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奇地打量着她,她却再也没了重新站起的力气。
隔着一层玻璃,父亲的怒骂和母亲的叫闹传入耳中,她泪流满面。
父亲做事经商多年,为人最为正直,眼睛里容不下一颗沙子。
可是她那时被下了迷药,事情的真相连自己都不知道,她还怎么对父母解释呢?
嘲讽地闭上了眼,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泛着黏腻的汗液,衣服贴在肉体上,浑身叫嚣着难受。
到了最后,还是只有扶着门把站起身个,拖着疲乏的身躯朝外走。
她太累了,这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自我疏解。
走出了医院,药水味渐渐消散,微凉的夜风打在了皮肤上。
汗液被吹开,居然出奇地凉爽。
夜晚灯火通明,华灯初放,可是这一切的繁华与亮丽都与她无关,她剩下的只有满身的窘迫与隐晦。
心头止不住地绞痛,捂着胸口走到了沿江大桥上。
这座不夜城,即使是深夜也是车水马龙,人群熙攘。
她转过身,看着泛起微波的江面,心里也缓缓止住了伤痛。
第19章 人生还长
闭上眼,她下意识的往下探身,享受这片刻只属于她的宁静。
耳边只剩下温柔江风……
“姑娘,别想不开啊!人生还长!”
倏忽,一声咆哮在她身后响起,她不解转过头去探望。
可是还未等有所动作,腰上被牢牢地圈住,一个强硬的力道将她拖下了栏杆。
“咣”抱着她的那人明显经验不足,一个失手,她的后脑勺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好疼。”她吃痛地揉着脑袋,手肘撑着她坐起,怒斥道,“谁把我拉下来的!”
没成想好事给弄巧成拙了,宋泽晟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略带歉意地开口,“姑娘,抱歉啊,我还以为你大晚上的站在湖边要轻生呢!一个着急就拉了下来,没成想……”
“没成想反而摔了我?”她一口接过话茬,挑着眉反问道。
宋泽晟无奈地点点头,伸出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拉起。
“你才要轻生呢!我还没活够呢,哪舍得死。”一把摔开宋泽晟,她可对这种莫名其妙推倒她的男人提不起好感。
宋泽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居然不是自杀……”
“当然不是!”她啐了他一声,抬腿就走,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姑娘,别走!”宋泽晟也小跑跟上她,在她耳边念经,“我误解了你的意思,是我的过错。既然这样,就一定得弥补!”
他拦在她的面前,被纠缠地烦了,她停下脚步,抱着胸开口,“真是烦人,说吧,你准备怎么弥补?”
宋泽晟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咧嘴一笑,扯着她朝前走,“走,我带你去酒吧喝酒,我请客!”
原本想掰开他的手拒绝,可是想到自己今晚注定回不了医院,自家的房子也被人收走了。
左右也是无家可归,不如就喝这一趟免费的酒了。
一路上,她沉默不语,反倒是宋泽晟唧唧歪歪地不停自我介绍。
她被吵得恨不得堵住耳朵,却也了解到了这个男人叫“宋泽晟”,家境应该还是不错的,是个归国海龟。
走走闹闹,就到了酒吧门口。
她想到上次喝酒的惨痛经历,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腿踏入。
宋泽晟挑的地方虽然是个酒吧,但是气氛却温和得很。
酒吧各人互不关己各司其事,曼妙优雅的协奏曲在耳边回荡。
令人着迷的气氛,没有了灯红酒绿,却更想让人一醉方休。
宋泽晟是这里的老客户,数捻地点了两杯她听不懂名字的酒。
当服务生问她要什么时,她却不由地失神了。
三年里嫁入厉家,她几乎足不出户,更别说是酒吧这种地方,简直是无法想象。
自嘲地的轻笑,然后淡淡地开口,“和他要杯一样的。”
“清婉,品味不错嘛!”宋泽晟开口友善地调侃道。
她心中冷淡,只是礼貌地回笑了一下。
两人拿着酒干杯,她抿一口之后才发现是烈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一杯下肚,胃里被烧得火辣辣地生疼。
第20章 最坏的答案
可是烈酒的诱惑太大,她却忍不住要了一杯又一杯。
她醒醒吐吐,滔天的困意来袭,她忍不住了,然后一把可到了墙上眯着眼小憩了一会。
等到后半夜时,才慢慢地苏醒过来。
不过她身边的宋泽晟也不胜酒力,和她一样烂醉如泥。
她用手肘推推他,催促道,“宋泽晟,快付钱了,付钱了!”
