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先回宫了。”黄昏时分,云瑾以为只是短暂的告别,心情愉悦的策马离去。
“生不离魂,死不离肉,可我却不愿与你缔结一生姻缘,我不愿违心的妥协,此生我宁愿碰到头破血流,肆意畅快的活着,也不愿做那金丝雀。”纳兰雯望着离去的云瑾,心里默默的做着决定。
一切做好安排后,在阿朱阿罗她们担心瞩目中,纳兰雯带着阿大,带着十几个影卫,回头望了齐国的王宫一眼,说了一句“此生,我不愿与你再相见。”拉起马绳,策马离开了齐国。
第十七章
清晨,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遥遥传来,陈淮站在城墙上,凝目望去,却见一群人策马而来,身后是漫天的灰尘,行至城门下,为首那人勒马停下,跃下马来,摘下黑兔裘衣上的帽子,红唇间漾着清淡微笑。陈淮一瞬间惊呆了,似乎看到了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公主淳。轻声的说到“阿淳,你回来了吗。”
男孩穿过城门,又跃上了马,从街道疾驰而过,终于来到庆州的将军府,公子沐正巧吃完早膳,计划外出。见到来人后,开心极了,身旁的侍妾有些好奇有些紧张。
“阿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真是过来过节的,如今一时比不得一时,先前上门还会备点礼节,现在都两手空空啦。庆州穷得很,我原本还指望你运几车过节的东西过来,好给我那些将领士兵加点福利,唉……”公子沐摇了摇头调侃到,望着身穿黑兔裘衣藏青色男袍的纳兰雯。
“你下的指令,说的话,我何时轻视过,即便倾家荡产也得完成阿,阿季,你家主子眼皮子真是越来越浅。”纳兰雯把马鞭交给公子沐身旁的舍人季公公,调皮的说着。
“院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啊,晚上我们一起用膳。阿季,今日不必随我了,好好照顾这位小祖宗。”公子沐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走去。
“东西晚间就到,你安排几个人去城门口接着,大棚里面那些新鲜的瓜果蔬菜,我都舍不得出卖,让人全部都送到这里啦,粮食阿,肉类阿,布匹阿,药材阿都有呢,一路向南,家底都光了,原本带队的是阿容,阿显他们,后面经过定州,陈洹也跟来。”纳兰雯得意洋洋的对公子沐说,公子沐含笑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昼夜不停,快马呼啸的赶路,终于在除夕前赶到庆州,身体累极了,梳洗后,纳兰雯便一觉睡到屋里掌灯的时候。起床正想觅食,正好碰到公子沐,陈洹两兄弟办完事情来后院找纳兰雯。映出陈洹眼帘的是,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白色兰花簪子,身着一身浅蓝色纱裙,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几分随意松懒却不失典雅的纳兰雯。多年后,陈洹想起此情此景,依旧激动不已。
“你们都回来了。”纳兰雯摸了摸后颈,打了打哈欠,感觉有些冷风,回头让侍女拿件披风披上,便与他们三人一起去用晚膳了,席间公子沐不断的调侃,“好妹妹,亲妹妹,大财主阿,果然让哥哥张脸阿,阿淮,今天庆州刺史还有刺史公子,那惊讶,那脸色……。”纳兰雯原本是一头雾水,除夕去到军营才知道,阿容是一路采买,经过产业的地方,又拿山庄,别院等三分之一的物产,还让顺风镖局一路护送,碰到陈洹后,这名纨绔弟子名头的公子哥,又买买买,最后到达庆州,竟然有二三十车那么多,傍晚进城的时候,那仗势让人以为朝廷运送粮草到了,羡慕不已。
又是一年除夕到,今年纳兰雯与公子沐,陈洹兄弟二人,在军营里堆起篝火,与士兵们一起过除夕守岁。
“臣,陈淮,祝公子,公主祺乐安康,万事顺遂。”
“臣,陈洹,祝公子,公主祺乐安康,万事顺遂。”
“末将,祝公子,公主祺乐安康,万事顺遂。”
“祝公子,公主祺乐安康,万事顺遂。”
篝火堆中,美酒佳肴,驻守军中的将士,各个正在大碗大碗的喝着美酒,青菜汤,大口大口的吃着烤肉,有的还唱起了家乡小调,三五成群的说着笑着,热闹的很。
酒足饭饱后,公子沐,纳兰雯,陈淮,陈洹一行人策马来到庆州的城墙,顺便巡视了一番,城楼上,纳兰雯和陈洹两人,借着酒兴,开心的跑来跑去,高兴之余还参与随从们放鞭炮。公子沐,陈淮,还有一群随从看着二人幼稚的斗嘴,默默的笑着。城墙上,望着满城灯火,纳兰雯和陈洹还顺势斗起诗了。
“新雪时舞戏,年夜思悄然,快意吟诗语,乐在得团圆。”
“新春庆团圆,年岁酒言欢,快迎贵客坐,乐园赏歌宴。”
“哥哥,我做得好,还是他做得好阿。” 公子沐看着细致乌黑的长发,披着大红裘衣,大大的眼睛,开心问着的纳兰雯,非常宠溺的说着“当然是我家阿雯。”
