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泛轻舟——北海无乐
时间:2022-06-22 07:13:37

云因涵又瞟了一眼战凌。
战凌,武林盟主战紫新的儿子,学艺不精,却和她一样是个武痴。见了他三次,三次都缠着她和他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弄得她由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慢慢失望,最后是一点趣味都没有了。
其实战凌也不算弱,只不过仅仅在招式上输云因涵一些,若是拼内力,两人也算是半斤八两的。
不过,要她嫁给战凌?
诶……
想到嫁,云因涵的眼前又浮现出那片竹林,清冷的月辉伴着星辰,那断成两截的竹……
不知不觉,眼角带上苦涩。
“云因涵……在想什么?”见到这副样子的云因涵,战凌的两道眉微微上挑,有些生硬而迟疑地问。
“你小子不懂。”
云因涵闻言淡淡地笑了出来,简单地回答。
“哼,不就是比你小两个月么,装什么老成。”
“……战凌,你喜不喜欢我?”
“……”战凌沉默下来。
“退婚可以吗?”
云因涵突兀地问了一句。
苦涩并未消失,心底的痛还颤着余音。或许是因为他而不是嫁娶的原因,一切都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为什么要退婚?我不讨厌你。”
战凌笑笑。
“诶,小子,爱情不是不讨厌就可以的……”
“一生也不是只有爱情才可以的。”
相伴一生,不需要爱情吗。
她从未想过。
云因涵看着认真起来的战凌,微微低头,沉默。
……错了吗?
“云因涵,你太执着了。”
战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看着她的神情,弯起嘴角。
……太执着?
难道不对么?
她只是想和自己的挚爱在一起罢了……可是,有人告诉她,爱情和一生是两回事?或许是她错了……
或许吧……
“战凌,我还以为你除了习武什么都不在意呢!”
“不会啊,我还在意你……”
云因涵瞪大眼,却听他又道:“……你我的婚事。”
云因涵立即收起脸上的神情。
战凌却突然靠近了云因涵,眼中的认真和光彩却是无法忽视的。那双黑色的眼眸,映着夏日的桃色,缤纷而辉煌。
云因涵一愣,撇了撇嘴,嘴角却出现一抹释然的笑意。
“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只许你喜欢宇文源不许我喜欢你吗?”
“……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就笑着在桃林中吵了起来。
“……战凌,我们才见过三次诶。”
“怎么,世上还有一见钟情呢,再说,把你娶回去更方便我和你打……额,对练啊。”
战凌挑了挑眉,似乎又多了一分戏谑。
哼,她就知道这家伙的真正目的在这儿呢!
云因涵瞟了一眼战凌。
“诶,战凌,你以后不会三妻四妾吧?”
“……怎么?”
云因涵翻了个白眼。
“要是你敢,我就逃婚好了。”云因涵无所谓地说。
“啊,不会不会,我怎么也是洁身自好的翩翩君子诶。”战凌故作风流地笑笑,向云因涵抛了个媚眼。
云因涵打了个寒颤。
——这小子,竟然敢调戏她……
不过,“哼,看在我比你大的份上,暂且不和你计较!”
云因涵扬了扬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战凌,正午到了,我先回去了啊。”
她挥挥手。
“……再会。”
“再会的机会多着呢,说不我以后天天都得看到你的脸。”
“……我可是美男子一枚噢。”
云因涵笑笑,转过身。
一袭白色的衣衫划过一道无形的弧度。
云因涵慢慢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战凌有些不自然的声音。
云因涵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嘴角的笑又扩大了几分。
爱情,或许一场就够了,爱前懵懵懂懂,爱时轰轰烈烈,爱过以后却像一壶沸水终于冷却下来。爱便不悔,但,真的一次就够了。因为,她累了……
一生,要幸福,不需要充满刺激,只要平淡就好。
云因涵的笑未变,只是眼角落下一滴泪。
泪落风中,不见踪迹。
就像往事一样。
不管是爱,是恨,都已经飘散在风中,都过去了。
这种感觉犹如凭吊,寂寞却平静。
云因涵折下一支桃花。
惟愿君安。
 
