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已经看不出什么时辰,屋内烛光昏黄,明明满室温馨,但因突然少了一人,他只觉冷风都吹进了屋中。
他倏地起身,快步朝屋外走去,正遇上在院中忙碌的从安,一把拽过他的衣领问:“一个时辰该到了吧?”
从安被吓了一跳,呆呆答:“到,到了吧?”
谢逐甩开他大步迈出了院子:“到了还不回来,是想跪多久?”
心中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与担忧,直敲他的心脏,他由大步走慢慢改成了快跑,继而连轻功都使了上,明明不大的谢府,此时却感觉距离极远。
他冲进佛堂,嘴里讥讽的话不落:“怎么,跪上瘾了?”
话音一顿,只见原本应该跪在蒲团上的小姑娘,此时此刻却软软倒在了旁侧。
“阿桃!”他立马冲了过去。
扶起阿桃的身子一看,发现她浑身发烫,早已不知晕了多久,小脸通红,脸颊上满是泪痕。
“糟了!”他一把抱起她快步往外走去,便走便喊:“大夫!快去找大夫!”
第27章 忙前忙后
月上中天,已是夜深人静准备入睡的时候,谢逐抱着阿桃快步赶回自己的院子,边走边喊,惊醒了整个谢府。
谢老夫人还在灯下缝补衣裳,这是她先前教阿桃裁剪的,只是阿桃后来去书院里天天念书,倒是把这活给落下了,她便自己捡了起来。
一头缝着,一头在心里感叹,阿桃那孩子往常看着都挺懂事的,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若是跪完佛堂出来后知错了改正了,她老婆子也大度些,不再计较。
忽听得院子外面似有响动,还好似听到了谢逐的声音,她身边的老嬷嬷安嬷嬷快步走了进来,谢老夫人疑惑问:“外头怎么回事?是不是谢逐那臭小子又在闹腾?”
安嬷嬷脸上带了担忧之色,将方才发现阿桃晕倒的情况说了。
“估摸着是今日变天受了凉,女儿家的身子弱,现在身上发了高热,人也不清醒了。”
“什么?”
谢老夫人动作一顿,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起身,抄过旁侧的拐杖便走出了屋子:“怪我老婆子竟是气昏了头,忘了今日变天,还罚她在佛堂那种冷地方跪一个时辰,这种天女儿家怎么受得了?若病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同她爹还是阿迁交代?快快快,咱们快去看看!”
安嬷嬷拿过一旁的对襟长袄追上:“是是是,咱们去看,老夫人别急,您穿好衣裳,别再受了寒。”
从安早被谢逐喊出去请大夫了,夫妻俩的小院子里只有喜儿一个丫头从厨房端着热水走来,谢老夫人一走进院子便撞见了她。
“阿桃怎么样了?”
喜儿摇头:“少夫人的身子烫得很,从安哥哥去请大夫了,现在还没回来。”
谢老夫人连忙拄着拐杖走进屋子,屋内谢逐将被褥严严实实盖在阿桃身上,可见她还是小脸发红发烫,身子颤抖着,嘴里“爹爹、娘亲、宏叔”的乱喊。
他手足无措地半蹲在一旁,想伸手给她捂暖双手,又怕被褥漏风更害她受凉,慌乱之际,忽听得身后脚步声,连忙转头看去。
“从安,大夫找来了?”他定睛一看,愣住:“奶,奶奶。”
“我来看看。”
安嬷嬷扶着谢老夫人在床沿坐下,谢老夫人倾身对着阿桃轻喊:“阿桃,阿桃?祖母在这儿呢,听得见吗?”
谢逐见状也跟着喊:“阿桃,我我,相公在这儿呢!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谢老夫人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听得阿桃迷迷糊糊地发出难受的呜咽声,她忙探手摸了摸阿桃的额,粗糙的手掌带着融融暖意,阿桃无意识地蹭了蹭。
“可怜的丫头,竟这么烫。”她朝喜儿招手:“拧热帕子来。”
喜儿应是,正要拧热帕子,忽的手中的帕子便被人夺了过去,谢逐忙将帕子用热水浸湿,他生得白,水又热,双手被热水一烫便立马发红,他也顾不得,赶紧将帕子拧了递给谢老夫人,然而还有水珠滴滴落下。
谢老夫人实在是没眼看他那憨样,嫌弃他在一旁碍手碍脚,挥手将他赶走:“臭小子,起开!”
将热帕子的水拧净,才搭在了阿桃的额上,又让喜儿拧了一块给她擦手。
谢老夫人生育两儿一女,又照顾过几个孙子孙女长大,自然对着孩子受寒发热的情况懂得应对,她一来,慌乱无神的众人终于有了主心骨。
阿桃身上发烫,可嘴里却喊着冷,所以谢逐才给她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但这只能让她身上的温度降不下去,谢老夫人不知几次在心里嫌弃这个孙子。
让安嬷嬷去厨房找了酒来,她喊上喜儿同安嬷嬷一起给阿桃解开衣裳用酒精擦身,谢逐原本是安静立在一旁,见着突然喊了声:“这,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