今年的除夕,格外的与众不同,往后余生,每每想起,脸上都会露出幸福的微笑。
第十八章
与往年一样,从初一到十四,每天都有节目,烧香、串门、看戏、办酒席等等,终于来到了正月十五,看花灯。这天是大家最为喜欢的一天,各州府这天晚上都没有宵禁。华丽的香车宝马在路上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醉人香气弥漫着大街。悦耳的音乐之声四处回荡,亦如凤萧和玉壶在空中流光飞舞,热闹的夜晚鱼龙形的彩灯在翻腾。美人的头上都戴着亮丽的饰物,晶莹多彩的装扮在人群中晃动。
庆州的花灯也很是漂亮,红色的光芒映得衣襟都红了,绿色的颜色染得眼睛都绿了,金光照得睁不开双眼,一只只红红的灯笼点燃了灯会的热闹,大街上人山人海,小巷里流光溢彩。纳兰雯与陈洹携着一群奴仆,开心的漫步在闹市中。路过买面具的摊子时,二人分别买了两个生肖面具,调皮的带着。路上碰到了庆州刺史楚家公子,发生了一些小插曲。虽然闹得有些不愉快,但似乎没有影响纳兰雯愉快的心情。拿着街市上买的兔子灯笼,纳兰雯美滋滋的回到了将军府,经过正堂的时候,被公子沐叫住了。随即二人坐着一起喝茶,秉烛夜谈。
“阿珍快要生了,你回去后帮哥哥照看一下。” 摇曳的灯光下,公子沐睫毛下的伤感与大街上的欢愉有些格格不入。“我的阿雯,不知不觉也到了及笄,也该取字了。上回听阿珍说,公主雅的及笄礼甚是隆重,即使是不受宠金妃所生的公主湘,她的及笄礼也操办的不错。可是,谁记得我的雯啊。”
“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倘若我还在宫里,今日那能如此自在呢,有得必有失,你我原本生性淡然,又何必计较呢。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你若不伤,岁月无恙。”纳兰雯安慰公子沐。
“此次回京后,就不要外出了,十年一度的七峰会即将开始了,各国王室宗亲之间,满足十五岁到十八岁的公主,皆须迎战,要好好准备了,到了咱们这代,王室要凑齐六位公主出战,已有些困难,七峰会过后,你的终身大事必会定下。阿雯啊,活在人世间,一帆风顺难,红尘杂事多,未必都如愿。你和陈洹,哥哥是知道的,阿珍也已经与华妃私下通了话,缘来缘去随意,一切顺其自然。”公子沐认真沉重的跟纳兰雯诉说着。
“哥哥,虽说人生如梦,聚散分离,朝如春花幕凋零,可是几许相聚,几许分离,又岂能随心呢。月伴星,星傍月,繁星闪闪,月痴迷。哥哥,脚下原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路也就有了。”纳兰雯很清醒很自信的说着。寂寂雪花,淡淡其华,轻轻飘散,随风入画。岁岁年年,此情依旧。
一边的陈洹手里拿着纳兰雯赠送的花瓣式玉玦,躺在床上,看着轻纱帷帐,开心的笑着。一边的云瑾,斟了一杯又一杯的青酒,孤独的饮着,原本不重女色的他,如今因为百花散,不得不去亲近。月老手中错绑的红线,残缺了月圆,凄美了誓言。
次日,纳兰雯便启程回京都,陈洹也启程回定州,二人在众人的目送下一起离开了庆州。陈淮望着离去的车马,轻声的说着“她不是阿淳,也不会像阿淳。”“这一场责任,我们守着寂寞也伤得痛心,这是我们的宿命。”公子沐用微笑假装自己。
清晨曙光初现,幸福在你身边;中午艳阳高照,微笑在你心间;傍晚日落西山,欢乐随你天。绵绵爱意与关怀,就在这冰天雪地生根发芽开花了。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定州,来到了分别的时刻,“阿雯,相濡以沫,生死契阔。”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陈洹带着笑意对着马背上,披着一领猩猩红的披风,英姿飒爽的纳兰雯说着。纳兰雯微微一笑,面容充满了幸福之色。
第十九章
古代生孩子,真是拿命拼。纳兰雯回到兰都后,刚在水月庵静园休整没两天,大清早就收到消息,华珍要生产了,纳兰雯立马带上大夫,医女,阿容,阿桂等急急忙忙的赶去王府。听着华珍声嘶力竭的喊叫着,纳兰雯很是紧张,汗珠接连不断的冒出,阿容与阿桂这些看过几次生产的人,听着依旧是紧张不已。看着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纳兰雯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默默祈祷。经过一天的心惊胆颤,华珍终于在晚上诞下了一个小公子。纳兰雯高兴极了,立马让人快马加鞭的告诉公子沐。看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华珍的额头上,虽然她眉毛拧作一团,但是睡得还是蛮安稳,纳兰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小孩的名字,祖父兰王迟迟未定,导致小孩的洗三,满月,都是简单的操办了,纳兰雯隐约觉得公子沐与华珍有些问题,连小孩满月都没有回京。
