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思索太久，姜悦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在洗手台那里又遇见了方云婷，她没什么的表情的走到水龙头前冲洗双手，丰富的泡沫在她手掌间摩擦，不一会儿就被水冲洗的干干净净。
方云婷低头用冷水浇淋着被咖啡烫红的手背，本来以为没什么大问题，但刚在办公室坐下没多久手背就开始痛起来，她只好同张玉请个小假来洗手间冷敷手。
姜悦从外面进来她看见了，但下意识躲进了厕所里，等她锁门才猛地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躲，她又走到洗手台冲洗，原本的疼痛在看到姜悦那一瞬间就没了感知，方云婷以为姜悦会同她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但直到她洗好了双手都没开口。
方云婷不自觉抬头，从镜子里她看见姜悦姣好美丽的容颜，瓷白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和一个月前比甚至更美了。方云婷飞快的扫过一抹自己，普通的五官上是厚厚的粉底液都遮不住的憔悴和难堪，双眼无神，厚重的黑眼圈连最贵的遮瑕膏都遮不住。到了下午妆容也开始脱，泛油，那些好不容易遮掩住的痘痘痘印都在头顶的灯光下一览无余，这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细看的脸，她重重的咬唇，直到有血珠冒出，铁锈味顺着舌尖侵袭大脑，方云婷抽疯般问出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姜悦，你真的潜规则了吗？”
一时之间气氛是凝固的，姜悦抽了一张纸，细细擦干每一根手指。
“你觉得呢。”
“不可能！”
方云婷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姜悦轻笑着，将卫生纸丢进垃圾桶，看了一眼方云婷没再说话。离开之前，她若无其事的用虚假的口气惊问道。
“听说你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方云婷如临大敌般警惕的盯着姜悦纤细苗条的背影。
“你怎么知道？”
姜悦的步伐停顿一刻，她回过头，唇瓣上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啊~”
“你不是常和我说，张老师如何待你不好吗，我走那天特意去拜托她别刁难你呢。”
“姜悦！”
方云婷顿时炸了，火气翻涌，怒气冲冲大声喊道。
怪不得这一个月张玉像疯了一样找她的麻烦，姜悦走了，她的价值也在庄宇宁那里跌到低谷，明明她帮庄宇宁做了那么多事，庄宇宁却那么狠心，甚至很嫌弃的表示只要和他睡一觉他勉强帮她改变一下目前的困境，方云婷在庄宇宁牵强又看不上的眼光里寒恶的夺门而出。
当她是什么呢，看不上她，方云婷才不看上庄宇宁那个恶心的男人。而现在一切都明了，全都是拜姜悦所赐，她真的从没想过这个原因，在她眼里，姜悦一直是那个从不计较的好人。
方云婷的反应取悦到姜悦，她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怎么，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姜悦你明知道张玉她——”
“明知道真是一个好词啊。”
姜悦没空和方云婷闲聊琐碎，她打断了方云婷急不可耐的话，漂亮的杏眸里闪过一丝冰寒。
“你明知我也明知，方云婷，好自为之吧。”
方云婷被姜悦一记眼神击溃，冰冷刺人，和她初识的姜悦简直天壤之别，她退了两步，手指紧紧握住冰凉的大理石边缘，看着姜悦身影渐渐消失。
这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姜悦从来不是个好惹的人。
当初她明知公司里所有谣言都是假的，现在姜悦明知她嘴里的话都是假的，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第20章 我和姜悦是高中同学
姜悦丝毫没有被方云婷影响到，她本就是极少交朋友的人，更不会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进心里。所以想着在光影的一切都结束了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变得轻盈，周身凌厉吓人的气质褪去，姜悦第一次真正微笑着走在光影的路上。
卫生间在这层楼的尽头，姜悦顺着蜿蜒的道路走近，距离离开的大门就剩下前面那个公共办公区域了，她正想提步走，却不料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姜悦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那人侧过身来，优越英俊的侧脸确实是许朝，但又和她见过的许朝不一样，多了丝凉薄，周身冷硬，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还是姜悦第一次见这样的许朝。
“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在上班时间闲聊造谣不实信息，公司花钱请你们来不是来胡说八道的。所有人扣除今年年终奖，领导人员外加三个月工资。”
