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你如此对待我们,等我的父母和兄长找来,我要让父母和兄长将你扭送到府衙。”
她仰着脖子,粉雕玉琢的脸蛋毫不畏惧地望着男子,不卑不亢说道。
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再次不屑地拍了拍她姣好的脸蛋,轻蔑说道:“你倒是说说,你的父母和兄长都是谁,老子若是心情好,大概还会将你送回到你的父母和兄长身边。”
听见男子粗狂的话语,她感觉额头上的伤口更疼了,脑海中似乎缺失了什么。她是谁?她的父母和兄长又是谁?
额头上的疼痛让她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感觉到男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害怕地朝后退了一步,口中却不甘示弱道:“我不见了,父母和兄长现在一定在焦急地寻找我,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的。”
男子将她的心虚和恐惧一眼看穿,他大力地将她推向那些被绑着手脚的孩童,张狂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在这儿等着你的母亲和兄长找来。”
她和那些孩童被男子关在一间狭窄的屋子里,额头上的伤口因为太久未处理,脸上和发丝上沾了不少的血污。
屋内黑乎乎的,仅有零星的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
她无助地缩在墙角,周身被恐惧和害怕包围。
女孩往日明亮的眼眸中难得有些迷茫,她的父母和兄长真的会找来吗?为什么她会没有一点儿关于她的父母和兄长的记忆?
她的父母和兄长若是不知道她被坏人关在这儿怎么办?
她抬脚走到窗子前,吃力地想要从窗子翻出去。她不能够被坏人关在这儿,她要跑到人多的地方,这样她的父母和兄长就更容易找到她了。
那些被绑着手脚的孩童看出她的目的,纷纷求她帮他们一起逃离这儿。
那些孩童还说,他们皆是被父母和家人卖给刚才那个男子的。
女孩清澈的眼眸中浮现不解。为什么他们的父母和家人要狠心卖掉他们?
她虽然不记得她的父母和兄长了,可是她觉得她的父母和兄长一定不会这般狠心对待她的。
她解开那些孩童手上和脚上的绳子,然后他们一起从窗子翻了出去。为了引开男子,她还故意将男子的厨房点燃了。
手脚不用再被粗绳束缚,那些孩童显得很兴奋。他们说会帮她寻找她的父母和兄长。
只是他们没有跑多远,男子就将他们重新全部抓了回去。
这次男子的脸上的神情比先前还要恐怖和令人害怕,她看见男子一步步地朝她走来,手上的长鞭闪烁着寒光。
“想让你的父母和兄长将老子扭送到府衙,是吧?你再跑试试?”
男子的手上的长鞭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上疼痛无比。
“老子告诉你,你的父母和兄长不要你了,他们不会寻找你的。”
男子的手上的长鞭再次落在她的身上,声音不屑。
她无助地躺在地上,小声反驳道:“不会的,我的父母和兄长不会不要我的,他们会来寻找我的……”
或许是女孩的抵拒的反应刺激到了男子,男子更加大力地将长鞭甩在女孩的身上。
等男子收手,女孩的背上,手臂上都是恐怖的鞭伤。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意识模糊时,她感觉口中被男子喂了一些汤药。
男子还没有用她换到银钱,他不会让她死。
“记住了,老子是你的父亲,日后不可再忤逆老子。”
男子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警告道。
她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男子,弱弱地在心中反驳,他不是她的父亲。
男子却对女孩的反应很满意,见女孩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毫不畏惧地抵抗他,他哈哈大笑道:“老子就说,几岁的孩童能够做什么?多打几下她不就怕了?”
男子得意的笑声传到她的耳朵里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她拼命地想要用手捂住耳朵,这样她便不用听见男子张狂的笑声了,可是手上使不出一丝力气,身上只有无尽的疼痛。
她的身上好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她大概是要死了。
她要忘记这一切,这样她就不会感到疼痛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身上的疼痛感终于消失。她看见陆凝菀的兄长温柔地站在她的面前。
“二哥,我今日在皇宫遇见了一个好可恶的大哥哥,我见他不开心的模样,我好心哄他高兴,他居然在太后和母亲的面告我的状。”
她亲昵的望着陆濯辞,气鼓鼓说道。
陆濯辞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菀菀若是不喜欢他,我和大哥悄悄地帮菀菀教训他,好不好?”
她大抵是没有想到陆濯辞会想要帮她教训那个可恶的大哥哥,粉雕玉琢的脸蛋上一时竟然没了刚才的不忿。
她说道:“菀菀没有不喜欢他,菀菀只是不想看见他了。菀菀以后都不想看见他了。”
“二哥,我以后若是再迷路了,不再求助他人带路,大哥和二哥会来寻找我的,对吗?”
