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他的舟——和岁
时间:2022-06-21 07:28:21

  那个男人也并不屈服,在被打得鼻青脸肿时,还有力气从后腰摸出一把菜刀,要砍向林江屿。
  沈余舟感觉眼前看不清东西,感官好像迷上了一层雾,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她不知道林江屿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只听见血肉断裂的声音。
  沈余舟拼命地揉着眼睛,很久以后,才看见,林江屿手上攥着那把菜刀的刀柄,满手是血,一拳一拳地挥向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她脑内不停闪过高中那次,林江屿为她打架,差点被取消保送名额的事情。
  “哥哥……”
  她很努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脖子像断掉了那么痛。
  想要过去,身上又很痛。
  只能努力抬手,捉了捉林江屿的裤子。
  “哥哥……”
  像是被什么突然唤醒了理智,林江屿把刀丢到远处,松开那个人,快步走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疼不疼?”
  沈余舟摇摇头,趴在他耳边,尽力出声:“……哥哥,不要把他打死了。”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44
  那天过得非常混乱。
  沈余舟看着林江屿和那个男人被赶来的医生带走, 又感觉有人背着自己进了病房,周围很多人都在说话,她却什么都听不清。
  再醒过来的时候, 她躺在病床上,林江屿守在她身边。
  她看到林江屿的手掌,又裹着厚厚的绷带。
  病房里没有别人,她坐起来,用脸贴了贴林江屿的手,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怎么会明知道有危险, 还能那样奋不顾身呢?
  明明,可以活成让所有人都艳羡的人生啊。
  感觉控制不住眼泪,沈余舟松开林江屿的手,小心地放在床上。
  “不哭了, 好不好?”林江屿抬手给她擦眼泪。
  沈余舟摇摇头,想说话, 又说不出。
  她的嗓子、脖子都很痛, 下巴咬合的地方像坏掉了,没有力气了一样,动也动不了, 更说不出话。
  林江屿抱着她,安抚地蹭了蹭她的头发:“都过去了。”
  住院的一周, 很多人来看了她。
  沈国勇是第一天来的, 絮絮叨叨给她讲了顾纯明明有孩子, 却瞒着他的事情。
  又提起顾纯把他骗得好苦,这些年一直在用他的钱养活和表哥的孩子, 还说起那个孩子是个变|, 以猥|亵父亲的学生为发泄途径。
  还告诉她, 顾尽勤可能会因为杀人未遂、强|奸、猥|亵多人,而吃十几年的牢饭。
  “偏偏他还有个病得治,说是也就再活两年。”
  沈余舟并没有从这些事情里得到安慰。
  沈国勇的这些话,还远不如为儿子顶罪的顾郁复给她发信息说的那些话,多一些人性。
  “但是啊,你确实,你招惹那种变态干嘛,”沈国勇话锋一转,“你一个干记者的……”
  沈国勇还没说完,林江屿已经站起身。
  “滚。”
  见他发怒,沈国勇就不再说任何话,灰溜溜地走了。
  沈余舟知道,没了顾纯,沈国勇孤家寡人一个,大约会有段时间觉得孤单,所以才会来探望她。
  但是从他以往的做事风格来看,可能时间并不会长,就会和新的女人结婚。对于沈国勇这种人,他和任何人都没有感情可言,就连结婚生子,也是为了找个人照顾,养活自己。
  沈国勇走了没多久,周正正就过来了。
  周正正和秦朗一起,给她讲了一个下午的笑话,整个房间里都在笑,沈余舟也想笑,只是下巴痛,笑起来有些困难。
  周正正发现了这一点,便告诉她:“你要是觉得好笑,你就眨眨眼。”
  又听到有趣的事情时,沈余舟看向林江屿,发现林江屿也正在看向她。她冲着林江屿眨眼,是察觉到她脸上的笑意,林江屿的表情才轻松一些。
  沈余舟觉得,大概这段时间,最难过的人,不是她。
  林江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比她舒服。
  目光落在林江屿被绷带吊起的手上,她敛了敛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就再也笑不出来。
  顾尽勤是奔着鱼死网破来的,那一下尽管林江屿及时抓住了他的手,可还是砍到了虎口。所以,林江屿的伤势其实远比她的严重。
  也只是因为,她现在说不出话,脖子上的痕迹明显,大家感官上才会以为她受伤更重。
  周正正和秦朗走了以后,颜放和江小园也来了。
  看到两个人虽然还有一些扭捏的氛围,但是到底是重归于好,沈余舟也发自内心地为他们感到开心。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郑挈和刘瑜杉会一起来,意思是正在发展关系。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沈余舟在备忘录里,记下等他们的关系走上正轨,可以送哪些礼物。记录了两三个字,就兴致缺缺地收起手机。尽管努力面露轻松,但那种身体和精神的多重疲惫,还没有从她这里离开。
  她住院最后一天,苏时月和她的那位冷面陆总,也一起来了。
  苏时月告诉她,剩下的采访会交给新来的实习生,等她出院,欢迎她继续接手剩下的报道,还和她谈了大四实习的事情,了解了她未来的工作意愿。
  沈余舟感觉,这篇报道如果做好的话,或许,她是有机会留在肃南报的。
  那位陆总显然只是陪老婆,顺便和林江屿聊天。
  看着两个人走出去,沈余舟用沙哑的声音喊住林江屿。
  “谈正事,不抽烟,”林江屿走到她身边,吻了吻她的脸颊,“放心。”
  两个人走到顶楼的天台,都在盘打火机。
  “戒多久了?”陆淮阳随意地。
  “今天开始。”林江屿看着他手上的打火机,随口地,“你呢?”
