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雎洲一如既往绅士风度:“喜欢的话,明天你们可以在这里玩一天。”
“真的吗?”
江小姜雀跃的转了两圈,在唐知行的带领下,跨上台阶,往别墅走去。
沈雎洲看了一眼抱着许桑桑的江畔月,小姑娘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而拉着闺蜜跑了。
他不禁挑了挑眉,小野猫急了怎么办?
其实还是很喜欢刚刚温柔粘人的小奶猫……
*
是夜,几人洗漱完已是精疲力尽,也无心欣赏豪华别墅,纷纷躺到床上陷入好梦。
江畔月却在临入梦时,猛然睁开眼。
洗澡时,她就总觉得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却一时没想起来,直到这一刻进入梦境才幡然记起。
还没给外婆打电话!
明天日子比较特殊,她知道外婆一定在等着她的电话!
她悄然起身,摸出手机想按开机键,却想起许桑桑的话,便起身去床头柜找吹风机,但找了一圈也没有影,明明刚刚许桑桑才用了的,难道被拿走了?
眼看许桑桑和江小姜睡得深沉,无奈之下,她只得再去楼下浴室找找。
打开房门,除却楼道几盏昏暗的夜光灯,四处黑暗静悄悄,江畔月觉得有些瘆人,想起侦探小说中,那些诡异的别墅里,各种惨绝人寰的情景。
江畔月心底不禁腹诽:有钱人真是无聊,这么大房子空荡荡的没有人,住着不嫌瘆得慌?
她扶着楼梯,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恐惧,转身决定打道回府,大不了把许桑桑打醒。
忽然听到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暗哑的嗓音:“怎么了?”
吓得她“啊”了一声,紧靠在墙壁,紧握拳头捂着脸,不敢睁眼,颤颤巍巍的,浑身发抖。
沈雎洲见状,大步走了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轻了些:“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畔月心底的害怕渐渐消散,双手悬了下来,睁眸看着暖色灯光下,男人俊美的下颚,还有轻柔的语调,瞬间安抚了她胡思乱想的思绪。
“胆儿这么小?嗯?”
沈雎洲摸了摸她的头顶,给她顺气。
江畔月嘟囔道:“房子这么大没一点人气,你不觉得瘆人吗?”
沈雎洲无奈点头,顺着她接话:“好,以后住小房子。”
江畔月一时语塞,这话说的……
你家房子大小跟她有关系吗?
沈雎洲见她低头不语的模样,不禁笑了笑,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溜达什么?”
江畔月:“我想找吹风机。”
沈雎洲了然,“吹风机在我房里,你过来吹吧,免得把她们吵醒。”
江畔月想着,也只能如此,便跟着他进了主卧。
江畔月没想到他的主卧竟然就这么大,里面不但配置了一间浴室,甚至还有一间书房,而书桌上的台灯依旧开着,显然刚才他还没入睡,听到动静才出来的。
沈雎洲拿出吹风机在书桌旁插好,见她拿着吹风机对着手机就要按启动,便随口问了句:“手机怎么了?”
“掉水里了。”江畔月蓦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不明。
沈雎洲挑了挑眉,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
江畔月也没多说,埋头就要开始吹手机,却不料沈雎洲伸手阻止了她。
“手机进水,吹风机也不一定吹得好。”
江畔月抬头:“啊?”
沈雎洲叹了口气,将吹风机插头扯了:“谁告诉你,手机进水要用吹风机吹的?”
江畔月:“桑桑跟我说的呀,不然怎么办?我还等着手机急用,要打个电话。”
沈雎洲下巴往手机方向抬了抬,“把手机卡和存储卡取出来,不要开机,明天带去手机售后服务店看下,你这样胡乱吹,就算手机没坏,也会被你吹坏。”
江畔月顿时有些沮丧。
沈雎洲从桌上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借你用一下。”
江畔月觉得也别无他法了,总比让外婆空等一夜好。
顿了顿,她瞟了一眼沈雎洲,低声道了句:“谢谢。”
沈雎洲没说话,转身去了卧室,给她留下打电话的空间。
*
电话拨过去没一会儿,便被接通。
江畔月眼底有些湿润,声音也瞬间沙哑了。
“外婆,是我。”
“小月亮啊!你去哪里了啊?外婆打你一晚上电话都没有人接,可把我和你外公急死了!”电话那头传来外婆焦急的声音,寂静的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江畔月鼻子一酸:“外婆,对不起,我手机坏了,这是借别人手机,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老人家这才放下心,声音平静下来:“外婆找你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提醒下你,明天我们小月亮就要过二十岁生日了,要记得好好庆祝一下。”
“好。”江畔月低声回应。
那头外婆似乎也有些哽咽:“外婆就怕以后我和你外公不在了,没有人记得我们小月亮的生日……”
江畔月仰头,笑道:“怎么会,中秋节这么特殊的日子,我爸还给我办了生日宴会呢,到时可热闹了。”
“是吗?”外婆顿时开怀大笑:“可惜外婆腿脚不方便,不能过去亲自给你做生,不过我给你做了一双毛鞋,北方冬天冷,应该能穿上,下次你回来,记得带回去哈。”
“好,我国庆节放假,就过去看您。”
“哎~好的,外婆等着小月亮,那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多拍点照片给外公外婆看,你外公等着睡着了,明天我跟他说。”
“好,外婆你也早点休息,告诉外公说,我很想他。”
直到挂完电话,江畔月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一连串如珍珠般滑落。
她痛恨自己在外婆面前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让她以为自己在江家过得很好,打从回到江家那年,外婆就一直劝导她和江百川和平相处。
“外婆和外公年纪大了,无法陪你走多远,就只想在临走前,知道你过得好,我和你外公九泉之下见到你母亲,才能无愧于她的托付,你始终姓江,他始终是你父亲,这是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孩子,别让上一代的恩怨,影响自己的一生。”
可是外婆,她除了姓江,其他已然全是局外人了。
他们有了重新的家,而那个家,她再也挤不进去了。
好一会儿,江畔月才将心底的悲伤压下去,低头看着手机,良久不语。
直到眼前递过来一张洁白的纸巾。
她才倏然抬头,泪眼朦胧望着眼前的男人。
沈雎洲:“生日快乐。”
此时,墙上的分钟刚好指向十二点整。
又一年中秋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