忽然她转了话题,明亮的眼眸信任地望着陆濯辞。
“菀菀以后若是再迷路了,无论菀菀在哪儿,大哥和二哥都会来寻找菀菀的。”
陆濯辞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宠溺和温柔,听起来便忍不住让人心生信任。
……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牗映入房中,李倚薰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裴彦琛关心的眼神。
李倚薰双眼无神的看着裴彦琛俊朗的脸,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蛋,却摸到了脸上未干的泪花。
她刚刚居然在梦中哭了吗?
“做噩梦了?”裴彦琛凝视着呆愣的李倚薰,眉头紧拧。
他还从未看见李倚薰这般神情,好似猛然发现了什么她无法接受的事情或者令她匪夷所思的事情。
李倚薰缓慢眨了一下眼睛,密长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她觉得她不算是做噩梦了,她只是终于知道了她是谁,她的父母和家人又是谁。
裴彦琛见李倚薰长久地未说话,他在李倚薰的身后垫了一个软枕,然后将桌上的手帕递给了李倚薰。
李倚薰木讷地接过裴彦琛递过来的手帕,她还未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梦中的画面还充斥着她的脑海。
之前裴彦琛答应帮她寻找她的父母和家人,她的心中不是没有期待和憧憬。
她想知道她当初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地躺在河边,然后被心怀不轨地鲁富给捡到。
她想知道这些年她的父母和家人有没有寻找过她,想念过她……
可是现在她忽然不敢有期待和憧憬了。
她的父母和家人确实寻找过失踪的她,只是他们寻找到的却不是她。
靖安侯府已经有了一个千娇百宠的陆大姑娘,即便她现在知道了她是谁,她的父母和家人是谁,又能够怎么样?
李倚薰缓缓闭上双眼,晶莹的泪珠再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打湿了她的花容面。
裴彦琛伸手握住李倚薰的小手,小手冰凉冰凉的,像冬日的寒冰一样。
裴彦琛看着情绪不稳的李倚薰,眉头拧得更紧。
或许是感受到裴彦琛掌心的温度,李倚薰睁开眼睛,她将脑袋靠裴彦琛的肩膀上,“殿下可以让我靠一下吗?”
裴彦琛没有说话,他伸手揽住李倚薰的娇躯,让李倚薰离他更近。
第53章
一盏茶后,李倚薰的情绪已经不像最开始苏醒时那般激动。
“殿下不好奇我梦见了什么吗?”
李倚薰抬起脑袋,用手帕一点点儿擦去脸上的泪水,她刚刚哭过的水眸凝视着裴彦琛,又恢复了往日面对裴彦琛时的模样。
这些年的经历,她已经练成了无论发生何样的事情,都能快速稳定自己的情绪的本事。
以裴彦琛的本事,李倚薰不相信裴彦琛未察觉她苏醒时的异样。
裴彦琛深深地看了李倚薰一眼,“孤确实好奇你刚才梦见了什么。只是你若是想告诉孤,你自会主动对孤说。”
裴彦琛的声音听起来对她充满了包容,李倚薰忽然觉得像裴彦琛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若是想要做什么,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比如此时裴彦琛看着她的样子看起来那么的深情和专注,让她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蛊惑。
让她好奇地想着,他和许清眉与尉迟霓相处时,也是这般姿态吗?
还有陆凝菀,之前不少人认为陆凝菀会是裴彦琛的太子妃,裴彦琛如果对陆凝菀没有一丝的在意,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拥有这样的想法?陆凝菀今日怎么会有胆子擅闯太子府?
李倚薰本来对裴彦琛和陆凝菀之间的关系没有太大的兴趣的,以她卑微的身份,裴彦琛未来的太子妃是谁,她哪里有关心的资格?
可是就在刚刚,她知道她的命运本来不是这样的。
李倚薰轻轻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妾刚刚梦见了过去的事情,梦中的那些场景让妾有些无法接受。”
“既然是不好的记忆,你若是不喜欢,便不要再想了。”裴彦琛抬手摸了摸李倚薰的脑袋。
裴彦琛的声音听起来如刚才一样对她充满了包容。
李倚薰抬眸望着裴彦琛落在她的脑袋上的大手,她忽然忆起那个时候她向陆濯辞抱怨裴彦琛时,陆濯辞说要悄悄帮她教训裴彦琛时,也曾这般温柔地抚摸过她的脑袋。
那时陆濯辞向她承诺,无论她在哪儿,他都会来寻找她。
可是事实是他和她相对而站,他早已经不认识她,眼里也没有了她这个妹妹,他的身边有另一位被他称呼为“舍妹”的女子。
眼睛又有了酸酸胀胀的感觉,李倚薰垂下眼眸,不想让自己再狼狈地哭出来。
“让殿下看笑话了。殿下有许多的正事需要处理,妾不敢再耽误殿下。”
李倚薰失神地看着锦被上的花纹,恭谨说道。
裴彦琛说得没有错,以她现在的处境,那些记忆她再去想也没有用,还不如不再去想。
裴彦琛皱眉。他此时岂会看不出来李倚薰想赶他离开?
