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收拾好自己,一偏头,见李轻婵眼波粼粼,双颊白里透红,娇艳得跟三月桃花一样,怪异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钟慕期没跟她明说翻新侯府是为了婚事,李轻婵就更没法和她说了,低头抠着手指头道:“嗯,我想……嗯,过几日请梦皎过来玩……”
“请就请呗,府里这么大还不够你玩的啊?”平阳公主说着,又道,“正好侯府里翻修,给你也重新建个院子,回头那边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了,搬回去住也不是不行。”
李轻婵头佝得更低了,怕被看出来了,丢下手中账册道:“我去拆礼盒了。”
那堆东西原本就是平阳公主特意给她留着的,挥了挥手让她过去,自己继续琢磨起要怎么翻建侯府了。
李轻婵心中雀跃,她就知道钟慕期不会骗她,这会儿真是恨不得冯梦皎就在跟旁,一定要让她仔细听听平阳公主说的话。
她心里甜滋滋的,嘴角总不自觉地挂着笑,人看着就更精神了。
平阳公主看她有了精神气儿,催着她出去多跟别人家的姑娘走动,李轻婵又不肯了。
到二月中旬,誉恩侯府里的钟二老爷罪行被揭发落了大牢,钟老夫人急坏了,到处找门路,可谁都知道这是平阳公主的手笔,根本没人敢插手。
钟三老爷又是个苟延残喘的,根本没什么用,满府只能靠钟远函一个人撑着了。
不出十日,钟远函也病倒了,底下的妾室子女乱成一锅粥,没了管束,做什么的都有,接二连三地被收拾了。
到二月底,蹲牢狱的蹲牢狱,被遣散的被遣散,其余的都被分了出去,才几日时间,偌大的府邸里除了个钟老夫人,就只剩一个病得起不来的钟远函了。
平阳公主自己也不出门了,差了工匠大刀阔斧地动起了工,钟老夫人拖着把老骨头不准人动侯府,隔日就“病倒”了,被侍女们守在屋里精心伺候着。
这些对李轻婵没什么影响,她说不出门就不出门,连着两个月除了跟平阳公主去赴宴两次、踏青一次,真就丁点儿不出府。
就是跟着平阳公主出去时,也是片刻不离她身的,把自己保护得可好了。
期间李菀、韩絮薇都来找过她,在府里怎么玩都行,一提出府,就都被她以身子不舒坦,不好外出为由拒绝了。
她就在府里看书摘花,偶尔听平阳公主说说京中事,又被她问想要个什么样的院子。
最后这个问题李轻婵哪回都答不出来,一被平阳公主问就控制不住地脸红。
成亲了,那肯定是要跟她表哥住一个院子了,哪里还要单独建啊……
直到侍卫传话说李铭致将到京城,才将李轻婵的心思转移走。
李铭致进京时已是三月下旬,正是春风轻软,杏雨梨云的好时节。
初始,李轻婵想得简单,打算装作不知道身上的毒,反正相处不了她就要嫁出去了,留他们一家三口一个平和的生活,就当是还了这养育之恩。
可现在人离得越来越近了,她还是忍不住多想。
再怎么样那也是亲爹啊,他若是知道自己被荀氏毒害,会休弃了荀氏给自己出气,将她送入大牢?还是不信自己的话,让自己不要胡闹呢?
她想得多,脸上的笑就少了。
李铭致入京前几日,京城下了场夜雨,雷声轰鸣,明明是催生万物的春雷,李轻婵却吓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动弹。
被侍女发现时时正浑身打颤,已满脸泪水、冷汗淋漓了。
平阳公主以为她是被荀氏吓成这样的,大怒,还是李轻婵抽着气说是怕打雷,才让她熄了火。
按理说父母来了,做子女的怎么着也得出城去接的,可平阳公主不许。
那一日她特意请了几位名声好的夫人来府中,在李轻婵茶水里加了安睡粉,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晕”了过去。
李家小姐病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不能出城接父母也说得过去了。
就这样,李铭致进了京城安顿好,都过了三日了,还是没能见李轻婵一面。
第四日,李铭致亲自登门来了,一是向平阳公主道谢,二是来接李轻婵回府。
平阳公主晾了他许久,才去正厅见他,端着茶水吹了吹,出口就是嘲讽:“怎么不见你那小儿子?不是说壮实得很吗?带来让我瞧瞧跟你那没了亲娘的女儿差得远不远啊。”
李铭致早年彻夜挑灯读书,青年高中状元跨马游京城,风光无限,做梦都想再回京城。
也早做好了会被平阳公主为难的准备,倒也不慌,假装没听懂平阳公主话中的嘲讽,面色都没变一下,作揖道:“小儿年幼顽劣,恐……”
“你那填房怎的也不来?”平阳公主就是想刺他,才懒得听他解释,“好一个贤妻良母,病弱女儿都离家数月了,也不知道上门来接,她那好名声别是编造出来的吧。”
“路途遥远,贱内操持家中,方一入京便病倒了……”
“你也知道路途遥远,当初怎么放心让阿婵孤身一人来京城的?”平阳公主冷眼看他,也不与他遮掩了,直言道,“你那填房病倒是假,不敢见本宫才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