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每天都病怏怏——鹊桥西
时间:2022-06-22 06:57:27

  又落了几颗泪珠,她笨手笨脚地想去抹眼泪,才发觉手中还攥着钟慕期的衣角,连忙松开,余光看见那皱巴巴的一角,想抹平,又不敢碰他,生怕遭到嫌恶。

  她吸了下鼻子,慢慢抬了头,仍不敢往旁边看,只是对着孟梯涩声道:“……是、是假的……是我骗人了,我撒谎……”

  说着又想起冯娴,心中酸涩难忍,眼泪再次涌出。

  听着这带着哭腔的认错声,孟梯偷偷朝钟慕期瞟去,见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察觉自己的目光时,冷静看来,甚至点了下头。

  孟梯意会,接着做坏人,问:“那毒你也是知道的了?哪里来的?”

  李轻婵被悲伤淹没,头脑晕沉,孟梯又高声重复了一遍她才听懂了,憋着眼泪嗡声道:“不是毒,是游方大夫给的药粉……”

  钟慕期脸色蓦然一沉,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什么药粉?”孟梯心中一凛,飞速追问,视线死死盯着李轻婵,不肯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李轻婵只觉得落在身上的目光如刺一样,让她浑身难受,她感觉胸腔发闷,急急喘了一下,咬着舌尖不许自己再哭,含混道:“不、不知道,大夫没说。”

  “药藏在哪里?”自被揭穿是装病后,钟慕期第一次出声,声音却冷若冰霜,再没有方才的温和了。

  李轻婵犹如身处冰窟,浑身发冷,眼泪没忍住滚落,颤声道:“在……在听月斋妆匣里的小夹层里……”

  钟慕期喊了声飞鸢,在外面候了许久的飞鸢轻轻应了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屋内没了声音,阴寒的小房间沉寂如冬日冰河,李轻婵一动不敢动,头埋得低低的,搁在膝上的双手交握着,用力到指关节泛白。

  泪水无声滴落,一滴一滴打湿她的手背。

  她想起第一次装病的时候,那时候她十三岁大,虽得了游方大夫的药,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敢入口,又被看得很严,也没有机会药铺找人确认。

  然而一日晨间忽被吵闹声惊醒,醒来后不见伺候的丫鬟,自己穿好衣服出去,迎来的只有荀氏身边的嬷嬷。

  嬷嬷掐着尖细的嗓音道:“前面出了肮脏事情,小姐可别过去了。”

  这嬷嬷昨日偷偷动冯娴遗物,被秋月发现厉声呵斥了一顿,现在李轻婵根本不想理会她,也不想多事,她只管自己身边的人,问道:“秋月和秋云怎么不见了?”

  嬷嬷吊着眼稍低声道:“秋月这丫头不知廉耻跟长工私通,被人瞧见时肚兜都没了……”

  李轻婵那时根本不知道私通是什么意思,但听见后半句,心一慌,下意识反驳道:“她没有!她才不会!”

  “府里下人亲眼所见,小姐你年纪小不懂事,不过老爷夫人可不好糊弄……可万不能叫这丫头带坏了小姐。”嬷嬷语气殷切,一副关怀的样子,接着道,“夫人说了,既然都不是清白身子了,那就送去楼里,连着那个秋云一起,好叫府里下人都长长眼,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嬷嬷再说什么李轻婵已听不清了,她对嬷嬷说的事情一知半解,什么“楼里”更是不清不楚,但听着她的话就知道不是好地方。

  李轻婵被嬷嬷拽回屋里,独自呆坐了片刻,脑内转了一圈,竟没能找到一个能出手相助的人。

  最终抖着手找出了游方大夫给的药粉,就着冷水服了下去。

  剧痛从心头袭来时,她差点直接晕过去,硬是咬着舌尖保持清醒,跌跌撞撞将茶盏全部打翻,闹出了很大动静。

  这变动引来了李佲致,他原本正因为府中丑事暴怒,这会儿见李轻婵面若金纸奄奄一息,也吓到了。

  李轻婵痛得神智不清,蜷缩着身子央求他,流着眼泪喊爹,求他放了秋月,求他不要卖了秋云……

  也许是动了恻隐之心,李佲致松了口,只是将秋月打个半死赶了出去,秋云则是被放了回来。

  也是那日起,李轻婵被诊出了心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没有机会停下。

  过去的百般委屈与心酸无人诉说,李轻婵回忆着,心里阵阵揪痛,现在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她无助地呆坐着,只是这时她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在胡思乱想,听见了叩门声,是飞鸢回来了。

  飞鸢一声不敢吭,将妆匣递给钟慕期,敛目低眉道:“检查过了,没发现夹层。”

  李轻婵已冷静许多,知晓前路再艰难也得鼓着勇气去面对,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她做了许久的准备,最终也没抬起头,颤着眼睫动了一下,才发觉脚下麻木,已没了知觉。

  这时候可没人关心她了,她双膝抖着,忍住溢到喉口的□□,伸手去接妆匣。

  需要她双手捧着的飞燕衔枝的妆匣,被钟慕期一只手就托住了。

  钟慕期并未将妆匣给她,直接在手中打开,四处摸索了下,只听“咔哒”一声,妆匣底部弹出一个小小的夹层,里面藏着几个小纸包。

  “给我!”孟梯双眼发光,快步上前拿起,三两下拆开,轻轻嗅了嗅,愣住,“怎么是这个?”

  他不信邪,又用手指沾了一些,喂进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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