 
一醉方休
 
 
夜深。窗外时不时传来两声蝉鸣。几片云掩着月,云层后隐隐透出微弱的幽光。
“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啊,不知是哪位阁下有这个闲情逸致来造访本王的王府?”
宽敞的屋室中明亮的烛火还未熄,屋内一个女子随意地倚在软榻上,闭着眼,手里却把 玩着一片玉色叶片。
“澈,很久不见,你变了很多啊!”
只听得一道夹杂着欣喜和戏谑的男声。
轩辕澈转着玉色叶片的手突停顿,身体僵了僵,眼睛却依旧闭着。
她嘴角显出一丝了然的笑,道:“不过分别几月,你怎知我变了?”
轩辕澈十六岁不到便从军征战,三年过后回到北离,被封为北魄王,她回京也只有短短几个月罢了。
“哼,轩辕澈……你这日子过得倒是安闲。”
“那自然,弱冠之礼一到,我可是要上朝议政的,现在当然要偷些清闲了。”
“……你回京不过五天就已经上朝了,以为我不知道吗?”
“末休,原来你知道啊。”
轩辕澈忍不住笑出声。
末休不知从何处出现在轩辕澈的面前,俊朗的面容难得浮现出率真的神情。
“你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
他扬了扬嘴角。
“哦?你竟然把本王打探得这么清楚?”轩辕澈终于睁开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
“是啊……我说澈,”末休扬了扬眉,看着轩辕澈,道:“要是我再不来,你就要娶那个西陵六皇子了吧?”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危险的不满。
“我不会娶他,也……不会有任何人,至少现在不会。”
轩辕澈答道,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笑笑,叹了口气。
“哦,是吗?我可是听说,西陵的六皇子要早一个月到,差不多就在两三天后吧。”
末休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两三天后……看来是来不及了。
轩辕澈不由地皱了皱眉。
休,连北离皇室都不知道的消息,你也会如此清楚啊。
“不过,”末休似乎什么都没觉察,仍然用着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不过呢,澈,我可是还记得你临回京的时候对我说的承诺哦……还有你收下了悠字笛吧,扬字笛在我这,什么时候我们成亲了,我就把你手上的悠笛拿回来,再次和到一起。澈,你是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末休眼中满含自信,有些慵懒地笑笑。
“哦?那祝你成功咯,别忘了还有夜那一关要过呢。”
轩辕澈故意提到夜无邪。
“哼,那个迂腐的女人,在太傅家养了这么多年,脾气倒是和她义母夜太傅成了一模一样的。”
末休冷哼一声,似乎满不在意。
“好了,澈,我要先走了,记得想我!”末休向轩辕澈眨了眨眼。
正准备走,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回身,露出一丝坏笑。
末休靠近轩辕澈,在她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
轩辕澈一怔。
“喂,我会等你,但是,你要是娶了别人,我可会去抢亲的!”
末休的脸泛起一丝红晕,对着轩辕澈扬了扬眉,用很随便又带着几分威胁的口气说道。
其中的认真不容忽视。
轩辕澈仿佛才被惊醒,笑了笑。不同于往日如玉一般温和疏离,那种笑意竟是带了几分顽皮,她说道:“好啊,休,无论如何,你都要等我哦。”
因为——
我爱你。
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末休不语,只是对她挥了挥手,轻轻地从窗外出去了。
似乎过了许久,轩辕澈吹灭了离她最近的一盏银烛,望着那渺渺的白烟,凝望了许久,最终露出苦涩的笑容。
休,我不想争了,我真得不想再继续尔虞我诈下去了。我也会累的。
可是,一切身不由己。
三年前,她还只有十六岁的时候,在她刚入军营的时候,遇到了他。
是在一片树林里。那时,她被那诉说着孤寂,而又悠转宁静的笛声所吸引,她走了过去,便见到了一副如水墨画一般朴素脱尘的景——他与那支笛。
他们便相识。
她用纯净的眼神,看着荡漾着无邪笑容的他。
“我是末休……”
当时彼此都还很天真,相识大概是一个月后吧,她记得末休对她说要和他成亲。
轩辕澈很惊讶。休却说——
他知道她是皇室中人。他知道她不简单。
但是,他就是想要和她成亲。当然,是他嫁给她。
因为——他顽皮地笑着说,我知道娶的人承担的责任要比嫁的人大几十倍呢。
仍然是在那片树林下。
轩辕澈将“悠扬”玉笛送给了他。
这笛,是分两段的,一段为“悠”,一段为“扬”。
她觉得只有悠扬能够配得上末休,便将母妃送她的那根意义非凡的玉笛给了他。
因为,在她心中,他也是意义非凡的……
十六岁,她饱受戍边之苦,十八岁崭露头角,十九岁便从一个普通兵卒一步步攀上了将军之位,闯下战□□号。
至今她都还记得她的部下们得知她便是十四皇女时惊讶的表情。
毕竟,皇室之人,谁愿意来受这等苦楚。
他们不知,她能从军四年,不仅是因为母妃,还是因为……他。
她苦楚地笑了笑,顺手拿过一壶酒,一杯接一杯。直到眼前摇晃的烛火有些模糊时,她才停下。
真得很想一醉方休,可是,为了那个目标,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保持理智——
连一醉方休,都不可能。
呵呵……
轩辕澈吹熄了唯一燃着的那支蜡烛。
渐渐入睡。
就在不久前,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
 
