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他的舟——和岁
时间:2022-06-21 07:28:21

  沈余舟想起钱逸的事情,点了点头。
  一半的纸牌被塞进她手里,林江屿看着她:“我们玩个游戏。”
  沈余舟知道他要玩什么。
  在认识林江屿之前,她是从不玩任何纸牌的。
  第一次打牌,是高二林江屿来她家以后。那天是一个雷雨夜,沈国勇出差,顾纯跟朋友住在了外面,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听着打雷不敢睡觉,沈余舟就摸到林江屿的房门口,靠撒娇和无理取闹,进了他的房间。
  那个时候,林江屿很排斥和她在同一个房间睡觉,尽管林江屿所在房间的床是一张上下铺。她厚着脸皮爬到上铺,林江屿拿她没办法,把被子拉到盖住下巴,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可是她睡不着,便扒着床边,低头盯着林江屿看。
  林江屿的眉眼生得极好,气质干净清冷,像高贵又有怜悯之心的神明。她就那样一直盯着,直到林江屿睁开眼,对上她的目光。
  语气有点不耐地:“沈余舟,你当我定力超凡?”
  “定力超凡?”沈余舟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一直觉得你像神明一样心无杂念。”
  ……而她是神明身边万众之一的仰慕者。
  说完,她就听到林江屿的笑声。
  “笑什么啊……”她不明白。
  她正说着,林江屿已经站起身来,从书包里拿出一副崭新的纸牌:“来,玩个游戏。”
  她接过来,听林江屿说完以后,大致明白了游戏的规则。
  两个人一人一半纸牌,背面朝上出牌,可以选择说出实际所出的牌,也可以选择说谎,而另一方按照同样的规则,彼此可以一直出下去。
  也可以质疑对方说谎,然后翻出牌面,如果猜对,牌归对方,如果猜错,牌归自己。
  最后手中纸牌数量最多的人,就是输家。
  当时,几局下来,她就发现,自己根本猜不中林江屿什么时候在说谎,什么时候又说了实话,可是对方却可以在每一次,她说谎时,把她捉出来。
  那时候她想,她是愿意被林江屿看透的,所以,她也并不在意对方用行动告诉她这一点。而后,更是放开了游戏,根本不去计算输赢。
  而林江屿就看着她闹,逗她玩,丝毫不嫌她是个全场败绩的笨蛋。直到深夜,她毫无精力,靠在林江屿的肩膀上睡着。
  那一次,他就是嫌自己精力旺盛,想找个费脑子的事情,让她能不再打扰他睡觉吧。
  ……而这一次,沈余舟猜不出。
  不再多想,沈余舟开始认真地记牌:“已经出过46,上一轮你拿回去16,这两张肯定不是对六。”
  林江屿低头,将两张牌翻过,是对六。
  沈余舟怔了怔,林江屿则瞥了她一眼:“继续。”
  “出过2A了,这两张肯定不是对A。”
  这一次,她主动翻牌过来,结果,就是对A,她又输了。
  无论她如何努力,自以为细致到一张不差,可每一次仍然都会输。
  最后一局,他们两个逐渐压上了所有的牌,沈余舟知道自己是在放弃挣扎,她不知道林江屿是为什么。
  在双方逐渐加码到最后一张时,她猜中了林江屿的牌,终于赢了一局。
  “你故意让我的……”沈余舟有些苦恼,“最后一局不算数。”
  “让你?”林江屿盯着她,一瞬不瞬地,“有时候,我也会因为太想赢,不断叠加筹码,最后输得彻彻底底。”
  沈余舟:“……”
  ……她才不信。
  这两次游戏,包括上次的狼人杀,林江屿明显已经洞悉她的所有想法,她目标的成功或者失败,只取决于林江屿的做法。
  他打算顺着她时,便不动声色地给她制造机会,看着她赢;他不打算顺着她时,便放下诱饵,等她上钩。
  只是这一次,她有感觉到,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样,想被对方看透了。
  这种被“了解”,让她很没安全感。
  沈余舟靠在身后的垫子上,感觉精神疲惫,身体像打了一架那么累。
  林江屿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低头默默地收起牌,又把毯子递给她。
  沈余舟还沉浸在之前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烈的情绪中,没多想就接了过来,而后把毯子盖在身上,翻身冲着林江屿。
  “……你是不是作弊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林江屿瞥了她一眼:“怎么看出来的?”
