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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寒风乍起,吹散厚厚的乌云。皎洁的皓月露出来,将银光洒满人间。
谢屹辞抱着温若进谢府时,值夜的婢女侍从面容一僵,直觉不妙。他们屏息迎上去,还未开口,便听见谢屹辞吩咐道:“备热水,候在院外。”
奴才们闻声齐齐应好,忙退下准备去了。
怀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谢屹辞疾步走回内院,进了寝居后将人轻轻放到床榻上。
身子骤然远离暖热,温若不悦地蹙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牢牢勾住谢屹辞的脖子,不让他远离自己。她的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可脑中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残存,她红着眼睛又羞恼又可怜,酡红的脸颊上写满了难堪。
“松手,”因吸入不少异香,谢屹辞的身子也窒热难耐,沉稳的声线中染了一丝低哑。他握住温若的手,语气带哄:“乖。”
温若也想松开他,可是她放不开。心口叫嚣吞噬着她残存的理智,她死死搂着他,不住地流泪。
“帮帮我。”她语不成调,哽咽地如同幼猫低呜,“谢屹辞,你帮帮我......”
她垂着眼睛,身体绷直,滚烫的泪顺着眼尾滑落,濡湿绣枕。她不知道该让谢屹辞怎样帮她,可她就是固执地认为谢屹辞能帮她。
只有他能够帮她,她也只愿意让他帮。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底都布满了血丝,猩红洇红一片。
“不可以,”谢屹辞眸色微顿,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强烈的渴望,他说:“你会后悔的。”
会后悔吗?
温若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好像快要死掉了。她像一条置身于水潭里的鱼,烈日炙烤将潭中的水烘得快要干涸。失去水源的鱼儿濒临死亡、不停挣扎,求生的意识格外清晰。
她想活着。
圈着谢屹辞脖子的手渐次松开,掌心下移,直到碰到他的衣领。她的指蜷紧,就这样捏住了他的衣领,一点一点攥紧,牢牢握住手中。然后她用力将双手往两侧拉,毫无章法地去解他的衣衫。
谢屹辞呼吸微滞,有一瞬间的失去理智——
除了那股乱人心神的异香,那个畜.生还给她吃了什么?
燥意亦是吞噬着他,他不由地俯身,几乎快将轻吻落到她的唇上,呼吸交缠之时,他忽地顿住,轻声问:“会不会后悔?”
温若真的不知道,脑子迟钝地无法思考,只能簌簌落着泪。她环住他的腰身,使劲往自己身上按,口中不断呢喃着:“帮帮我,你帮帮我......”
神思恢复清明,谢屹辞抬手将温若的手扯下,然后拉开与她的距离,站起身。
温暖的源泉骤然消失,温若恍惚迷茫,微微撑起身子试图去拽谢屹辞的衣摆,可他好像算准了距离似的,让她触不及摸不到。温若几近崩溃,咬唇哭得发抖,泣声控诉:“呜呜你不帮我,你不帮我呜呜呜......”
屋内烛火摇曳,爆出一记细碎的声响。
谢屹辞脑中紧绷的弦快要断裂,他何尝不想无所顾忌的应她帮她。她被药效控制着,失去理智和判断,只能跟随当下的想法行事。
可他不行,他不能不替她想。
她的人生不止今晚,她还有许许多多的个夜晚,以及美好的未来。
——他不能毁了她的明灿人生。
榻上的煎熬低泣敲打着谢屹辞的心,他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半晌后,他转身走向屋内的盆架,将手浸入清水,净完手后,他扯下棉巾将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可当他朝床榻走了几步后,又忽然停住。
谢屹辞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长指上皆有一层粗糙的茧,且因净手而变得冰凉无比。他望向床榻上的人,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柔软易碎。
不行!
他收起掌心,扼断这个想法。
这时,桌上温着的茶壶咕噜咕噜的响声让谢屹辞偏过头去,他脸色微愣,转而走近桌边。袅袅的烟从茶杯里升起,谢屹辞端起喝了一口,嘴里漫开清幽暖热的滋味。他咽下茶水,坚定转身走过去——
坐到了床尾。
温若半眯着眼,迷迷蒙蒙地望向床尾,不明白谢屹辞的意思。他要来帮她了么?可他又坐得那样远。然后,她看见谢屹辞将她身侧的一片幔帘放下。半数光亮被遮住,她陷进半昏暗的环境之中。
谢屹辞将裹在她身上的外袍解开,单薄的寝裙已是皱巴巴。他的手覆上,轻轻往腰间一推,然后径直俯首......
温若紧紧攥着两侧的云被,神思混乱又清晰,她能感觉到每一触的暖热与卷起。她死死咬着唇,哪怕腥甜的血染红唇瓣,也不愿让自己发出那样不堪的声音。
“放松,”间歇之中,谢屹辞微微抬眼,低声安抚:“不丢人。”
朦胧的雾眸惶惶望着谢屹辞,然后她乖顺地松开贝齿、放过自己的血迹斑斑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