用力喊了好几遍,才惊醒了他。
宋泽晟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伸手摸向自己的裤兜。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宋泽晟的醉意全消,立马惊坐起,瞪着眼好好摸索了一番。
结果还是和之前无异。
“别告诉我你没带钱!”她指着宋泽晟惊呼了一声。
她今天本来就很倒霉了,这种事就别发生了吧。
宋泽晟迟疑停顿了许久,然后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确实,要不……你帮我结一下。”
一口老血差点从她的口中喷出,今天要不是因为想占点小便宜,她才不会来呢。
这个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等他们走了,酒吧也就可以关门了。
酒保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被盯得浑身不自然。
“算了。我结吧。”她挥挥手,从钱包里掏出了银行卡,扭捏地递给了酒保。
很快,卡和一张四位数的账单递回了她的手上。
四位数……对于现在的她确实是价格“不菲”了。
稍稍觉得有些肉痛,塞回了卡就准备转身离开。
宋泽晟在她结账的时候又失去意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见到宋泽晟趴在桌上无奈叹了一口气。
她内心纠结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把这个酒鬼捡回去的念头。
她现在自顾不暇,宋泽晟自我珍重了。
她塞回了卡,拎着包悄然离去。
今晚是注定回不了医院了,她又舍不得花钱住酒店。
正巧旁边不远就是一个小火车站,空位很多,她纠结了一下,今晚就将就地睡了下来。
一觉醒来,浑身仿佛都被人蹂躏了一般,四肢酸软无力。
她强撑着爬了起来,看时间已经不早,就坐公交车回了家。
原本是要交接收房的最后一道手续,可是房子前却挤满了人。
来人面色不善,她心头笼上了一层不安的阴霾。
“阮清婉?”其中一人开口,矛头直指向她。
既然已经躲不过,所幸也就直接面对。
“是我。”她不卑不亢地答道。
“这是你父母的借条。”来人一个个从口袋中掏出条子扔给她。
她捡起仔细检查,确实是她父母的笔记,这些人的条子加起来已经欠了几百万。
而这只是九牛一毛……
她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抬眼问道,“最晚什么时候还?”
“现在。”
这是最坏的答案。
看他们的样子今天不拿到钱,是觉得不会轻易离开的。
心下一横,掏出了最后一张还有余额的银行卡。
“这是我剩下的所有的钱了,虽然也不过几万。”她攥紧了那张还有余温的银行卡,颤抖地递了出来,“不过我答应你们,很快就会还清的。”
第21章 永远再见
拿她无果,那些人低低咒骂了几声,然后抽走了卡片离开。
她刚准备松一口气,临走时又被威胁,“要是下次拿不出钱来,有你父母好看的。”
自嘲般冷笑一声,手用力地敲上墙,可是余下的只有钻心的疼痛。
之后和法院交接完了程序后签字,接下来就不关她的事了。
而她也和这座房子,永远地再见了。
结束了一番多愁善感,她重新面对窘迫的现实。
翻开钱包,没了卡之后,只剩下零零碎碎的现金了。
数了数,全部总数不过百。
看见着钱花的差不多了,她心下一横,准备出去找工作养家。
在网上查询了好几家公司,草草做了一份简历投递面试。
“抱歉,我们公司暂时不需要了。”
“不好意思,要求不够格”
……
因为在厉家当了三年的家庭主妇,早就与社会脱节。
不出意料,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
等到了最后一家公司,她早就心灰意冷了。
还是一样被拒绝的结果……
不过很幸运的是这家公司的面试官是和她关系不错的老同学,面试之后又将她留了下来。
“阮清婉,我这还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兼职,你要不要尝试?”老同学挤眉弄眼地打量着她的身材。
这无疑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了,她连忙点头询问,“什么工作?薪酬怎么样?”
