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里的下人,大多数都是侯府派来,只要谢沉珣想,就会知道她和齐三公子间,初次见面便谈了很久,合得来。
她想谢沉珣,却又不愿让他因他受苦。
虞翎留下那一番话,又掰开了谢沉珣握在她脚踝的手,她知道他的手有伤,不敢用大力气,也不敢让他察觉,正起身要去拂帘子下去,突然之间就再次被他拉入怀中,淡道:“担心我应付不来?”
他是聪明人,不是想骗就能随便骗过。
虞翎后背靠着他,手慢慢握得紧紧的,她曾答应过要给他自己喜不喜欢他的答案,答应在他回来后,把自己给他。
可圣上见不得他们有联系,他是受宠的臣子,斗不过圣上,也没有为她得罪盛圣上的必要。
等虞翎嫁到齐家后,和谢沉珣的关系,便才算是彻底断了。
她轻抿住薄唇,道:“我是担心姐夫,可姐夫是侯府侯爷,不用我为你多想些什么,你也懂我性子,我万事以姐姐为主,姐姐还好好的,我便没什么后顾之忧。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护不了我,我自不会向你寻求帮助,只望姐夫不要毁了我的亲事,以后也别再来寻我,我真心喜欢齐三公子性子。”
她这张嘴,是最会说话,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开,一连几句,都在温柔说着喜欢齐三公子。
虞翎看不到谢沉珣的眼神,只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在下降,也不敢回头看。
他从前连她和萧庚雪多接触都能不悦,今天这些话在他耳朵里是什么样,她不想知道。
红绸灯笼系在大门旁侧,虞翎不久前才在门口和齐三公子说着话,送他离开。
她咬了唇,微推开谢沉珣的身体,让他松了手后,自己跌撞下了马车。
谢沉珣看着她离去,眸如浓墨。
虞翎眼睛红,大步回了虞府。
他待她百般呵护,她心亦不是石头做的。
圣上赐婚时间紧促,虞府里一切东西都是匆匆忙忙下准备的。
齐三公子这些年一直不愿意成婚,好不容易有一个圣上赐来的夫人,他自己还扭捏着没拒绝,齐家夫人喜不胜收,也派了人到虞家多帮衬。
虞翎出门刚刚见完谢沉珣,回到屋子就被齐家嬷嬷拉着回了房,说她是新娘子,不能随随意意出门,明日拜堂之后她就是齐三夫人,更要守规矩。
她头上少了一枚绒花,没人发现,虞翎没说什么,应是应下了,却让齐家嬷嬷和陆嬷嬷一同去库房看看明日所备喜物,她一个人静静。
艳红嫁衣搭在木架子上,虞翎手慢慢撑住圆桌,有些喘起来,她长身直立,抬眸看着这件嫁衣,手指攥起来。
屋外丫鬟忙来忙去,洗东西的,做东西的,没几个闲着,屋外艳阳高照,这几天都会是好天气。
泉姐被小周大夫推过来,从上次她过来之后,就一直是住在虞家,以侯府给虞翎派来的大丫鬟名义。
她在外敲了敲门,看到虞翎转过头时眼睛是红的,立马一惊,让小周大夫推自己进去些,问:“怎么出去送送人就哭了?齐家那个欺负你?”
虞翎只回过头,走到泉姐身边,慢慢蹲下来,握她的手,抬着微红眼眸同她对视道:“姐姐今天能和我一起住吗?我有点怕。”
她害怕嫁给别人,也害怕谢沉珣讨厌自己。
泉姐疼妹妹,看得出她什么都不想说,只叹气,慢慢摸着她的头,答应下来,道:“你明天就要出嫁,我们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倒不知圣上是怎么了,怎么偏偏就挑着这个月的吉日?挑下个月都要松得多。”
虞翎轻靠在泉姐的膝盖上,闭上微红的眼睛,知道圣上想的,是让她在谢沉珣回来之前,嫁出去。
……
虞翎走之后,谢沉珣待在马车里,他一直没说话,虞翎已经走了许久,马夫犹豫片刻,上前问:“侯爷,要回府吗?您手上伤该换药了。”
马夫等他的答案等了好一会儿后,才听到一句去皇宫。
谢沉珣手里有一朵红梅绒花,是刚刚从虞翎发间摘下来。
她天生丽质,不爱打扮,只来了兴致,才会略施脂粉。
孟侍郎是谢沉珣好友,知道他的心思,就算冯管家替虞翎传了话,他也没为虞翎瞒着赐婚一事。
等谢沉珣收到这个消息时,已经又过去了几天,他还在被地方知府恭维。
他从不贪功,人脉广,手上搜查的证据已经有一半,想要顺藤摸瓜找到是谁在卖官,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此行手段用得太狠,回京路上赶,路上遇到过一回刺杀,手臂挡了一刀,至今还没好全,
谢沉珣眸色一贯黑,如墨一般,他慢慢捏碎把那枚缠花,知道这是她为别的男人所戴。
皇宫里这段时间在圣上身边伺候的也是不好受。
但凡是知道虞翎存在的,皆是圣上心腹,谁都知道皇贵妃嚣张跋扈还能稳坐位置这么多年,是因为养了好儿子,生了好女儿,皆得圣心。
其中这个养在京外的小女儿,还是圣上最疼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