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是故人——任北方
时间:2022-06-20 07:28:32

  傅迦然诧异道:“你要回来?”
  华笙:“当然,她哪舍得下我。”
  在门口等卫秋歌的肖年一脸不高兴:“I don't get my mom。”
  傅迦然:“我们都不懂,要不然我们就是MELIS的老板了。”
  肖年这时倒有了些得意:“早晚的事儿!”他说着奇怪的儿化音,逗得大家直笑。
  “好了,一起出发吧,工作的工作,回家的回家!”华笙指着门的方向,意气风发地说道。
  卫秋歌出门前又忍不住多照了下镜子,华笙打趣道:“你已经绝美了宝贝,不用再照了。”
  肖年话里有话地说:“谁叫我们一会儿要去Vanity呢!她当然得多照几次。”
  卫秋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二人一眼。
  首都机场内,华笙夫妇将行李托运完毕后,还富余很长时间,傅迦然像是入定了一样地看起了书,华笙闲的无聊便自己跑去逛免税店。
  她沿着货架一件件地挑选着,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唇膏是新出的?”
  纪修?
  华笙顺着声音瞧过去。
  果然是他。
  “是的先生,这款是我们的限定款,它新添加了荷巴油,能够更好地滋润娇嫩的唇部肌肤……”售货员还没介绍完,纪修就已经不想再听了。
  “就它吧。”
  “好的先生。”售货员笑意盈盈地将一支新的唇膏递到他手上,带他去收银台买单。
  “你买唇膏干嘛?”华笙在收银台旁边盯着那个小物件。这唇膏看起来也不像是男士的,还带着唇釉样式的刷头,肯定不是买来自己用的。
  “你管呢。”纪修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华笙,别扭地将唇膏藏了起来。
  华笙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今天秋歌去你酒店。”华笙提醒道。
  “我酒店每天有很多人去,要是有人去我就不能离开,那我干脆死在那算了。”纪修答。
  华笙:“你干嘛去?”
  纪修:“出差。”
  “去哪儿?”
  “瑞士。”
  “不行!太远了!”华笙回道。
  纪修一脸费解,她这是什么意思?
  华笙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合适:“你去瑞士,再回来,要多久?”
  “两个月吧。”纪修答。
  华笙算了算日子,最后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这趟差。
  她拉着他去了人少的地方坐下。“我说没说你再这样不好好对秋歌你会后悔的?”
  纪修叹了口气:“华笙,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跟她的事急不得。”
  “怎么就急不得了?”华笙不明白。
  “得水到渠成才行。强扭的瓜不甜。我以前老是不肯等,老是着急,结果心急就出了岔子。我和她来日方长,慢慢来吧,我不想逼她。”
  “你这时候这么充满人性干嘛!你拿出你那王八蛋的架势来啊!”华笙着急道。
  纪修知道她是好意,可是她这词用的,怎么也让人没法听着心里痛快。
  华笙无奈道:“我真是不明白你,你这心里也有她,她心里也有你,你还想让她做到哪个份上啊,你跟这别别扭扭地磨叽什么呢?”
  “……”
  “说话啊!”华笙急得直拍大腿。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纪修解释。
  “那你给我说说有多复杂?”
  纪修:“我以前以为爱就够了,但是不是的,爱不够,爱不是什么万能的解药。我和卫秋歌之间存在着很多问题,这些问题以前也没有因为我爱她就迎刃而解,现在也不会因为我爱她就消失不见,这些问题不解决,我和她在一起,或早或晚都会伤害她。”
  “什么问题?”
  “我们离婚的问题。”
  “你怪她抛弃你?”
  “我要是说不怪,那是骗人的。”
  “纪修,秋歌当年是没有选择你,可是她也没选别的男人,她选的是她自己,如果是你,在你自己和秋歌之间你会选谁?”
  “当然选她。”纪修想也没想地回道。
  “她也选择了她啊,你难道不应该为她开心吗?”华笙劝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时候的卫秋歌,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你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这样的卫秋歌,难道不是你当初希望她长大后能成为的模样吗?”
  纪修有些愣神。她抛弃自己这件事的另一种解法,是她选择了她自己。
  “还有别的问题吗?”华笙认为自己已经帮他解决掉了这个。
  纪修:“她和我在一起那几年,并不快乐。她从来不和我分享这些,我也不懂她是怎么想的。很多细节的事情,我并不能理解她,这些事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的。”
  华笙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着那边的傅迦然:“你看见那个戴眼镜的男的了么?”
  “嗯。”
  “那是我老公。”
  “啊?”纪修有些意外。
  “我和他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成长环境,性格脾性,特长爱好,我和他天差地别。唯一一样相同的,是我们都疯狂地爱着对方。”华笙解释道:“纪修,你小看爱了,它或许不是万能的,但是它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全看你赋予它多少。它都能把你这样自私冷漠的人变成现在这个德行了,它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你真的觉得你没有改变吗?以前的你可不会因为担心别人的想法就委屈了自己,而且,你真觉得秋歌还是原来的那个她吗?”
  华笙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小看了爱,小看了卫秋歌,也小看了你自己。”
  “也许吧。”纪修回道,“我就是没有再去赌一把的勇气。”
  这么说也确实可笑,曾经是卫秋歌小心谨慎着不肯赌,现在角色掉了个个儿,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人变成了他纪修。
  “就当我们没缘分吧。”纪修已经将手上那张登机牌揉得千百道褶。
  “别动辄就拿缘分说事儿,这跟缘分没关系,这全在于你们自己的选择,当初分开是秋歌的选择,现在你们能不能在一起,就是你的选择了。”华笙顿了顿,认真地问:“纪修,你要怎么选?
  纪修手指的骨节崩了起来,手上的青筋也因为蓄满的力量而变得根根分明。
  华笙看着眼前的男人,横了横心:“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嗯?”
