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意眼神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移开目光。
心口闷闷地疼,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进去,有些窒息。
苏斯年还在继续说:“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负责不起,你说对吧周周?”
周晚意拉过安全带,抿唇轻嗯了一声。
除雾完毕,车子缓缓驶上马路。
为期三天的摄影艺术展已经结束,周晚意当晚就定了回临江的机票。
她走的决然且干脆,只在临行之前给李延寿发了条告别信息。
回到临江之后,顾不上休息就连夜把江厌送的所有东西都翻出来,然后用同城快递邮到他家。
接下来的几天周晚意过得有些浑浑噩噩,这座城市她很熟悉,但好像每个街角都和江厌走过,触景生情之际总会想到他。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像开玩笑,明明之前的七年两人都很有可能在一个城市,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在她本来都差不多快忘掉他,打算听从家里安排相亲的时候,命运又偏偏将他送到她面前,给她一点希望。
这点希望周晚意伸手去抓了,也用尽全力了,可又能这么样呢?
那段见不得光的暗恋再波涛汹涌也只是周晚意一个人的感情,而江厌和宋幼枕,郎才女貌,自年少时相知相恋,后因故分开,如今破镜重圆,皆大欢喜。
她和江厌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或许从一开始,她伸手去试图去抓那点希望就是错误的。
周晚意摇上车窗,将街景草木隔之窗外,不愿意再看。
手机里快递软件提示寄出去的货件已经被签收了。
周晚意摁灭手机,有些不太敢想江厌收到那些东西会怎么处理。
她踩了油门,车子重新驶入蜗行的晚高峰。
舒筱晚上七点的飞机落地,周晚意得去接她。
有些人站在那里就自从一道风景线,周晚意纤瘦高挑,可能是心情低落的缘故,穿的衣服便也越发招摇。
舒筱一出来就看到她了。
“你最近怎么这么憔悴?”
周晚意虽然看着外向,但真遇上了事儿只会往心里憋,若是别人主动问起,也只是笑笑说没事,内耗得不行。
舒筱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也是深谙这点,立马补充:“别和我说你没事!”
周晚意扯到一半的笑没能继续下去,垂下一双好看的眉眼。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
过了好久,她才闷闷地说:“我以后再也不喜欢江厌了。”
舒筱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她这表情也不太像是开玩笑的语气。
“他做什么对不起你了?”
舒筱掏出手机就要给陆星白打电话,“我让我家小白收拾他。”
她这样式像是急着给自家孩子撑腰的护短家长,要是平常周晚意看到可能会笑,但这回只是没什么情绪地制止了她,“没必要。”
舒筱轻呼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走,今晚姐带你泡吧去。”
—
夜色消费不低,花钱买醉的事儿舒筱干得也不少。
时下正坐在喧嚣躁动的吧台,给周晚意递了杯长岛冰茶。
酒吧灯光迷离,不少穿着火辣的男女在台上贴身热舞,周晚意看得没什么兴趣,晃了晃酒杯,后又抬起喝了一大口。
红茶色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流入红唇,醇厚的伏特加与其她清爽的酒混合在一起,入口温润微甜,像红茶的第一口,但细品会有一丝丝的苦味。
“诶,你别喝那么猛啊!”
买醉的碰上不要命的,着实把舒筱吓了一跳。
周晚意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快点喝慢点喝都是喝,又没差。”
舒筱说不过她,只能拿起手机偷偷给陆星白发消息来接他们。
两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在酒吧喝得烂醉是件危险的事。
舒筱不敢冒险。
混酒虽然口感很好,但极其容易醉人。
周晚意喝到第四杯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意识有些飘忽,边上有人凑过来,热热的呼吸打在脸上让她下意识地想躲。
“干嘛呀美女?”一个长得人模狗样的花衬衫男凑上来,一把夺过周晚意的酒杯。
“来酒吧喝长岛冰茶多没意思啊,我们来喝明天见。”
明天见,喝下去就真的是明天见了。
周晚意侧开身子,很冷淡地说:“不了。”
“有男朋友吗美女?”那人丝毫看不出来周晚意拒绝的意思,依旧不要脸地贴上来:“跟了哥哥怎么样?”
“不怎么样。”
周晚意站起身,拎了包就要走。
浪荡富二代还想要追着纠缠不休,舒筱拿起座上的酒往他脸上一泼。
“脑子长□□里的家伙,别拿你那龌鹾的目光看着她。”
富二代火了,这附近也蹲了不少他们的人,如今只是稍稍招招手,那群跟班就从四面八方拥了过来,把周晚意和舒筱围在其中。
“臭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抄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往舒筱头上砸,却被周晚意率先截胡。
她练过散打和女子防身术,虽然喝了酒但力道依旧很大,捏着男人手骨的力度用了十成十。
男人脸上的神色由惊错转为青紫,随后涨成猪肝色。
他求饶:“姑奶奶,姑奶奶你松开我吧,求你了。”
周晚意没松,态度刚硬:“道歉。”
“对……对不起……”
听到道歉,周晚意这才松开他的手。
却没想到富二代耍无赖,又重新让人把两人包围住。
“小心那个娘们,力道真是不小!”他呲牙咧嘴地活动手骨,却面露凶狠。
两个最为彪悍的大汉上前,以二敌一很快便把周晚意制止住。
富二代狞笑着上前,用手指勾了勾周晚意的下巴:“小娘们,还挺烈。”
“看哥哥今晚不好好收拾你!”
在场的人荤笑起来,夜色是专门接待临江富二代的会所,自然也是会帮他们兜底,所以今晚,周晚意和舒筱逃出去的胜算并不大。
她偏头躲开男人恶心的触碰,手默默地伸进手包里企图偷偷报警。
下一秒手包就被人提起,一位小跟班把她的手机翻出来,“偷偷报警做什么?敢打我们林少,现在来玩不起了?”
“这小娘们阴得很,你翻翻她的包,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录音笔之类的东西。”二世祖林业吩咐收下。
周晚意的手包被整个翻转过来,大开着拉链往下倒,打火机,口红,车钥匙悉数落下。
紧接着,一封浅绿色的信封便掉了下来,就连夹在最里层的那张江厌的侧脸照都掉了下来。
灯光迷离地照在周晚意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这是什么?”
林业蹲下,将掉在地上的信封和照片一一捡起。
“江学长收——”
他刻意把尾音念得很长,然后轻蔑的看了周晚意一眼,“这该不会是——情书吧?”
周晚意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然收紧,头一次撩了眼皮拿正眼看他。
看她这副表情,林业得意一笑:“那就是了。”
他抖了抖手上的信封,就要拆开:“想不到这么烈的小娘们还会写情书呢,不如就让哥哥拜读拜读。”
周晚意平静地看着他,“你读一个试试?”
“还真当哥不敢啊!”
林业被激到,立马拆开情书封口,将里面的字条抽出。
正得意之际,后腰被人猛踹一脚。
他整个人向前倾倒,“砰”地一声摔在地上,而后露出身后面如寒霜的男人。
昏暗的光线在他身上打着圈儿晕开,那双深潭般幽冷的眸子半敛着,视线淡淡落在地上的二世祖身上。
江厌薄唇轻启,“读你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