姜悦这才注意到说话的是光影传媒的总经理彭光，当年在面试的时候见过一面，此刻彭光站于许朝身后一步，满脸怒气翻涌，指着手大骂，整层楼的人都面色惨白，如履薄冰，垂着头不敢说话。
钱木就是这时候从一间办公室里溜出来的，他轻声走到许朝面前，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只见许朝的眉头越皱越深，薄唇紧抿，眼神冷酷。钱木控制着表情没感情的讲述完事情经过，虽然外表上看钱木和往常并无不同，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右手在微微发抖，他从没见过这么生气的许朝。
从姜悦出现在南音那一天就是许朝反常的开始，今天中午开完会，许朝忽然问他下午是不是和光影的彭经理有约，钱木惊愕片刻，立马在许朝没有感情的眼神里反应过来。
“是的，昨天彭经理约了您谈后续合作的事。”
于是，本该出现在片场考察的许朝出现在光影传媒，从下午两点聊到四点，钱木面无表情的看着彭经理从开始的受宠若惊到后来僵白着脸找话题，紧张的满头是汗。如果不是姜悦四点出现，钱木甚至怀疑自家老板会等到地老天荒。
“您提出的后续合作到时候会由钱助手联系您，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彭光长出一口气，激动欢快的迎送许朝出门，瞥见老板急不可耐的脚步，钱木嘴角抽搐一下，很快跟上前去。
也是这时候许朝目睹了姜悦受辱的全过程，他们三个刚好站在视线死角区，恰好没人能看见，钱木看着许朝生气濒临爆发的边缘赶忙上前问道。
“老板，需要我去叫姜小姐吗？”
在许朝冷冽的目光里钱木缓缓退到远处闭上嘴。
紧接着又在办公室门口听到庄宇宁和姜悦的对话，许朝贴心的没有进去，反倒在姜悦出来前就离开了，所以就有了现下一幕。
“姜悦去南音是我高薪挖的，她不仅长得好看，拍照技术也是你们望尘莫及的。”
“你们今天的言论已经涉及到侮辱、诽谤罪，姜悦是南音的人，我会让你们知道辱骂造谣姜悦的后果。”
“钱木，记得给刚刚在座乱说话的发一封律师函。”
“如果你们对于姜悦去南音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姜悦没想到这时候竟还真有人问出口。
“许总，不知道您和姜悦是哪种关系啊。”
说话的是个肥胖男人，他刚刚没有参入其中，此刻表情也不像周围人那般惨白严肃。
没想到许朝真的会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毫不犹豫的开口。
“我和姜悦是高中同学。”
“那高中时候你们关系好吗？”
彭光用眼神狠狠瞪了那个问问题的人，那人悻悻的摸摸鼻子，垂下头不再发言。
这个问题许朝犹豫了三秒，姜悦失笑，内心有一股隐晦极浅的失落感。
是啊，他们本来就是高中同学的关系，还属于陌生人的那种同学。
“我们高中关系特别好。”
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让姜悦惊呆掉下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朝，那人还是那样，信誓旦旦的像没有说谎。
这时有人发现了站在墙角的姜悦，冲她挤眉弄眼笑，好像之前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许朝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抬眸看去，正是一天未见的姜悦。
顿时，想到他那夺口而出的关系特别好被本人听去了，身体有一丝僵硬，连带着他的脸也泛着冷，彭光以为许朝怒火未消，赶忙陪笑着，顺便挥手让姜悦过来。
“姜悦啊，正好可以送你和许总一起出去。”
姜悦感觉还蛮有趣，许朝不敢直视她，一副亏了心的样子又装作无事发生，想起这一切也是许朝为了维护她，姜悦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和许朝一起出去的路上两人都没开口，只有彭光一个人在身侧说个不停，这还是姜悦第一次感受到大老板的待遇，冷场都有人暖。她正在胡思乱想却不料彭光突然cue到她。
“姜悦啊，这件事实在是公司的错，你放好心，我回去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个公道。”
姜悦捂嘴客气笑着说。
“彭总说笑了，我已经辞职了。”
这回彭光尴尬着不知说什么好，恰好几人也走到了大厦门口，许朝的车就停在不远处，钱木先去取车，姜悦和彭光都在原地陪着许朝等候。
“呀，姜悦你没开车吧，要不我让我司机送你回去。”
“我和她顺路，谢谢彭总费心。”
许朝这时候倒抢先开了口，把彭光堵得又一次语塞。
姜悦惊讶，想说些什么又收到许朝警告的眼神乖乖的闭嘴。
车子来的很快，钱木很有眼色的将车留给许朝。
“许总，那您先走，我办完事会给您打电话的。”
许朝点头，示意姜悦上车，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姜悦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两人扬长而去。
只剩下彭光和钱木在原地面面相觑，彭光摸着头发疑惑。
“钱助手还有事吗？”
钱木没事，但许朝说他有事就是有事，恰好他喊得滴滴也到了。
“还有点事，接下来的事我会和您电联的。再见。”
彭光送钱木远去，独自往回走，喃喃自语。
“为什么感觉许总和姜悦有点不对劲呢...”