十年一度的七峰会终于来了,果然纳兰雯榜上有名,这名被遗忘的公主,被宣召进宫,在王庭里学习宫廷礼仪。纳兰雯初回王庭,拜见了兰王、王后,也逐一拜见了宫里几位主殿的妃子,由于纳兰雯长相与慕容静,纳兰淳十分相似,引得兰王纳兰子冉一度想起慕容静,公主淳二人,伤心了一番。
七峰会,是一个神奇的存在,相传是五百多年前,大陆各诸侯国约定的一个盛会,十年一期,为期三天,各诸侯国的青年才俊在国君的引荐下,斗艺斗勇斗智获得大陆主人的赞赏而后封官封爵。景国失去掌控大陆的权力后,七峰会曾一度也停止了,后来为了给各国国君提供一个面对面安全交流的机会,七峰会又重新开启了,但却有严格协议,一是峰会期间国与国之间暂停交战,王与王之间暂停争斗。二是参与峰会的国君年龄必须在十五至五十五期间,不符合的无法出席峰会,无法参与利益瓜分。三是各国国君合法地位的认可,在位的国君不管之前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方式登上王位,峰会上各个国君都会给予盖章认定。四是参加峰会的青年才俊,男的必须出于氏族且在十五至二十五之间,女的必须出于王室且在十五至十八之间,男女各六人,一国可十二人出战,夺冠者可为其国君拿回曾经丢失的一国城池,或在三年内能要求其他三国国君为其国君做一件事,男女同等权利。五是国君与王后的联姻,峰会上选定的王后,是不能废除的。
月朗风清的初秋,各国国君携着英雄,才俊,佳人声势浩荡的来到了景国。景国国都除王宫,城门的防卫,其余已被各国的将军分别接管,安防保卫工作滴水不漏。玉撵车撵轿撵坐骑进出络绎不绝,景都除都内百姓外,一律禁止进入。
兰国此次代表出赛的,女子有王后之女纳兰雅,刘妃之女纳兰汐,金妃之女纳兰湘,兰王弟弟夏王之女纳兰萝,纳兰茜,还有纳兰雯。纳兰雅是本次的主角,由于王后出于齐国云氏,所以她是兰国与齐国联姻的重点对象。男子有华妃家族雍州华少毅,庆州楚夜熙,容州容止凌,定州陈洹,青州公孙弦,封州封墨寒。此次比赛共设三关,每关都是现场抽签决定,前两关男女分开抽签进行,最后一关男女一起比赛,前两关的前三名皆可参加第三关,
初秋的早晨,凉风习习,甚是舒服,今日是比赛的第一天,赛场定在景国王宫的望天阁,各国女子穿着各国宫装,云髻峨峨,手持玉面罗扇,优雅的等候着,楼阁两旁,各国大臣均已按位坐好,正等候远方楼台上各国国君的到来。随着一身身黄袍的出现,匍匐地上的人一声声“吾王万岁,万岁,万岁”中,比赛拉开的序幕。景国国君进行抽签,勉励一番后,便与各国国君离开了望天阁,到议政殿议事了。
第一关男女皆是画,而且还是自己的画像。纳兰雯虽常习琴棋书画,但水平普普通通,若要纳兰雯打算盘,自信能拿第一。但是画画,确实不是强项,而且还是自己的画像,那就更难了,提着笔,思考了很久,仔细的观察场上各人的情况,既然是凑数而来,当然是不想出风头的,更不想与云瑾纠缠,纳兰雯画了自己的侧面画像,目光笃定,凝望远方。上交的时候,经过陈洹及一面之缘的楚夜熙,微微点头一笑。
第二十章
景国的王庭不愧是大陆的第一庭,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各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或是金凤,分外壮观。层层殿堂,重重院落,巧妙的组合,为这座王庭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今晚举办宫宴的地方叫凤阳宫,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台基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七位国君按着自己国都的方向坐在中央台基上的宴桌,底下点着檀香,烟雾缭绕,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今晚又是一个欢悦不眠夜。
由于氏族子弟无法参加宫宴,而纳兰雯又被王庭的另外一处景色吸引了,也没有参加今晚的宴会,于是纳兰雯让公子沐与兰王告假,便和陈洹一起在沁芳溪旁的凉亭中吃点心充饥。旁边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溅落石隙,滴答、滴答……,甚是好听,一缕淡淡的秋风带起了花香,轻轻的飘向远方。陈洹帮纳兰雯理了理披风,随即又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吹起了萧,纳兰雯一边听一边说着自己对曲子的建议,以至曲子断断续续的。远方的树丛中,一群人静静的站着看着,为首的云瑾怒容满面,双手紧紧握住树干,微微颤抖着,眼睛严厉地瞪着我们,那眼神冷得要杀人,周围的人气都不敢喘一下。