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半年,她就要研究生毕业去外交部报道了。
耿宪忽然想起当年明月楼那件事。
没发生这件事之前,耿宪最多以为周攒只是清高而已。
后来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江阔屿想整郁孟平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是因为老爷子还活着,还能压压他。老爷子一旦不在了,江家那边也没了顾及。
所以他总是想法子寻郁孟平的晦气。
终于在聂青浓生日那天,被他找到了机会,专门挑衅羞辱郁孟平看中的妹妹。
这也是事发后耿宪一个人琢磨出来的,要不然明知道会这样,他也肯定不会带着江阔屿去那天的饭局。
江阔屿羞辱得不留情面,可他还在想着怎么缓解冲突,不伤大家面子的时候,周攒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挺身而出,将青浓护在身后,拿着言语的尖刀朝江阔屿刺过去。
他们这样的圈子,谁的权利最高,谁就坐在王座上。虽然表面看着光鲜,也无非是被人踩了一头,和普通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踩在头上的人多人少而已。
江阔屿凭着他爸江武在圈子里横行霸道,就连郁靖萦被江家逼死,郁家当家作主的那两位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只有郁孟平郁老二活得像个会呼吸的真人,他姑姑去世的那天,才读大学的郁孟平就把江阔屿结结实实地狠揍了一顿,半个月躺在床上下不来。
要不是有他们拦着,江武估计也要挨一顿打。可江武是谁啊,郁孟平打了之后,说不定下一秒就被扭头关进去。
这么一看,周攒和他二哥有些东西还是一样的。
一样地认理儿,一样地倔。
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尽管是别扭的,谁也不服谁。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火炬找到火炬,萤火飞向萤火。
耿宪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年确实看走眼了。
心底忽然五味陈杂,既有嫉妒他二哥有周攒,也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孤身一人而感到凄凉。
他看了周攒有一会儿了,就连周攒也忍无可忍地问:“看着我干嘛?你要一起吃么?”
耿宪摇摇头,“你不问问我二哥去哪儿了么?”
周攒顺着他的话,问了郁孟平的情况。
耿宪说:“刚开完会,就去机场接齐硕了。”
“他要来?”周攒惊讶。
耿宪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他和青浓的事情总得要有个结果。”
周攒叹了口气,想到这两人,嘴里的菜也开始变得寡然无味。
“其实我也可以去接他,”耿宪继续说,“给你送饭是我特意和二哥求来的。我今天来见你主要是为了道歉。”
为什么?
周攒惊讶地顿了顿。
“齐硕请你吃饭赔罪和在温泉度假村那两回,其实那些话我是故意说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给你听的。”
周攒看过去的时候,耿宪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
他垂头丧气地说:“我其实一开始不太喜欢你,你应该能察觉到吧。”
周攒的理想崇高,炙热,像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而且她并为之努力,稍微一靠近她,她耀眼的光芒几乎灼烧了耿宪的灰暗,让他看起来更加渺小。
所以他本能地讨厌周攒。
而且他觉得这样做是为了帮他二哥免受其害,指不定就着了周攒的道,被她迷得七魂丢了六魄。
然而他只猜对了一半。
周攒离开后,他二哥确实如此,明明他带着二哥在各个场子转悠,试图让他忘却这样一个心狠的女人,可惜,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他偶尔会看见他二哥站在长廊上,一个人抽着烟。
他长而斜的影子映在墙上是浓重的黑。
郁孟平形单影只。
他晃了晃脑袋,继续自嘲地说:“你和我们这些人不太一样,干干净净地来,又干干净净地走,最后还义无反顾地离开。”
“金银细软,美元人民币,房子车子,谁舍得了这些。”
“可你在走之前,二哥和你在一起像换了个人,青浓和齐硕也是,我们所有人都好像开始健康正常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