弋的‘不孝’才行。
就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她才是盛家最受宠的‘正牌’小姐,时时刻刻都要找存在感不可。
吃饭的时候,果不其然,盛情又开始发难。
“爸爸。”盛情咬着叉子,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十分无辜的模样:“刚刚姐姐说了,这个家有我就不需要她了,姐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每个晚辈在家庭中的作用都是不一样的,我怎么能替代姐姐呢?”
茶到极致的言语嚷盛弋握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吃东西。
没必要和盛情发生冲突,这是她在几年前就十分明白的道理,因为没有人会给她做主。
家里有话语权的两个人,都是心眼朝着一头偏的,盛弋知道她对于盛云峰的家庭而言,更像是一个外人。
但是这次,情况却有些不一样。
“小姨子,你这话可说的不对啊。”结婚一年多的时间,这是许行霁第一次在盛家吃饭,从一下车就能敏锐的感觉出来不对劲儿。
观察了一会儿,他就能确定盛家这位二小姐可真够刁钻的——记得当初好像是让她嫁给自己来着,只是盛情眼光高,看不上自己这个注定没有继承权的许家‘三少爷’,就让盛弋出来顶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