  “一年整。”陆淮阳,“在备孕。”
  “嗯。”
  林江屿听不进去什么,脑子里全是沈余舟脖子和下巴被顾尽勤掐住的青紫痕迹。
  陆淮阳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天顾尽勤,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奔着奸|杀去的。”
  “而且,目标还是沈余舟和朴田两个人。”
  林江屿点头。
  他当然知道。
  所以直到现在,他还在后怕。
  如果那天他没有在警察局,发现那个被调查女孩的异样,现在还能不能见到沈余舟,他不敢想。
  “不过你家那位……”
  “她有名字。”林江屿友善地提醒,“沈余舟,余生的余,小舟的舟。”
  “你家的那位沈余舟,挺有本事。”
  最近,他也从苏时月那里,听说了沈余舟的事情。苏时月很喜欢这个人,总说是她带过的最优秀的实习生,夸到他都有些嫉妒。
  林江屿知道这是陆氏安慰,但是他没有那个心情。
  沈余舟虽然并不比对方矮,但是跟对方比,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即便她手里的刀真的捅到要害,如果没有到让顾尽勤失去力气的程度,顾尽勤被她激怒,肯定会掏出菜刀……
  剩下的,他不愿意想,也不敢想。
  “我最近,加强了我家的安保系统,”陆淮阳沉思片刻,“还打算雇个保镖给我夫人。”
  “嗯,”林江屿,“客厅和门口的监控,平时也要经常查看。”
  过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后面的官司,交给我。”陆淮阳拍了拍林江屿的肩膀。
  “谢了。”
  说完,林江屿把打火机丢进垃圾桶。
  沈余舟出院那天,把所有病历材料拿去做了伤情鉴定,笔录和口供也做好,林江屿就带沈余舟回家了。
  这次住院住了一周,直接在医院把除夕过了,他们回到家时,小区里张灯结彩,路过的几栋别墅,都贴着春联和福字。
  沈余舟却没有一点过年的感觉。
  ……
  初二的早晨,她醒过来,林江屿已经起床。
  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
  把房间里四处找了个遍,连电梯都打开看过,却还是没有林江屿的身影。
  就在她感觉身体极端不适,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林江屿才推门进来。
  “难受?”
  沈余舟摇摇头:“……没有。”
  说话间,林江屿已经抱住她。
  “乖。”
  沈余舟才发现,她好像已经好久没说过话了。
  住院第四天,医生有告诉她,她的情况在好转,后面不会影响讲话和咬合,可是她实在没有任何倾诉欲,就一直没有开口。
  “……会好的。”林江屿还在拍着她的背安抚。
  “嗯。”沈余舟用力地点了点头。
  咬合的地方,还是会很痛。
  “还能……”林江屿的声音很低,好像乞求似的,“再说两句给我听听么?”
  沈余舟张了张嘴,努力地。
  “……林、江、屿。”
  “……林、江屿。”
  “……林江屿。”
  最后一遍时,尽管有些艰难,但她还是完完整整地喊出他的名字。
  “从来没觉得,我的名字,能这么好听。”林江屿的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以后多叫给我听。”
  林江屿低头,沈余舟竟然在他眼角,看到眼泪。
  想抬手帮他擦掉,林江屿已经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
  然后,用力抱着她。
  “……不会有人再能伤害你了。”
  沈余舟双手垂着,过了好久,才环住林江屿的腰。
  她想起顾尽勤手里的那把菜刀,想起满地分不清是谁的血,想起迷蒙的视线和嘴里的血腥味。
  想起,那天,是林江屿,在她和永恒的黑暗之间,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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