原本心灰意冷之时,希望的火苗重新燃起。
“平面模特兼职,很轻松的。工资嘛,日入这个数……”老同学顺势伸出四根手指。
日入过千!
这等好事在这缺钱的档口她自然不肯放弃我,也没问拍什么,立马就点头同意了。
“按你的身材拍这些妥妥的,事后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老同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将名片递给了她。
她下午就找到了地点,将名片递给前头后,带着她一路入职。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这是她这几天中最顺心的一次了,反倒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入职之后,她为了工资,一口答应了今天就能拍摄。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堆衣物才,她拿去换衣间的时候才傻了眼。
豹纹内衣,猫咪头箍……
一切都在指向情色方面……
可是事到如今,这已经是她最后的选择了,别无他法。
心下一横,咬咬牙就换上了。
拍摄过程倒是比想象中得更加顺利,摄影师都对她很好。
她的动作也很熟练,很快拍摄过半。
“清婉,到时候有合伙人来视察,你可要好好表现。”助理友善地提醒她,低低地侧头,“这可关乎你的酬劳!”
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门外有些动静,然后门被人推开。
“合伙人好!”
“厉总好。”
身边的工作人员见状,立马弯腰招呼。
她自然也不敢拉下,对着镜头搔首弄姿,希望能够给合作人好的影响下,以便加薪。
就在她眨眼摆出一个猫招财的动作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彻。
“清婉。”
冰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彻,这个声音她听了三年,在熟悉不过了。
第22章 换模特
她转头望去,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厉薄言……
厉薄言站在远处,冷冷地盯着她,好一番打量。
她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动作,窘迫地连忙退到墙边。
厉薄言自然不依不饶,侧身来到她的面前我,“怎么了?又缺钱出来“卖”身啊?”
厉薄言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出来“卖”身了。
不屑地嘲讽冷冷在响在了耳边,她满脸通红,一时居然想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老天怎么真会作弄人,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希望,瞬间之后又将她拉入无尽的深渊。
“我是来正经拍摄的!”片刻后,她理直气壮地顶撞道。
“嗯,确实很“正经”。”厉薄言眸光微寒,颔首点头着一语双关。
有意无意地贬低,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刺耳。
身边有人察觉到了尴尬,连忙站出来缓和气氛,“没想到清婉还和厉总认识啊,那以后的合作一定会更加顺畅了。”
“不需要,给我换模特。”厉薄言出口打断,抬眸间寒芒乍现,“虽然我们是女性品牌,但是也不需要鸡来模特。”
鸡……
厉薄言周身气质冰冷,冻得人不敢开口。
众人互相对视,面面相觑地不解其意。
“看看新闻就明白了。”厉薄言将文件拍到了助理身上,面带愠色地抬腿离开,“记得换了她。”
厉薄言说了两遍,众人也不敢不从。
拍摄助理连忙上前道歉,“清婉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合作人……”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流。
这工作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甚至不惜出卖尊严。
可是为什么他又要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眼前的一切剥夺?
她披头散发,抹着眼泪在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望着着眼前的镜子,她已经快憔悴得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心疼抚上了脸颊,原本细嫩柔滑的肌肤在这几天的不堪重负下已经长出了细纹,浅灰的黑眼圈掩住了她双眸本有的色彩。
不过五天,风华正茂的她瞬间老了好几岁。
惨淡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想哭,干涩的眼眶却无泪可流。
出门,将内衣递给了助理,旁边人尽用好奇地眼光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