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隐月瞳孔放大,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见的话, 她怒道:“我和你早就离婚了!”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
梁楫此刻理智尚在, “许由, 把程隐月带出去。”
许由无奈地看向程隐月, 程隐月死命摇头,她知道她出去了梁楫必定会和周竟凛打起来。
“离婚?”周竟凛闻言阴冷地笑了几声,“我和你离婚是什么时候?你去云城又是什么时候?”
他已经查到了程隐月自那天签离婚协议书后就去了梁楫那里,在米兰时他们也是在一起,也就是说她回来打离婚证时这俩人已经搞在了一起。
“听清楚了。”梁楫目光狠戾,揪紧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一字一顿,“五月三号她才同意和我在一起,就算你给她留了那么一手,她也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周竟凛片刻失语,但他现在理智所剩无几,他厉声道:“你卑不卑鄙啊梁楫,你就说说你惦记程隐月多少年了,要脸吗?”
“老周!你别这样说。”许由真的要急死了,说出这种话来伤人,倒还不如两个人狠狠打一架解气点。
梁楫嗤笑,“论卑鄙谁敢和你比啊?你不妨说说当初你身边明明有人时,为什么要拿着那封信到机场以胜者的姿态找我?”
周竟凛脸色一沉,从前往事一下子涌进他的脑海里,耳朵嗡嗡直响,仿佛那时候缠绕在他耳边的那些窃窃私语又再次响起。
-年纪第一又是梁楫,上次周竟凛超了他,现在又夺回来了,梁楫真的好牛啊。
-梁楫也太帅了吧,这次球赛能赢隔壁校真的全靠他。
-你们说说这次竞赛谁能拿奖回来?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梁楫啊,有他在,他永远都是第一,虽然周竟凛也很厉害,但我觉得他比不过梁楫。
-梁楫出国了,周竟凛可以直接稳坐第一了。
......
诸如此类他周竟凛永远不如梁楫的话在那几年隔断时间就能听见,他不明白,都是靠着自己努力得来的成绩,为什么在别人那里非要一较高下。
那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许由往程隐月抽屉里塞信,他开始以为是许由在追她,但许由没过多久就交女朋友了,而这信还是照送。那天他带着好奇心把信封拆开,入目的竟是他很熟悉的字。
他确实卑劣,他拿着信直接去了机场,明里暗里有着耀武扬威的姿态。
那这一次是他大获全胜。
周竟凛残忍一笑,他用扭头看着程隐月,口不择言,“当年的滋味很不好受吧,她连个眼神都不给你,你也就配捡我用......”
“闭嘴!”
梁楫怒吼的同时用狠劲掐住了周竟凛的脖子,他的眼底满是暴戾,愤怒使他理智全无。
缺氧的窒息感席卷周竟凛的脑袋,他用膝盖顶着梁楫,毫无作用,他越挣扎梁楫就越用劲。
“梁楫,快松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许由没有一下之反应过来,而程隐月第一时间就上前抱住了梁楫的腰,再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许由忙不迭地抓住梁楫的手往外扯,急道:“老梁,你快放开,人都要窒息了!”
梁楫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专注力全放在了周竟凛脖子上,如恶魔般看着他痛苦地挣扎。
周竟凛嘴巴张得大大的,呼吸困难,四肢逐渐无力,眼皮越来越重。
他要死了吗?
程隐月深感不妙,她哽咽着大吼,“梁楫!”
终于,梁楫有了反应,他猛地松开手转身抱紧程隐月,焦急忙慌地伸手抹她脸上的泪水,“你别哭,别哭。”
“你疯了吗梁楫,你想丢下我去吃牢饭是不是啊!”程隐月崩溃大哭,双手用力锤着他的胸膛。
梁楫眼底一片猩红,“对不起,吓到你了。但他该死啊,凭什么得到你之后想抛弃就抛弃,他凭什么敢说出这样话!”
周竟凛已经彻底晕了过去,许由把人搀扶到沙发上躺着,关霓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救护车来得很快,许由和关霓跟着一起去了医院,这大喜的日子就往医院跑,想想就觉得糟心。好在关霓眼界开阔,不然这得多记恨自己老公的同学。许由只庆幸好在他们没在婚礼上闹,也好在没搞出人命。
程隐月止住眼泪,想撩开梁楫的上衣,“给我看看你的后背。”他的后背可是硬生生地挨上了周竟凛那使出全力的一脚。
她的手刚好放在了被踢中的位置,被这么轻轻一碰梁楫就疼地倒吸口冷气,他摇摇头,低声道:“没事。”
程隐月当然不信,被那么硬的皮鞋底生踹能没事吗,她直接去找了酒店的服务员要了消毒水和绷带。
梁楫怕她担心,本不想给她弄的,但在她眼神的压迫下还是放弃挣扎老老实实撩起了衣服。
撩开一看,后背果然有一大块淤痕,程隐月拿棉签轻轻一碰,梁楫就缩了下肩。
“很疼?”
梁楫咬紧牙关,摇头,“不疼。”
程隐月紧绷着脸,手指重重一按。
“嘶!”
