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这几日在宫中住着可还舒心, 要不要姑母召些人来进宫来陪你?”
张柔嘉有些心不在焉:“不用了姑母,嘉儿一个人待着挺好的。”
“是吗?”张皇后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听闻你这几日总是往宫门外跑, 还以为你是在宫中待着无聊了呢?”
“没……没有……”
张柔嘉有些心虚, 她垂下头来, 面上浮现一抹红晕。
见她这副模样, 张皇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她不动声色道:“嘉儿长大了,有什么心事也不愿意和本宫说了。”
“不是的……”张柔嘉着急起来, “姑母, 我……我是不知该如何同姑母说……”
犹豫了片刻, 张柔嘉还是吞吞吐吐地问了出来:“若是,若是有个人明明奋不顾身地救了我,却不承认,甚至不愿意接受我的感谢,这是为何呀?”
“哦,还有这事,是何人如此不识抬举,嘉儿告诉本宫,本宫定会治他的罪为你出气!”
“不行,”张柔嘉急了,“姑母不可以治他的罪……”
“为何不可?”张皇后面上一冷,“你是皇上亲封的县君,是我们张家的嫡女,任何人都不可以让你受委屈。”
“姑母……”
张柔嘉愈加的委屈:“根本就不是您想的那回事,他,他不是……应该是他夫人的缘故。”
“什么?”张皇后大惊,“你是说他已经有家室了,到底是谁如此放肆?”
张皇后实在不敢相信,在她的眼皮底下,竟然有已经成亲的军中子弟敢来招惹自己的侄女。张柔嘉说的是救命之恩了,若是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柔嘉身边伺候的婆子丫鬟竟敢隐瞒吗?
张皇后心中升起怒火:“你若是不说那人是谁,我便将你身边的丫鬟婆子问罪!”
“姑母,您为什么要治我身边人的罪,我说便是了。”
张柔嘉心中慌乱没有主意 ,也想找人倾诉一番,她知道姑母疼她,事事都为她打算,便也想让她做主,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与皇后听。就连那日在明蓁铺子里和明蓁起冲突之事也一并向皇后告状。
“陈将军年少有为,有着侠义心肠,可是他的夫人却是那般刻薄,心胸狭隘,实在是有损陈将军的英名。我料想当年陈将军会娶她说不准便是被胁迫的,毕竟她父亲曾是官员,回乡之后也定是会作威作福的。”
听到事情并不是自己猜想的那般,张皇后也放下心来。她倒是知道当初张柔嘉回京的路上遇险之事,只是不知张柔嘉竟在那时结识了武状元,如今皇上最是赏识之人。
她在心底盘算起来,武状元的出身还是有些低微了,更何况已经娶妻了。
再者说,她对侄女的亲事早就已经有了打算,即便是皇上不答应,她也要为了自己和胞弟博一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庶妹和庶弟将来压他们姐弟一头。
侄女被胞弟养得过于天真了些,想必是那日与危难之间遇到武状元被他的外表和英武所迷惑,才会动了心思。
张皇后并不怪自己的侄女,反倒觉得定是那武状元太过招摇之故。还有武状元的夫人,不过是个五品诰命便敢如此放肆,不识好歹。她敢欺负柔嘉也是对自己这个皇后不敬,哪日定要训诫她一番才是。
想到这些,张皇后便安抚了侄女几句。一边命宫人多寻些有趣之事分散张柔嘉的心思,一边往宫外给张德贤送信。
金吾卫负责皇宫东南门以及京师东城入夜后的巡防和警戒,责任重大。陈霖淮虽是镇抚,但每隔五日也会轮值带兵值守。
晨间,百官散朝离开皇宫,宫门附近安静下来,陈霖淮巡视过换班的兵士,便准备归家。
如今明蓁的月份大了,他心中总是放心不下。
宫墙外是不允许纵马的,陈霖淮牵着马信步前行,不过刚离了宫门不远,前方便有一行人护卫着一人向他走来。
那人坐在一辆特制的四轮车椅上,身材干瘦,面色惨白,远远望去如同鬼魅一般。
陈霖淮的脚步一顿,脸上也有了几分冷意。他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手中的佩剑被他死死握住。
身旁的白马轻踏在石板上,哒哒的马蹄声和咯吱的车轮声交汇到一起,陈霖淮也被这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张德贤的声音阴森狠戾:“你便是今科的武状元陈霖淮?”
陈霖淮和他的目光对视,眼中平静无澜。他轻拍了一下身侧的白马,根本不理会张德贤,只管前行。
“站住!”张德贤面上有了怒意。
“果真是狂妄至极,你可知老夫是谁?”
陈霖淮冷笑:“天下谁人不知,张德贤张大人因着双腿残疾,无法行走,得皇上应允可以坐着四轮车椅进入皇宫。”
“大胆……”
在张德贤身后负责推车椅的小厮忙出声呵斥陈霖淮,“你竟敢对张大人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