如果今日说这个话语的是许清眉或者尉迟霓,他大概会对她赶他离开的举动感到不悦。
可是大抵不是他第一次被李倚薰催促离开,他的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愤怒。
而且李倚薰现在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他自然不放心就这样离开。
“太子殿下,夫人,管家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太子殿下说。”
秋芽站在屋门口,恭敬说道。
裴彦琛皱眉看了李倚薰一眼,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
用晚膳的时候,裴彦琛又来了杏澜院。陪李倚薰用完晚膳,裴彦琛也没有离开李倚薰的杏澜院。
太子府的下人不禁私下感叹,太子殿下这是真将李姨娘放在了心上,太子殿下看出李倚薰郁郁寡欢,心情不佳,特意来杏澜院陪伴李姨娘。
与裴彦琛对李倚薰的温情不同,李倚薰身为裴彦琛的妾室,在面对裴彦琛对她的体贴时,不仅没有普通女子的受宠若惊,反而在对待裴彦琛时有些冷淡。
太子府的下人觉得,大概也就李姨娘敢用这般敷衍的态度对待尊贵的太子殿下。
裴彦琛在杏澜院陪伴了李倚薰一夜,第二日他陪李倚薰用完早膳后,终于离开了杏澜院。
李倚薰拿手帕轻轻擦去唇边的水渍,柔声问道:“秋芽,太子殿下还在府内吗?”
秋芽说道:“夫人,太子殿下现在不在府内了。管家说太子殿下从杏澜院出来后,就离开了太子府。”
至于裴彦琛离开太子府去了哪儿,管家自然不会对秋芽一个丫鬟细说。
“秋芽,陪我出府。”
李倚薰瞥了铜镜中她的身影一眼,站起身朝外走去。
秋芽不解地看着李倚薰的举动,她快步跟上李倚薰,说道:“夫人想去哪儿?如今太子殿下不在府内,我们可要等太子殿下回来了再出去?”
李倚薰的脚步微微滞了滞,她说道:“不必等太子殿下回府。之前殿下对我说过,我若是想要出府,只需要派人对管家说一声。”
至于她想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她应该去哪儿。她只是忽然想见一见她昨日梦见的父母和家人。
她被鲁富捡到时,虽然年纪尚小,那些与靖安侯和靖安侯夫人相处的记忆并不像大人那般清晰,可是在她的记忆里,靖安侯和靖安侯夫人对她的疼爱不是假的。
两位兄长对她这个妹妹也十分宠溺。
她想知道陆凝菀为何会顶着她的名字成为了她的父母的女儿,两位兄长可有如曾经承诺那般寻找过她……
哪怕事实有可能是她无法接受的,她也想见一见曾经疼爱她的父母和兄长。
管家得知李倚薰要出府,殷勤地给李倚薰安排了出行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太子府,李倚薰坐在马车内,心不在焉。那些久远的记忆走马观灯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陆凝菀会顶着她的名字成为靖安侯府的大姑娘或许有隐情,她的父母和兄长这些年或许一直没放弃寻找她……
事到如今,李倚薰忽然不自觉为靖安侯和靖安侯夫人,及两位兄长辩解。或者说她不敢相信曾经疼爱的家人就这样舍弃了她,然后还让另一位女子顶替了她原本的一切。
马车行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李倚薰和秋芽下了马车。
李倚薰刚刚向管家打听了从太子府到靖安侯府的路线,她知道靖安侯府距离这儿不远了。她若是想要见到靖安侯府的人,最简洁的办法自然是直接去靖安侯府。
李倚薰举目眺望四周,京城与她久远的记忆中有很大的不同。是了,她被鲁富捡到,离开京城已经十几年,京城自然不是她小时候的样子了。
不仅京城不再是她小时候的样子,人也不可能是她小时候的样子了。
突然李倚薰的视线落在一间银楼门口,她的眼眶发热,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银楼门口的橘黄身影虽然与她昨日梦见的有些微不同,女子的脸上爬上了属于女子这个年纪的皱纹,她还是认出来女子是她的母亲,靖安侯夫人。
行动快过脑子,李倚薰还没想好应该如何面对靖安侯夫人,双腿已经朝靖安侯夫人的方面走去。
只是李倚薰在距离银楼门口仅几步的距离时,她却停住了脚步。她愣愣地看着靖安侯夫人,和靖安侯夫人身边的粉红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