第21章 我不该提宋知意
姜悦坐在副驾驶上，余光不时地瞟向许朝，许朝开车极其认真，目视前方，下颚线棱角分明，唇瓣紧抿，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架势，姜悦没在怕的，自从那天许朝开口留她，莫名其妙就治好她在许朝面前哆嗦的毛病，相反，见到这样的许朝，姜悦还觉得蛮可爱的。
“看什么，我脸上是有花吗？”
车子平稳开了十分钟后许朝先扛不住身旁炽热的目光率先开口，他表情和以往如出一辙，淡漠中带点冷酷，但没人知道，姜悦偷看他的时候许朝有史以来第一次紧张起来，还好车里开的有冷气，把他爬上耳朵的绯红冷却下去。
不知怎么，姜悦鬼使神差说出心里话。
“看你长得好看。”
“你第一天知道？”
许朝悄悄吐口气，内心涌上一丝窃喜，却又毫不犹豫的回怼回去。
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姜悦在心里暗暗念叨，面上丝毫不显，反倒问起关于高中他们关系的问题。
“许朝，我什么时候和你高中关系特别好了？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此时刚好遇到红灯，许朝停稳车，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那股慵懒劲萦绕在周身，向来没有温度的桃花眼里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水波层层，荡起温暖的浪花。
“姜悦，你觉得我脾气好吗？”
姜悦想说好，可许朝看着她，眼神温暖，却有种莫名危险感，姜悦只好把好字吞进肚子，试探性说道。
“不怎么好？”
“那就对了。”
许朝看着姜悦，老实的脸被他逼得微红，眼眸澄净透亮，带着一股不服输劲头和他直视，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和之前那个一见他就脸红低语的姜悦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还是许朝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感受到，他看着姜悦，有一丝调皮的秀发不知何时跑到姜悦的嘴角边，衬得她唇畔火红，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伸手抚开这缕发丝，气温在密闭的空间内不断上升，那一瞬间，姜悦僵硬在座位上，许朝缓缓向她靠近，心在‘噗通’‘噗通’的加速。
姜悦从来没面对面离许朝这么近过，近到她只要倾身就能触碰到许朝，幸好，许朝在安全范围内停止下来，她完全不敢动，和从前不一样，这一次姜悦没再逃跑，即便她羞窘的想夺门而出，眼神也是牢牢地锁定着许朝，毫不退让。
直到许朝将姜悦的头发挽到耳后，他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烫手似的缩回手，许朝用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车内开了空调，却依旧热的他脸色发红，许朝轻咳。
“我看你头发有点乱了。”
“哦，谢谢。”
姜悦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感觉好热好热。
为了缓解气氛，许朝又接着往下聊，只是两人都不再看对方，木头似的直盯红绿灯。
“你觉得我像是个有同情心的人吗？”
“不像。”
姜悦这回诚实回答。
“我读书这么多年连庄锐都没给他单独补习过，给某人好心讲干口水讲题，谁知道某个白眼狼在我眼皮子底下整整睡了一整节课，没记错睡得还挺香。”
不堪回首的记忆从脑海深处一个犄角旮旯里翻阅出来，往事不堪回首，姜悦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摸摸鼻尖，眼神飘忽不定。
“呵。”
许朝讥笑，红灯转绿，车子下班高峰期融进车流，堵得很。
想到那一年，许朝还是憋屈的很。
“我没骂你吧，也没和老师说。这关系还不够好？”
姜悦心虚的猛点头。
“您说的对。”
“哟，还知道用敬语了姜悦。”
“抛开这一点，高中我除了你就没给谁开小灶过，这不叫关系超级好？”
这回姜悦答得飞快，那个名字就像回答吃饭喝水般顺畅的从她嘴里丝毫不顿的说出来。
“宋知意。”
当这个名字出现时姜悦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原本轻松下来的氛围逐渐变得尴尬窒息，一股无名的冷气冷却了两人的热情。
这个名字许朝很久没听到过了，上一次提起她还是和庄锐解释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时，宋知意这个人许朝也好久没想起来过，从她走的那天，许朝就把过往抛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