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天寒,寒风阵阵袭来,吹得人手脚发凉,阿桃在原地不停地跺脚,试图让身子暖和些,但仍架不住寒意如细针般穿透衣衫扎入骨肉之中。
谢逐也还是头一回感受南方的冷,这与他在北地所感受的完全不同,无论穿多少衣裳,都架不住那寒意侵入,见阿桃冷得直哆嗦,他脱了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又抓住她的双手暖着。
阿桃原本还因方才在红袖招内的事有些羞涩,但见谢逐脱了外袍披给自己,她担忧道:“你快穿上,受凉了怎么办?”
少年锤了锤自己坚硬的胸膛,发出砰砰两声:“我这么强壮,怎么可能会受寒?”
阿桃被他逗得发笑,感觉身上寒意都驱散了许多。
谢逐为阿桃暖着手,皱眉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夜都这么深了,明日再去找俊生?”
阿桃摇头,盈盈美目间满是忧虑:“你是没见过俊生哥哥以前痴傻的时候念着小草名字的样子,小草这种欺人感情的女子,我怕他又受她欺骗。”
更何况她也想知道那传闻中的小草长什么模样,若方才的女子真的是小草,那她为何又会流落到这种地方?
谢逐心里腾起一股郁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他吃醋的时候,在这儿干等着也无聊,他抓着阿桃说起了方才这屋子里听到的事。
“阿桃,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躲在衣柜里时,听见那个姓钱的说了什么?”
回想起方才的事,阿桃脸上再次染起绯色,双眸羞涩地轻颤,不敢与他对视,期期艾艾:“他,他说了很多话。”
谢逐在细思钱公子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并未注意到阿桃的羞涩:“我们打听到这个钱公子包下了烟雨,还打算给她赎身纳回家做妾,可是刚才在房里,那名女子提到烟雨的时候,这个姓钱的看起来不仅不伤心,反而还咬牙切齿喊烟雨骗子,说她骗了他的情。”
阿桃细细回想,发现确实如此,她很是疑惑:“对啊,就算他真的被骗了,可也不至于见人都死了,一点伤心之意都没有吧?”
谢逐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来,顿时感觉所有的困惑都清晰明了起来。
“他既丝毫不见伤心之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阿桃看向他,少年的眼眸在这月色下泛着熠熠星光,“人是他杀的。”
“烟雨是被他杀的?”阿桃惊呼,旋即忙捂上了嘴,生怕被不远处门口的两个打手听到,她压低声音问:“为,为什么?他不是很喜爱烟雨吗?就算被骗了,也不至于……”
谢逐冷哼:“再喜欢,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妓.子,更何况比起她的人,那姓钱的更喜欢她的歌声,结果却叫他发现自己花了大价钱包下的女子其实并不会唱歌,他被骗了那么久,说不定便是觉得自己受人欺骗,当了冤大头,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将人给杀了呢?”
他谢逐也是男人,多少能了解这发现自己被欺骗了的男子愤怒之下能做出什么事来。
他说着说着,话音一顿,适而想起来烟雨尸体上喉咙上的那一道伤,他又忆起来自己方才在红袖招的大厅坐着的时候,发现那桌上摆放着那用于切水果的小刀,看着似与他依据烟雨尸身上的伤痕情况判断出来的凶器大小十分相似。
当即眼神一亮,“好阿桃!我发现证据了!”
他欢喜地抱起阿桃转了好几圈,阿桃虽不知他发现了什么证据,但见他欢喜,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相公真厉害!”
守在侧门的两个打手只见两个男子打扮的人抱在一团,纷纷流露出悚然的表情,原来那两个男子,竟是个男女通吃的。
幸好凑成了一对,没去祸害别人。
俊生久不见人,随他一起来的齐家粮铺里的伙计卸完了货,顿时不平地阴阳怪气起来:“哼,掌柜的给他一些赏识就尾巴翘上天了,这卸货也不来,点货也不来,感情是把自己当管事的大爷了?”
说话的是个身高五尺的瘦矮个儿,生得尖嘴猴腮地,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长相,旁的伙计劝他:“算了算了,你也少说两句,他之前就点过货了,都是对的,又没出错,这会子躲躲懒,你又能说什么?你闹到大掌柜面前,也只说是你小肚鸡肠了。”
“我小肚鸡肠?”
那人气得正要反驳,抬眼就见俊生游魂一般走了过来,满脸失魂落魄,眼底黯淡无光,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呦呦呦!咱们的俊生管事回来了?这会子是歇够了?”
俊生理也不理他,只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门。
谢逐与阿桃听见动静,转头发现他垂着头失神走着,二人忙跟了过去。
“俊生哥哥!”阿桃忙问:“你怎么了?刚刚你追去的那个女子,真的是小草吗?”
“是小草,可是她,她不认我了。”
阿桃闻言愤愤道:“她做出伤害你的事,当然不敢认你了!”
俊生苦笑着摇头:“不,她从未伤害过我,是我负了她。”
“俊生哥哥,你还在为她说好话!”
谢逐也觉得没眼看:“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女人,非得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我看你就是女人见得太少了,等你见多了,就会知道那什么小草是最差的一个!”
阿桃幽幽看来:“相公,你见过很多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