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弋怔了下,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许行霁现在的情绪很紧绷,所以她刻意让声音温柔一些,希望能尽量缓解他的情绪。
她知道,大学时期因为某些缘故,对于许行霁来说应该是一个不想回忆的过程。
但他今天提起了,其实就是要正面揭开伤疤的。
许行霁深吸一口气,黑眸有些空洞的看着桌面上的粥没有看人,低声问:“那你是不是有听说过,我...我抄袭的事情。“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差距到他问的时候,修长*T 的手指都快把桌面上的纸张攥烂了。
盛弋注意到了,于是她伸出小手轻轻覆住许行霁青筋毕露的大手,温声道:“我知道呀。”
“我也是建筑系的学生,当初...你很有名。”
“很有名?所以基本所有人都知道吧?”许行霁嗤笑了一声,挣开盛弋的手,有些颓然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现在不光是当初在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了,社会上的人也知道了。”
“的确,我现在信誉值为零,就是风险隐患的存在,没一个人愿意和我签合同。”
“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
盛弋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桌子上的稿子都被许行霁毁了。
原来……这些都成了没人要的废稿了。
可上面的线条结构明明是那么有张力,如此栩栩如生,有灵魂的设计……可惜了。
“是他们不懂。”盛弋垂眸,把脏污了稿子拾起,摞成厚厚的一叠:“错过这些作品的人,未来会感到可惜的。”
因为许行霁的设计可遇而不可求,如果不是现在尴尬的状况,他怎么会低价设计这么多‘废品’?
只可惜世人大多目光短浅,只知锦上添花,不知雪中送炭。
盛弋这句话当初许行霁也说过,但他是为了强撑着的自尊吹牛逼说的,而她是为什么说?
许行霁愣了一下,嘲弄的笑了:“可惜?你错了,我这个抄袭设计师不会有未来,他们都不会有可惜的机会。”
“你没听明白么?这是抄袭啊?你是设计师,你不痛恨抄袭么?!”
许行霁不断诋毁着自己,逼问着盛弋,好像就是要通过别人的否认打击来确认自己的存在一样——他想通过盛弋的嘴,看清他就是个废物的事实。
否则总是心怀希望,希望,是个能把人逼疯的东西。
只可惜,盛弋不给他这个机会。
“许行霁,你根本没抄袭,自怨自艾有什么用?”盛弋走过去,把手里厚厚的一摞子手稿都摔在他的脸上,在那双诧异的黑眸里,她看到自己坚定的倒影:“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让别人说你是个废物,而是要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世界上就没有清者自清这个道理,自己的清白和冤屈自己不去洗刷还能指望着谁?
况且,这是关乎到一生的事情。
“你喜欢设计么?”盛弋咬着唇,紧紧盯着他:“如果喜欢,你默许的态度就是在扼杀自己的未来。”
还有天赋,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天赋。
许行霁怔愣之后冷静下来,黑眸深深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抄袭?”
“别问了。”盛弋垂下眼睛,显得有些无厘头的固执:“我就是知道。”
因为她曾经收集了许行霁在爆出‘抄袭’之前的四年手稿,从他高中开始浅尝辄止后扔进垃圾桶里的废纸,到后来大学时期一个个登上板报的作品。
不光是手稿,还有电子版,她电脑里那个名为‘许行霁’的文件夹里,内容整*T 整两个g。
无人关注的角落里,盛弋曾经固执的收藏他的点点滴滴,所以她比谁都要了解他。
许行霁后来所谓的那个‘抄袭’作品,画风和结构完全和他前面四年的一样,是他一贯的风格,是独一无二只属于许行霁的风格。
可惜证据太抽象了,不会有人信,但盛弋知道他是被陷害的。
只是这些心路历程,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当然不会告诉许行霁。
女孩儿发泄似的说完,两个人怔怔的对视了几秒钟,氛围正有些莫名尴尬时,客厅内很恰好的传来工人的呼唤:“盛小姐,钢琴包装完已经上车了,我们可以走了。”
谢天谢地。
盛弋松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她背影有些仓皇,留给许行霁的一句话是:“好好吃饭,记得刷碗。”
家里没有她和阿姨了,只能许行霁刷,所以盛弋叮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