 
狼烟四起
 
 
晴鹤轩,一座酒楼,是殷乾名下的产业。
这家酒楼的生意十分火热,一层是方桌,供百姓用餐。二层是雅间,便是有些身份且富裕的人光顾之地。
而二层角落里却有一间看似一点都不起眼的屋子,它与其他房间隔了一个走廊,中间还加了到门,完全隔开了门外的喧嚣,格外宁静。
云因涵推开了两道门,看到夜无邪早已坐好,无所事事地盯着墙上的挂画。
见她进来,夜无邪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啊……因涵,怎么比澈来得都早啊,我还以为你和你那个未婚夫如胶似漆,怕是连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本是调侃的玩笑话经夜无邪平静地没有波澜的声调说出来,不禁让云因涵打了个战栗,正要往里走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她不自然地笑笑,“无邪,你知道我要嫁了还取笑我……”
“说得也是,夜她自己在醉樱阁惹的风流事……”
轩辕澈紧随其后,望着夜无邪,调侃道。随即,她走进屋子拉着呆在一旁的云因涵随意地坐下。
夜无邪本还笑着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还不都是因为你……对了,今日怎么都快到未时了,退朝晚了?”
轩辕澈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微微皱眉,有些忧虑的样子“不,今日退朝不晚,倒是说了西陵的那和亲皇子两天后便到的消息,安排了接风宴。”
她顿了一下,“还有就是户部我的人南岑被提拔,再来……就是南方的边境遭到入侵,虽然  只是小规模的,但如今朝廷上人人都在猜测南真是否有对我国宣战的意愿。”
“宣战……”
夜无邪眯了眯眼。
“可是,若真得起了战争,军中应该会有消息才对。可这几日,爹根本没有听到太大的风声。”
云因涵想了想,对着两人说。
“……云将军毕竟上了年纪,即使有战,若不到弹尽援绝,实在无人可用的地步,是不会派他去的。”轩辕澈看着云因涵,无奈地笑笑。
“好吧……那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早朝后我被轩辕翎召见,他……跟我议了一门亲事……”
“亲事?”
云因涵睁大眼睛,琥珀色的瞳孔中满载着不可置信。
“……是皇后族中的一个近亲……”
“那老皇帝疑心重的不得了!”
夜无邪嘲讽道。
“而且是西陵皇子进门后三个月便成亲,不过是侧君。”
“三个月……虽然四国没有什么明确的律法,但是按礼法也是嫁者进门后一年才可纳侧啊。”
云因涵放下酒,道。
“没事的,可不是谁都能进北魄王府的大门!”
轩辕澈宽慰地笑笑,“好了,今日也算是小聚,可要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放下才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