  “……就,”她没看出来,但是,“怎么会有人把把都赢呢?”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记牌了,结果每次都是疏漏一点,”想着,沈余舟就觉得有点气闷,“明明在做与你无关的事情时,我都能做得很好的,怎么会一把都不赢呢。”
  “你在撒娇?”
  林江屿盯着她。
  “我……我这个是气急败坏,”沈余舟别过脸,“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啊。”
  “新鲜。”林江屿笑。
  “什么?”
  “没见过这么气急败坏地撒娇。”
  沈余舟:“……”
  正说着话,隔壁帐篷里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运动,沈余舟还没反应过来,林江屿已经找到耳机,塞进她的耳朵。
  是那首歌啊。
  ……她都已经能哼出调子了。
  “怎么?”见她忽然一动不动,表情也凝固,林江屿问她,“想换歌?”
  “嗯。”她点点头。
  “想听什么?”
  “想听,《友谊地久天长》。”
  林江屿:“?”
  几秒钟后,耳机里响起了陈奕迅的《不要说话》。
  然后,他们真的没有说话,很有默契地沉默着等隔壁结束,等这首歌结束。
  “林江屿。”周围回归平静以后沈余舟坐起身来,双手抱着膝盖,“那次打牌,你究竟在笑什么啊。”
  很多时候,她都不懂,林江屿为什么会笑。
  “你当时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神明,”精神的疲惫让她感觉到困意,警惕性下降,整个人被动地放松,她看向对面的男人,“然后你就笑。”
  “我现在还记得你的那个笑容,好像有点嘲讽。”
  “确实。”林江屿并不否认,“你觉得我是神明这点,让我感到有些可笑。”
  沈余舟有点不忿,加上刚才一直输,心尖不由得涌起一丝恼:“可是那个时候,我明明是想用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词来夸你。”
  “又撒娇?”
  “我哪有!”沈余舟“腾”地站起来,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重新坐回去,“我明明是在恼怒。”
  林江屿看着对面因为恼火而脸颊绯红的女孩,目光落在她火烧云一般的耳廓。
  他怎么可能是什么神明?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是想尽办法要得到对方的魔鬼。
  “你不解释了吗?”沈余舟不停地折着衣角。
  虽然林江屿那个时候就一直对她很好,但是她心里偶尔会觉得有些疏离和奇怪,在每一个猜测不出林江屿情绪的时刻。
  正说着话,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来自钱逸,来源是名片推荐。大约是余顷发给钱逸的,沈余舟想了想,点了通过。
  锁定屏幕,随手把手机放在腿边,沈余舟把身上的毯子叠好,还给林江屿:“谢谢。”
  “客气。”
  说着,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两个人不约而同垂眸看去。
  钱逸:“舟妹,还没睡?”
  沈余舟:“……”
  林江屿伸手,要把她手里的毯子接过去:“看得出来,催得很紧。”
  沈余舟捞起手机的动作一顿,林江屿似乎并不知道钱逸已经离开,好像还以为她要去找钱逸。
  尽管她实在没理由,也没必要解释什么,却还是没忍住:“林江屿,我没喜欢别人。”
  话音刚落,林江屿便不再接毯子,就任她的手在半空中举着。
  “哦?那我是什么人?”
22
  “你不是别人。”沈余舟直愣愣地回复。
  林江屿玩着手上的纸牌:“钱逸是别人?”
  钱逸, 本来就是今天才刚认识的。
  “……也可以这样说。”沈余舟点头,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你不喜欢钱逸,”林江屿停住手, “所以,你喜欢我?”
  沈余舟:“?”
  ……这是什么逻辑?
  “是不是?”
  “你要是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她的语气十分无赖,本以为会让林江屿恼一恼,没想到对方只是低头笑了,搞得她倒开始忐忑起来。
  “我非这么想。”
  沈余舟:“……那我要回去了。”
  她正准备站起身, 忽然觉得脖子上好痒,忍不住抬手抓了两下,却更难受了。
  “怎么了?”
  “没怎么。”说着,沈余舟就打算回去。
  刚站起身, 就被林江屿拉住袖口,一支药膏塞进她手心。
  沈余舟正不明所以, 就看见林江屿打开手机摄像头, 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从相机里,她看到自己脖子上正在泛起红点。
  她每次晒太阳时间长,或是吃了很辣的食物、海鲜, 就会起疹子。
  因为怕别人的注视,除了盛夏, 她几乎都会穿高领的里衣, 或是厚重的外套。今天是因为外套已经足够厚, 她才换了正常领口的衬衣。
  “好严重啊。”沈余舟把手机还给林江屿,接过他手里的药膏,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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