“疼不疼?”
梁楫哭笑不得,只能顺从她,“疼,好疼,非常疼。”
程隐月闷声帮他处理好,扭头一看地上一片狼藉,她叹了口气,“好好的日子就这样被咱们给毁了,走吧,去医院。”
梁楫叫服务员过来收拾,转头问:“去医院干嘛?”
程隐月淡声,“去把许由他们换回来。”
梁楫立即绷起脸,心若擂鼓,紧抿着唇看着她生动的眉眼不作声。
无声的抗拒。
程隐月二话不说牵着他往外走,嘴上絮絮叨叨,“你差点把人给掐没了,怎么还像个没事人站在这呢。”
“我不去。”梁楫停下脚步,声音冷冽,“你也不许去。”
程隐月松手,扭头平静地看他一眼,而后迈步走出去。
她敢保证,不出三秒,身后的人必定会跟上来。
梁楫怔了怔,俊朗的脸上染上薄怒,却又只能认命抬脚追了过去。
-
刚到医院楼下,许由那边就来了电话,说是人已经醒过来了,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好。
挂了电话,程隐月舒了口气。
她抬眸睨了眼闷声站在旁边的人,沉吟片刻,她放软了语气,“还气呢?”
这来的路上是一句话也不肯和她说,以前倒是没发现他这么能怄气,
梁楫绷着唇,幽深的狭眸盯着她,鼻腔里挤出个“嗯”字。
程隐月说:“那我们去找护士给你处理一下背?”
“嗯。”他的嘴角终于弯起。
结果。
让护士给他处理好后背后,他们还是来到了周竟凛病房门口,许由他们刚回去不久,小余在外面守着。
程隐月来前和梁楫打商量,她说她自己进去看看周竟凛,一分钟内就出来。梁楫压根就不肯,程隐月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用,最后她还是使出了杀手锏,说会在某件事上无条件答应他。
他就松口了。
......
梁楫倚靠在墙上,拿出手机打开里面计时器,趁着程隐月还没反应过来就按下了开始,“你还剩57秒。”
程隐月懵了一秒,随即拧开门把走进去。
里面的人正看着她这个方向,像是听见了他们在外面的声音。
他的脖颈上有几道明显的勒痕,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她的黑眸里带着冰冷的锐气。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
程隐月问:“你还好吧?”
周竟凛勾起讥笑,“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很快就会和梁楫结婚了。”这一刻,程隐月觉得自己冷酷到了极致。
周竟凛顿了几秒,心口传来钝痛,声音有些发抖,“你和我离婚才多久啊,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嫁给他?他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你以前不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么,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爱上他了?那你说你爱我的那些年到底算什么。”
程隐月垂下眸,鼻子里涌起一阵酸楚,她重新抬眸,目光坦然坚定地看着他,“以前爱你是真的,但现在直至以后,我爱的人只有梁楫。”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打开,周竟凛瞬间敛起了黯然伤神的神色,满眼阴鸷地看着来人,
梁楫没给床上的人一个眼神,径直走到病床边牵住程隐月就往外走,程隐月反手与他十指紧扣,没再回头。
他们最后留给周竟凛的是一个对他极其残忍的背影。
-
三个月后。
云城下起了初雪。
梁楫带着程隐月去了海城的舅舅家里,也是在当天,程隐月收到了周竟凛发来的短信。
【对不起】
也许他是在为那天的口不择言道歉,又或许是对过往的事道歉,但现在都不重要了。她看了后只是简单的一笑而过,但被眼尖的梁楫看到后,此条短信便沉入大海。
梁楫的舅舅-骆文青曾是程隐月高二时的物理老师,现还在海中任教。
多年未见,骆老师还是如当年那样温润儒雅,谈吐不凡。
打开骆老师家门的那瞬间,骆老师看着程隐月笑着说了一句话。
你终于来了。
那天不是什么节日,但骆老师一家老小全都在。
梁楫说他表姐前些年就和丈夫出国定居了,而他表哥也一直在京城发展,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他们也不会回来。
被在意着。
被梁楫的家人在意着。
被梁楫在意着。
-
两个月后。
春节。
梁楫带着程隐月去了梁远松家里过年。
年夜饭后,趁着醉意,梁远松拉着程隐月的手老泪纵横,他说:“月月啊,你说我要怎么谢你才好,从我和梁楫妈离婚后,梁楫没再肯陪我团聚过春节,要不是你,这不孝子今年哪会踏进这里半步,月月啊,你能答应再帮叔叔个忙吗?”
程隐月瞥了眼被妹妹拉出去玩仙女棒的梁楫,懵然地点了点头。
梁远松的妻子-涂女士是位很眉目都很温柔的人。
除夕夜晚,父子俩在客厅守岁。
涂女士拉着程隐月到顶层的露天院子里欣赏烟火,凃女士温声细语地把她所知道关于梁楫的事都告诉了她。
那晚她们看了三小时的烟火。
梁楫知道后冷哼了一声,他说凃女士都没见过他几次,指不定又是东掰瞎扯地想编排他。
程隐月笑着说:“她说你不是一个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