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秋歌:“嗯,你好。”
阎礼侧目:“熟人?”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卫秋歌介绍道。
阎礼:“老板啊?你好,我叫阎礼,秋歌的同事。”
“哟哟哟,嫂……啊不,秋歌的同事那就是我的朋友!今天这顿饭您赏个脸,算我的,算我的。”郑西南赶紧卖着面子。
阎礼眼睛亮了一下:“这不好吧?”
“请美女吃饭是我的荣幸,吃好喝好啊,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
郑西南走后,阎礼有些意外地问卫秋歌:“你人脉可以啊……”
卫秋歌打着马虎眼:“也不是很熟。”
阎礼夹着菜,无心地问道:“听小刘她们说,你有个男朋友?”
卫秋歌点了点头。
“听说还挺帅的呢?”
“呃,还行吧,就一般人。”卫秋歌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
“干什么的?”阎礼八卦地打听。
卫秋歌想了想,回道:“就做房地产的。”
“哦,”阎礼点了点头,“那和咱们也算是同行,他卖房,你设计,挺般配啊。”
阎礼把她嘴里的“做房地产”想象成“卖房”的委婉说法了,卫秋歌尴尬地点了点头。
“哎,你年纪轻轻就有着落了,真羡慕,我这快人老珠黄了,还没动静呢。”
卫秋歌顺着她说:“是阎姐你条件好,得多挑挑。”
“什么啊!”这话虽然受用,但是还是让她忍不住倒苦水:“我看上的想要比我条件好的,看上我的我又看不上,北京这么大一个地方,怎么咱们外地人想落地生根这么难?”
是啊,北京这么大的地方,就是容不下人落地生根。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阎礼换了个话题。
“就,做设计呗。”卫秋歌回道。
“秋歌,有些话不太好听,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下。”
卫秋歌点头等着。
“你以后就想一直做设计了?”
“嗯。”卫秋歌回道。
“设计小家装没啥问题,想要接触大项目,有点难。”阎礼说道,“你这个学历吧……差了点儿。”
卫秋歌低下了头,拨弄着盘子里的菜。
“早几年还行,现在客户要看设计师背景,有名校名师的,那肯定是最好的,其次呢,就要有项目的,可是项目这事很虚啊,老朱随便给你按几个,这项目就是你的,老朱不给,就跟我似的,美术馆费劲半天,最后还是便宜了别人。”
“我还是正经985的毕业生呢,你这个学历,拿出去确实不太行。以后想往上走,也是拦路虎。”
卫秋歌点了点头。“我知道。”
阎礼提议道:“要不你考个专升本呗?”
卫秋歌来了兴趣:“可以么?”
阎礼:“就那天俱乐部那个小王,他就在考呢,你要是感兴趣,要不问问他?”
“你有他联系方式?”
“有啊。”
卫秋歌不由得对阎礼有些佩服。
“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那活黄了,但是以后咱们也算是在俱乐部有人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阎礼说道。
回去的路上卫秋歌联系了王君泽,王君泽也是热心肠,把自己报名的辅导班推荐给了卫秋歌,不贵,三千八。
“我再想想吧。”卫秋歌犹豫着。
卫秋歌到家打开了门,看到里面正在拨弄着遥控器的纪修。
“回来了?”他侧过身回头望向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卫秋歌。
“嗯,”卫秋歌换着鞋,“你怎么又这么来回换台,都说了这样毁电视。”
纪修把遥控器扔到了一遍:“没有好看的。”
“那你就看电脑嘛……”
纪修:“我等着你回来看你。”
卫秋歌笑了笑。
“怎么样?”纪修伸手唤她过来,询问道。
卫秋歌还没来得及坐,就被纪修一下子拉到了他腿上,整个人被他搂在了怀里。
“闻你身上这味,背着我去吃的火锅?”纪修口气带着些埋怨。他本来要陪卫秋歌一起去答谢,但是卫秋歌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他上不了台面似的。
卫秋歌心里其实是担心,他太过于上得了台面了。
“鼻子这么灵,你属狗的啊!”卫秋歌回。
纪修故意地学着狗的样子用头在她身上蹭。
“纪修,你大学在美国读的对吧?”卫秋歌扯了其他。
“嗯。怎么了?”
“美国什么样啊?”
“下礼拜你休息的时候我带你去办护照,等放假了就带你去看。”纪修回。
“我不是想去,我就是好奇。”卫秋歌急忙解释。
“百闻不如一见。你自己去看。”
“以后有机会的吧。”卫秋歌说道。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你们公司,是不是很多美国留学回来的?”卫秋歌又换了个问题。
“差不多,也有国内名校的。做金融投资的都倾向于这些名校毕业生,自带资源,比较好培养。”
“哦。”卫秋歌点了点头。
“当然我还是要比他们强一点的。”纪修有些得意,“美国四年的本科我三年就读完了,而且还是在常青藤名校。”
纪修看着卫秋歌,一副等她夸奖的模样。
“哦。”卫秋歌淡淡地回答,盘算着自己的心思。
纪修等着她继续,但是卫秋歌就捋着他睡衣上的褶,没再开口。
手机上传来周世的信息:别忘了。
他这才想起了白天周世给自己下的死命令。
“秋歌,有个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
“你哥,和周世,在一起了。”纪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按照周世给的剧本说了。
卫秋歌皱着眉头,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最近跟你哥联系了么?”
卫秋歌摇头。
“他们,也算是……再续前缘吧。”纪修斟酌着,这词用的倒也不是瞎话。缘是续上了,怎么续的,就不用说得太仔细了。
“我给他打电话。”卫秋歌说道。
“别了,当面说吧?”纪修说道,“周世明天请咱们去他家吃顿饭。”
“嗯?”
