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很热闹,其实就是两个老人之间的热闹,徐淑芳夸春诺,老春夸徐言。春诺能看出老春是真的喜欢徐言,不过就是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她有些想不明白,他这么个别扭的性子是怎么把老春搞定的。
心不在焉的春诺耳朵里听到了“婚礼”这个词,她抬起头,徐淑芳正在看着她,“秋天举行婚礼好不好,时间不会那么紧张,可以好好准备,天气也好,适合穿婚纱。”
春诺下意识地看向徐言,他也回看过来,他们两个还没有说过有关婚礼的任何话题,她从他神色不明的脸上读不出任何信息。
“妈,我今年下半年的工作都已经排满了,不好推掉,要不等明年再说?”这个是事实,她后面几个月的工作满满当当的,这是她的常态,年前安排工作的时候,哪里想过会再遇到他,更没有想过两个人会领了证。
“准备婚礼不麻烦,找一个专业的公司,他们会从头管到尾,你就空出几天时间来就行。”老春在旁边帮腔。
“对对,小诺,不会耽误你工作的,让婚庆公司多出几个方案,挑一个你满意的出来。”
春诺有些为难,这些为难不仅来自于已经安排好的工作,还有徐言不明的态度。
徐言停下筷子,“爸,妈,我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明年春天举行婚礼,婚纱要提前定制,今年的话,时间可能来不及。”
春诺发现他无论说什么,都很有说服力,他不过是信口胡扯了几句,两位老人就点头同意了婚礼的时间。
定制婚纱,还什么明年春天。他是和谁商量的,和鬼么。
午后的房间静悄悄的,老春和徐淑芳都走了,春诺紧张了好久的双方家长会面,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结束了。春诺只能说孩子年纪大了,父母都着急结婚的事情,有人终于要接手了,都乐得放手。
徐言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春诺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她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最后扯了一条毯子胡乱地盖到他身上。
他眼皮微动,像是要醒来,春诺转身轻轻地快走两步,与沙发拉开距离。
“几点了?”刚醒来的声音有些懒懒的哑。
春诺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啊,哦,快三点了。”
他眉头轻蹙,像是睡得很不舒服。
“要不要回房间睡。”春诺指着卧室。
他的眼神先一步暼过去,随后又收回,“不用,我晚上的飞机,马上要走。”
春诺迟疑,“你是还要出差吗?”
“会议时间改到了明天,我今晚还要赶过去。”
“哦,其实,”春诺顿了一下,“你不用特意赶回来,我能应付得来。”
“睡觉前锁好门,关好窗户,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徐言看了一下手机,司机到楼下了。
“好。”春诺跟在他身后,送他到门口。
“徐言,”春诺叫住他,他停在原地,没有转身。
“不是讨好,是关心,我为什么要讨好你,我又没做错什么,昨天我说的那句话,是真心的,不是骗你。不然我为什么和你结婚。”春诺一鼓作气。
“知道了。”他留下了三个字,就开门走了。
知道了,她说了那么一堆,他就回她三个字。
他知道个屁啊。
春诺发信息给江念晚,男人真的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她早晚有一天得扒开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每天都在想什么,他现在闹脾气闹得真是自然又顺手,都是惯的,都是她惯的。
她再也不要惯他这个臭毛病,她发誓。
发过誓的某人在收到某人飞机落地的消息时,心里的气消下去了那么一点点。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冷一阵热一阵,松一阵紧一阵,让她一颗心也跟着上下左右的乱窜,他真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你说他和你闹别扭吧,她之前要求的那几个时间点,他都有信息发过来,也不多,就一句话,起床了,吃饭了,到家了,睡觉了。一个动词加一个“了”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春诺心情好时多回他两句,心情不好时,就回他一个标点符号,给他那句话一个结尾。每个字每句话也是有尊严的,它们不是那些编码,它们需要标点符号赋予他们情感和色彩。这件事情她一定找机会和他说清楚,让他一个理科生明白汉字的魅力。
两个成年人闹起别扭来连小学生都不如。
两条腿倒得快要上天的小花没有时间管她幼稚的老板,她近一阵快要忙死了。网店的订单突然增多,找过来的本子也多了,她又要跑工厂,又要催她老大上新品,还要催她老大确定新的剧本。
小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老大,你们婚礼什么时候举行,你工作的安排是不是要空出一段时间来,准备婚礼加上蜜月的,至少得空出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来吧。”
春诺正在做瑜伽,伸出了两个手指。
“两个月吗,两个月会不会太短了,我表姐之前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了。而且老大你这几年都没怎么休息过,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一个长假。”
“两个星期就行。”春诺结束一套动作,趴在瑜伽垫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