  “秋歌肚子上有道疤。”
  纪修点头道:“我知道,她做过阑尾炎手术,还因为这个被人误会是宫外孕。”
  “不,我说错了,秋歌肚子上有两道疤。”
  “什么?”
  “她确实是宫外孕。”
  纪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在楼下,秋歌想和你开诚布公谈的,就是这件事。但是你说你介意不是这件事,所以她就没说出口。纪修,秋歌肚子上有两道疤。”
  纪修突然站起了身,疯了一样地向着机场外面的方向跑了出去。
  不远处的吴思尧看着那位向来沉稳的纪总突然在机场暴走,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拿起手机,又拎起了两个人的登记行李,跟在后面小跑了几步,但是显然自己的腿根本追不上他。
  华笙过来一脸痞里痞气地笑:“妹妹,去瑞士啊?”
  “啊?啊。”吴思尧看着这位不知道给纪总灌了什么药的女人。
  “纪修助理吧?”
  “啊?对。”吴思尧仍在迷茫中。
  “瑞士你就自己去吧,路上小心点儿,到了赶紧买票再把纪修的行李拉回来,你们纪总这回不会离开北京了。”
  “啊?”
  华笙拍了拍吴思尧肩膀,一脸得意地去找自己的机器人老公去了。
  Vanity宴会厅内,卫秋歌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左右逢源地交际了一个晚上。宴会进入了尾声,她提早一步离席,一个人坐在Vanity lounge bar内,这已经是第六杯酒了。
  她还满怀期待地盼着来见他,结果他人都不在国内了。
  甚至都没有知会她一声。
  等着被人原谅,原来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身后突然响起了纪修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怒意,却又有着一丝心疼:“我说没说让你少喝点酒?”
  卫秋歌的眼睛已经有些朦胧:“你没走?”
  “走了,又回来了。”纪修坦白说道。
  “为什么?”卫秋歌的眼睛还是又大又圆,因为酒精的原因,看起来湿漉漉的。
  纪修:“需要确认件事情。”
  说罢,他拉起了她的手,全然不顾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直接带她去了自己的套房。
  Vanity酒店的总经理头一回领女人回房间,员工眼里的八卦之魂炽热地快要烧穿了墙面。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卫秋歌仍有些晕眩,不明白他的意思。
  “确认件事情。”纪修又重复了一遍,将她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手掌放到了她腰间的位置。
  食指在胯骨上方徘徊着,再往里,他不敢了。
  “怎么了?”卫秋歌不解。
  “你这里有几道疤?”纪修问道。
  “什么?”
  “你这里有几道疤?”纪修又重复了一遍,可是用了截然不同的语气。没了质问,全是疼惜。
  “你怎么知道的?”卫秋歌低下了头,他这么问,想必是知道了真相。
  “我在机场碰到华笙了。”纪修老实回答。
  “纪修,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我也还是会打掉这个孩子的。我没有选择你,也不会选择他,这是不会变的。”卫秋歌小声道。
  纪修突然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自己。
  他手上的力道却又不敢稍重一些,只好将多余的愤怒克制住,咬着牙回道:“我真的累了,我真的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了。你没有选择他,你没有选择我,我真的听够了。你每说一次,就好像是在我这里再来上一脚,再捅上一刀,我每听你说一次,心里就又再疼一回,但是你好像说上了瘾,反反复复地提醒我,生怕我忘了一样!”
  “……”卫秋歌仰着头看他,满眼无辜。她以为,道歉就要先认错,全然不知原来认错的过程就是将别人旧伤疤再揭开。
  纪修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喘不过来气,只得松开手,别开视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小声问道。
  “我……你那时候已经很难了。我人都要走了,又何必再让你更痛苦呢,不如就别提。”卫秋歌温柔地回道:“他可能是知道我不想做他的妈妈,所以,他先拒绝了我。”
  “疼么?”纪修盯着她的腹部,像是能将那丝质的晚礼服裙看穿。
  卫秋歌立刻摇头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纪修:“骗人。”
  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过来。
  “卫秋歌,你还有什么别的瞒着我的事情吗?”
  “没了。”她急忙摇头:“这是最后一件了。”
  纪修将领带扯松,又把外套脱下,随手搭在了沙发上。他整个人半瘫在沙发另一边,如同当年在家里一样,对她摆了摆手:“过来,给我讲讲你在美国的日子吧。”
  卫秋歌在西装外套和纪修的中间谨慎地坐了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上学,打工,工作,挺无聊的。”
  纪修看着她正襟危坐的样子,凑了过去:“你有想过我吗?”
  “有,”卫秋歌回得倒是一点也不扭捏:“每天都有。”
  纪修的嘴角没来由地弯了起来。
  她忙追问回去:“你呢?你有想过我么?”
  纪修别过了头:“没有,一天都没有。”
  卫秋歌低下了头,却从旁边他西装口袋的缝隙处,看到了个眼熟的东西。
  那一日韦凡也曾经转交给她过,纪修要扔掉的那两三个箱子的唇膏。
  “骗人,”她将唇膏拿出来,“没想过还买唇膏给我?”
  纪修眯着眼睛看她,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嗯,我是想你,很想你,无时无刻不想你,我也还爱你,很爱你,无时无刻不爱你,满意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卫秋歌本能地咬了咬嘴唇。
  他这次没再犹豫,将手指贴附到她的唇瓣上,轻轻地揉搓着,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那……”卫秋歌低着头,轻声问道:“纪修,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不能。”纪修回。
  “哦。”卫秋歌的心再次从半空中被扔到深渊谷底。
  “我不想重新开始,我们就从这儿继续吧。”纪修将嘴唇凑到她旁边,轻轻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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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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