“就咱们四个。”
看着卫秋歌一脸不情愿又不得不点头的样子,纪修心里把周世骂了八百遍。
第二天下班后,周世开着他那辆高调的玛莎拉蒂等在卫秋歌公司门口。卫秋歌才出电梯厅,隔着玻璃就看到了他的车。
她拿起了手机:“纪修,周世在我公司门口。”
“嗯,我这边有点事,他说他去接你。”
“你让他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坐车过去。”
“现在晚高峰,你坐公交会很挤的。”
“那……我打车。”卫秋歌像是下了个大决心。
“你不想单独和他在一起?”纪修问道。
“不是……我不想让人看到我上那么贵的车,会有闲话的。”卫秋歌小心翼翼地说道。
纪修想到了那天那个女孩告诉自己的,卫秋歌的大学故事。
追她的男生家庭条件很不错,刚开始也是打着做朋友的名义接触的。
“我在卫秋歌隔壁宿舍,他经常给她们宿舍送东西,因为单独给卫秋歌她不收,就为了能给卫秋歌送一份,他就送一堆,要是卫秋歌不要,全宿舍人就会挤兑她。”
“他那车特别张扬,经常在主楼门口停着接卫秋歌,油门踩得轰轰响,让所有人都看着。”
“我能觉得出来,卫秋歌其实不太乐意,但是他越这样,就越没人想和卫秋歌做朋友,围在卫秋歌身边的,也没什么真心的,都是为了蹭点儿东西的。”
电影里豪车鲜花名牌包堆起来的套路,在现实中并不会复制粘贴地原样落地。
导演安排好了女群演对着女主角喊羡慕,对男主角喊好帅。
现实生活中,这样做只会收到来自周围人的冷嘲热讽:卖的和买的,狗男女。
他所享受的也并不是真要给卫秋歌什么,而是做这样的事情能够给自己带来的风头。
最后因为求而不得,就变得越来越想要。
“他私下表白几次应该都被拒了,后来他就在宿舍楼空地上摆蜡烛,对着卫秋歌唱情歌,大概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卫秋歌躲到厕所里没敢出来。那次让他挺没面子的,沦为全校的笑柄。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传卫秋歌闲话了。”
“说他们睡过,卫秋歌就是装纯。然后又说卫秋歌为了他打过胎。后来被怀疑,他就说卫秋歌那次是宫外孕,还做了手术肚子上留了疤。”
卫秋歌肚子上确实有道疤。
“澡堂子都是公共的,她总得脱了衣服去洗澡,然后传着传着,这事就说不清了。”
卫秋歌也不能拿着病例去给每个人看,况且,谁又关心真相是什么?
纪修问过卫秋歌,怎么不去找他算账?
卫秋歌那时才断了找华笙的念想,很孤独,有个人突然热情洋溢地想做自己的朋友,就一股脑儿把自己的秘密和委屈都跟人家分享了,结果被人家照搬过去用来伤害自己。
赖不着人家,是自己不够小心。
所以她现在就连坐什么样的车都琢磨斟酌,怕再给别人落话柄。
纪修心里揪着,他轻声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你好不好?”
卫秋歌想了想:“别麻烦了,你让他停到红绿灯那边去行不行?我走过去。”
周世接到电话后,一脸无奈:这兄妹俩,真是一模一样的别扭,又别扭得各有各的花样。
卫秋歌像是做贼一样地上了车。
“你找我有事说?”卫秋歌直奔主题。
“哦,对,纪修跟你说了吧?我和钱康,啊不,和你哥,在一起了。”
“嗯。”
“你对这事,有意见吗?”
“嗯。”卫秋歌点头。
周世这问题本来也不是真的问句,不过是客气客气,也没想到她会有想法。
“你放心,我找了他这么久,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绝对不会辜负他。”周世表着决心。
卫秋歌侧头疑惑地看周世:“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你……不是有意见么……”
“那是我和我哥之间的事,我对你没意见。”
“不是,秋歌,我知道可能这事对你有些突然。但是性取向这件事吧,他是天生的,这个,你也是年轻人,应该理解对不对?他也不是病,他就是……”周世有些口不择言。
“我知道。”卫秋歌回,“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还是先和我哥聊聊吧。”卫秋歌沉默不言。
周世突然觉得,自己一心撺掇着这件事,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埋了个雷?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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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诡异,饭菜都摆在桌上,却只有周世和纪修两个人面面相觑地坐着。
那边的阳台上,卫秋歌和卫子良端着饭碗,并肩坐在一起。
“你去听听,他们俩说什么呢。”周世指使着纪修。
“你怎么不去?”
“你是秋歌老公,我是钱康什么?我怎么去?”周世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纪修有些得意:“确实,我们是国家承认的夫妻。”
“别得瑟,赶紧去。”
纪修摇摇头:“不去,反正没说我坏话。”
周世看着纪修,恨得牙痒痒。
阳台上,卫秋歌低声问:“妈知道吗?”
卫子良摇头:“不知道。”
卫秋歌又继续问道:“奶奶肯定也不知道吧?”
“嗯。”
“那你打算告诉她们么?”
“不打算。”
“哦。”卫秋歌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卫子良沉默地吃了两口饭,最后突然开口道:“周世,人挺好的。”
“嗯。”卫秋歌的态度仍旧不明晰。
卫子良攥着筷子的手略微地抖动着,为了不被妹妹看出来,他换了下拿筷子的姿势,认真地回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分手。”
“我不同意他,你也会再换一个别人的。”卫秋歌淡淡地答。
卫子良有些意外,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以后都不找了。”
“那你就孤独终老么?”卫秋歌侧过头望向他。
卫子良扯出了一丝苦笑:“我不是有你呢么。”
“那又不一样……”
“是,你比外人重要多了。”卫子良柔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